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春(19)
作者:桐石
时间:2020-09-14 11:18:30
标签:双性 甜文
这妇人是想把自己半辈子的苦说出来,整个楼里她的哭声绕梁不绝。东家也被跑堂的叫出来,但他也狠不下心说这妇人挡他做生意。
何登渠知晓惠自水患之害,但也未曾亲临。纸上写治水策论,他能逐条列出一五一十,可真要自己遇上,不知这些笔墨所剩几何。
何登渠一阵唏嘘,心中不免悲悯,他问过东家后对那妇人说道:“这位娘子,东家心善,允你在后院住几日,待孩子病好再走。”
那妇人住的房屋是何登渠住的,酒楼之前说好包吃住,不过何登渠一般是回家睡。今日雨大,本想在酒楼歇了,但看来还是回去的好。
没了牛车,何登渠只好走路。他回来已是深夜,伞也兜不住这乱浇的雨,浑身湿透了。
方娘子和丁三已经睡了,不过丁三尚未睡着。他听见外屋有响声,点灯起来一看,何登渠脚下正淌水。
“乐照,雨大了就住在酒楼,冒雨回来做甚。”丁三拿了汗巾给何登渠擦,又说要给他去煮姜汤。
“三哥,你歇着,我自己弄。”何登渠解释了缘由,把丁三推到床上,让他安生坐着。
“你记得把姜切碎些。”丁三叮嘱道。他便是闲不住,还想去守着何登渠熬姜汤。
何登渠又当是好几声劝阻,他自己烧水洗了澡,拿着熬好的姜汤在丁三面前喝。丁三这才放下心。
“那孩子还好么?”丁三自己怀着孕,对孩子更关切些。
“应是不打紧,请的是焦老大夫,他开的药。”
两人吹灯上了床,何登渠揽着丁三,冒雨回来有些累,他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雨声小了些,丁三被抱着有些热,往边上挪了挪。孩子晓得自家爹爹没睡,又踢了他一脚。
白日里睡多了,夜里难以安枕。丁三抽出放在枕头下的蒲扇,怕弄醒何登渠,没敢扇太大的力。一小阵儿一小阵儿的凉风,裹着外面渗进来的湿气,缓解了丁三颈上的细汗。
“三哥,你热么?”怀里空了人,何登渠迷迷糊糊醒来。
“不打紧,你睡罢。”丁三今日睡不着,想七想八想得心焦便有些热,往常他比何登渠睡得快。
何登渠扯过丁三的扇子,把这五大三粗的双儿抱的死紧。他睡得一团浆糊,拿着扇子给丁三扇风,但又抱的牢,不知是如何想的。
“三哥,你睡罢,我给你扇。”何登渠呢喃道。
丁三推了一下推不开,认命地窝在何登渠的怀里。何登渠因着没完全醒,风也没扇的有多大。许是心静了,丁三意识也逐渐模糊。
“三哥,你亲亲我。”丁三快要睡着时听到何登渠的梦话。
丁三费力地睁开眼皮,旁边的人看不清相貌,是一团黑影。丁三听他的话,胡乱地往旁边亲了一下,没亲到嘴,是挺直的鼻尖。
但被亲了后何登渠就不哼了,礼尚往来地也亲了丁三一下,他亲的是脸。
两人就这么抱着睡,直到晨光破晓。
丁三好像听见何登渠还说:“我以后每日出门你都要亲我。”
丁三也应了。
-----
还有一发
第二十二章 瓜熟蒂落
翌日,何登渠出门时,丁三叫住了他。
何登渠以为他有事,竖起耳朵听,没想到丁三挺着肚子在他面颊边亲了他一口。
何登渠三年后的烟花都给放完了。
“你这是做甚?”何登渠说道,两眼全是收不拢的笑意。
“不是你昨夜说的么?”丁三疑惑回道。他应是没记错。
何登渠的烟花收回了后两年的。
“你今日早点回来,把树上没落的桑葚收一下,好酿酒喝。”丁三如今使唤何登渠干活毫不费劲。何登渠也一口答应。
丁三又掏出油纸包的绿豆糕递给何登渠,说道:“我昨日偷偷留了几块,你要是饿了路上吃。”
这绿豆糕看着还很新鲜,若是配上凉茶吃就更好了。
何登渠这一早心情格外好,接过绿豆糕,对丁三说:“昨日晚了,今日回来给你带楼里新菜吃。这菜卖的紧俏,我和厨子熟他才说帮我多做一份。”
何登渠挥别丁三,去赶早上的牛车了。
丁三扶着肚子,慢慢走回院里。
方娘子故作不满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爱吃绿豆糕,原来是给勾儿留着。”
丁三不知如何作答,尴尬地搔着头。
方娘子笑叹道:“逗你呢,别弄头发了,你这毛病倒是一直没改。快来喝汤,今日炖了冬瓜汤,最近吃的味重,解解腻。”
“娘,我等下去宋先生家一趟。”丁三坐下边喝汤边说道。
“嗯,小心点肚子,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可得仔细点。”方娘子还以为是何登渠交代了丁三什么事,还准备回来说何登渠一顿,媳妇儿月份大了还让他到处跑。
喝完后,丁三拿了几根笋叩着宋嵩的门。
宋嵩今日没去县衙,开了门见是丁三,奇道:“乐照媳妇,你有何事?”
