君王的宠臣(17)
众人都明白,齐靖渊这是在借题发挥,可人家说的句句在理,想要反驳都难。
谁让当初太后小心眼,怕齐靖渊明着愿意让修圣麟台,暗地里搞破坏,硬是让左敏负责。现在出了事,齐靖渊拿左敏开刀,谁也说不出一句错。
招工的是他,监工的也是他,事没做好,进天牢自然也得有他一份。
齐靖渊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太后敢动工部,他就动左敏。
季明毅从他强硬的态度看出今日这事不好处理,他沉吟片刻道:“王爷,皇上心孝,眼看太后娘娘生辰即将到来,圣麟台未用先染血,实在不详。若再修一座圣麟台,多费银子非皇上和太后娘娘所愿,时间上也实在来不及。工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是以有三分错,当然左侍郎没有监工好,也有三分过。但工人明知圣麟台是为太后娘娘庆祝生辰所用,仍不用心,以至将麟台染血,是大逆之罪。不过太后娘娘生辰是喜事,那工人已故,饶了他便是。”
言下之意,此事工部和左敏的错都不追究,把一切都推到那死去工人头上得了。大家都退一步,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季明毅这么说完全是站在皇帝的立场,太后的名声不能有任何闪失,那样就连累到了小皇帝。
总要把太后抓人的事掩盖过去的好,天下之人不容易糊弄也最好糊弄。
士农工商,农工商的性命在士大夫眼中向来最不值钱。
齐靖渊瞅着季明毅笑了,他眯眼道:“太傅说的有理,本王也觉得这圣麟台未使用就见血是不祥之兆,本王觉得这是苍天再给皇上和太后娘娘警示提醒,这圣麟台不用也罢。”
季明染一噎,完全没想到齐靖渊会是这个意思,这不就是公然再说太后这生辰不过也罢。
齐靖渊看向小皇帝道:“皇上以为呢?”
小皇帝齐钰的笑差点凝固,他以为很不好。圣麟台都修了一半,天下人都知道太后要在此过生辰,现在反悔,不等于让天下人嗤笑吗?
于是小皇帝勉强一笑道:“皇叔担心的有道理,不过钦天监已算过,修圣麟台是大吉之事。”
“既然是大吉之事,那见了血同工部官员有何干系,人就放了吧。”齐靖渊凉声道:“贺国公以为本王说的可有道理?”
贺运起身道:“王爷说的是。”
他本就是从死亡堆里爬出来的,看待人命哪怕是一个普通木匠的命也不像季明毅那样不放在眼里。再者说,他了解齐靖渊,此时齐靖渊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他不同意的话,后面怕是有更难听的话等着。
“这样甚好。”齐靖渊站起身道:“临溪,你去拿左敏入天狱司。”
谢临溪站起身道了声是,正准备离开时,小皇帝道:“不可。”
包括齐靖渊在内的众人都抬头看向他,只见小皇帝满脸不安,手紧紧握着椅子边,声音颤颤抖抖道:“朕半个时辰前接到刑部送来的消息,说工部侍郎王遇已认下所有罪名,在刑部大牢自尽而亡。”
“认下罪名?”齐靖渊玩味的重复着这句话:“不知王遇认下了什么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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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齐靖渊问过那话直接乐了,被气乐的。谢临溪抬眸飞快看了他一眼,有些忧心。
齐靖渊若真是个为了铲除异己而滥杀无辜的摄政王还好,对一些人的死和活,他完全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加以利用。
可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会生气会不自觉承受很多。
只是这种场合,谢临溪身为一个天狱司的统领,没办法走上前低声安慰他。
小皇帝知道齐靖渊生气,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他自己也有些心虚。
小皇帝错开眼继续道:“罪名是……罪名是贪赃枉法。王遇承认自己借着修建圣麟台的机会,故意克扣工匠工银,为了赶工,更是让他们昼夜不息的干活,以至于有工匠坠落至死,才造就了今日血染圣麟台的事。他也是一念之差,犯下大错。”
说道后面小皇帝闭了闭眼。
有些可怜的样子。
齐靖渊冷眼看着他,然后他笑出声,看向季明毅道:“太傅认为呢?”
季明毅垂眸道:“皇上、王爷,臣不善审案。”言下之意,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小皇帝的脸上有些紧张,只见齐靖渊又看向贺运一字一句的问道:“贺国公认为呢?”
贺运抿嘴:“此事事关重大,当慎重查证。”
小皇帝的脸瞬间白了。
从季明毅和贺运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们没有立刻站在小皇帝这一边。这就意味着,他们根本不相信小皇帝说的话。
齐靖渊寒着脸道:“皇上年幼,不知人心险恶,遇事容易受人蛊惑。本王身为摄政王,深觉此事荒唐。既然太傅和贺国公也这么认为,王遇的事本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犯下罪的谁都跑不掉,被冤枉的,本王还他清白。”
说到这里,齐靖渊看向小皇帝道:“皇上,告退。”
他转身离开,谢临溪跟在他身后。
除了季明毅、贺运和一些资深帝党,其他中立朝臣相互看了一眼,也纷纷起身告退。
等人散去大半,小皇帝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眼巴巴看向季明毅和贺运,委屈的喊了声太傅和舅舅。
贺运让其他人都退下,他则问道:“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明毅也想知道,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皇帝那些话糊弄旁人还行,但糊弄他们这些朝臣和齐靖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最关键的事,小皇帝做这些事时,完全没有同他们事先通个气,以至于他开口时,他们都惊呆了,自然也没办法阻止。
季明毅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却还算和善道:“皇上当知王爷的脾气,天狱司的谢临溪可不是个善茬,人落在他手上,想不说话都难。皇上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提早说出来,老臣和贺国公也好商议个对策。”
小皇帝一听这话眼圈都红了,他看了看贺运小声道:“是左敏。”
国库能拿出给太后修建圣麟台的银子不多,左敏为了赶工和少费银子,让工匠昼夜不停的干活却只给一份银子。
出了事,太后不等查证就在盛怒之下抓了工部官员。
太后不了解朝堂上的事,左敏却知道齐靖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再者说,他也不是完全清白,到底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手脚,从里面捞了点银子。
左敏怕了,他找到太后哭诉,求太后救他一命。
他因为修建圣麟台的事得罪过齐靖渊,害怕被报复,自然不想落在齐靖渊手里。
太后对左敏是有些生气,但转念又想,左敏到底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平日里没少帮皇帝,少了他帝党的势力又会缩减不少。
于是就答应救左敏。
有了太后作保,左敏回到刑部暗中操作一番,工部侍郎王遇就在天牢认罪自尽了。
太后则去见小皇帝,给他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出了事总要有人认罪。只要她这个太后执意追究,工部的官员一个都跑不掉。
再者说朝堂为官,水至清则无鱼。工部其他官员手头上也不干净,推出王遇放过他们,他们也乐意。
小皇帝自然是不同意的,在他看来,左敏并没有犯下死罪,齐靖渊绝不会故意追究。
可太后不信,然后告诉小皇帝王遇已经死了的事,逼问小皇帝到底是愿意把罪责都推到已经死了的王遇头上,日后好好补偿他的家人,还是眼睁睁看着左敏死在齐靖渊手里。
左家同贺家是姻亲关系,动左家贺家必然要伤筋动骨。
小皇帝现在能仪仗的就是贺家,贺家若是落败,更不会有人把他看在眼里。
“简直是胡闹。”贺运听完小皇帝的话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