丁三说明来由,把笋给了宋嵩。宋嵩把丁三迎进来。两人谈了许久,丁三走时宋嵩还说他这几日都有空,可以天天上门来。
一连好几日,丁三都会到宋嵩住处来。
他每日都会待那么一两个时辰。若不是方娘子清楚丁三的为人,怕是以为这是找了个姘头。
*
何登渠觉着三哥从早上会亲他后变得古里古怪。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他有时一转身就看到那双圆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要是只蚯蚓,丁三就是那饿极了的鸟,就等着一口把他吞下去。
何登渠以为是自己多想了,还没到他问清楚,丁三就突然发作了。
比预计的日子提前了十几天。
那日何登渠还在酒楼里算账,就看见何生叔气喘吁吁跑来说:“勾儿,你媳妇儿要生了!”
何登渠听言把算盘给旁边的吴秀才,提腿就跑。
“勾儿,你等等!我赶牛车来的。”
何登渠立即上了牛车,催促着何生快些。
但牛能走多快,何登渠急的火烧眉毛,立即叫停自己跑回家了。
牛脚踩在土里,扬起一把灰,何生见何登渠远去的背影感叹道:“果然还是第一次做爹,你忙着跑回去有何用,又不能接生。”
何登渠确实是没赶上接生。
产婆是早就约好的,丁三一阵痛就叫人来了。
何登渠一到家,大喘着气,满身是汗。他还没缓过神,方娘子就把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放他怀里,叫他进她的屋子里好生抱着。
那么一小团,软得快化了。孩子哭得很亮,小脸却更皱了。何登渠懵着看着怀里的红发糕,丁三不知怎么就生完了。
怎么那么丑?
嚎得还如此难听。
何登渠看着这刚出生的小东西腹诽道。他想去瞧瞧丁三,可又怕这小东西吹不得风,一时坐立难安。何登渠抱着孩子,四肢都是僵着的。
外边忽然传来说话声,是方娘子在送产婆。
产婆摸着红布包着的银钱,笑没了眼,说了好几句吉利话。
“秀云,还是你有高见。双儿身子健壮些,生孩子都快,这不到三个时辰就生完了。都说生孩子是走鬼门关,这还没走几步呢,又走回来了。”
这产婆远近闻名,不知接生过多少孩子。方娘子直说她辛苦,把人送走后,她接过孩子叫何登渠去看看丁三。
“三儿受罪了,你别吵醒他。”方娘子叮嘱道,丁三清理完脏污后就睡过去了,现还未醒过来,连孩子都不知是男是女。
双儿高高隆起的肚皮瘪了下去,安稳地闭着眼,呼吸还是很平缓。人没什么大事。
产房里一股子血腥味,浓郁得很。何登渠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便不想再动。
三哥给他生了个孩子。
这个认知在何登渠脑子里窜来窜去,一直顺着他的经络钻到心口。何登渠的眼角微微湿润,但到底是忍着没落泪。
虽然孩子丑是丑了些,但他会好好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