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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镝(137)

作者:凉蝉 时间:2020-08-04 09:58:56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我其实是高辛人。”贺兰砜说,“我和靳岄很快就能见面,等我把两位同伴带回血狼山,我便启程去大瑀找他。”
  巴隆格尔登时惊诧:“什么?!”
  白霓神色变了又变,忽然抓住贺兰砜的手。贺兰砜瞬间想起白霓当日救他的那一箭,如今握住自己手掌的力道也仍旧强劲得让人无法挣脱。“你若见到靳岄,请务必提醒他……”白霓眼中涌动着无数复杂而痛苦的情绪,“小心游君山。”
  贺兰砜登时皱眉:“为何?”
  “雷师之把我带到碧山城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常常夜间早睡,昏昏沉沉。随后才知,是雷师之在我饭食饮水中下了药,我吃完便会发困睡觉。”白霓说,“后来我勉强用针扎掌心,不至于立刻睡去。如此几回之后,我发现游君山来看过我。”
  她虽不昏睡,但浑身没有力气,干脆装作沉睡不醒。游君山每次都从正门进入,毫无紧张之态,坐在她床边絮絮说些漫长的话,有时是对她,有时是对尚未出世的孩子。
  而白霓生产当日,她因体力消耗和疼痛昏睡过去,夜间才迷迷糊糊有了点儿意识。随即她便听见房内有人说话。
  游君山正抱着孩子轻唱封狐城里传唱最广的歌谣,声音很低很低。
  “他多次进入我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还能在我房中吃茶喝水。”白霓盯着贺兰砜的眼睛,一字字道,“他与喜将军,不可能没有关系。”
  此时军营中,脸带面具的喜将军正从数册书卷中抬起头。
  一柄细剑忽然在他身后扎破帐子,直刺而入!
  雷师之即便身在帐中,也必定穿着戎甲。他双手一按台面,纵身跃起,剑尖扎在背部硬甲上,无法刺入,铮地滑脱。
  雷师之落地后立刻抓起佩剑,回身一挡,又是铮的一响,身后刺客果真闯入,举剑便刺。雷师之匆匆一眼,看出那是一位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的青年,扮作金羌士兵。
  “哪里来的小贼!”他朗声大笑,几下格挡,忽然抬腿将那青年踢了出去。不料青年反应极快,滚落地面时踹倒一旁的武器架子,刀枪剑纷纷落下,尖锐处正冲着雷师之而来。雷师之疾退两步,从腰间抽出长鞭奋力一卷,袭来的武器全被鞭子卷在一块儿,砸回那青年身上。
  就在他反击成功的瞬间,头顶忽然又有风声袭来。
  雷师之暗啐,但已经来不及躲避,有人从帐顶跳下,卡住他的脖子反手擒拿,将他控制住。
  倒地的青年一下跳起,满脸喜色:“将军!成了!”
  话音刚落,这营帐忽然裂开,毡布分作几幅落下。帐外灯火通明,一位身形与岑煅手中喜将军无异的男子站在灯火中,火光将他脸上纵横错布的伤疤映得清清楚楚。
  岑煅心中一惊,立刻扯下手中男子脸上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没有伤疤的脸。
  “你好啊,”真正的雷师之抚剑而立,狰狞的碎脸上笑意盈盈,“五皇子。”


第87章 邀约
  喜将军把白霓留在自己身边,并非对她身边之人的行动毫无察觉。他已经知道白霓身边有阮不奇这样的人物,也清楚阮不奇身手了得,武功卓绝。喜将军查探不出阮不奇的底细,又怕惊动白霓,引白霓起疑,只命人注意阮不奇动向,并不跟紧。
  而扎营在此,他早做好了预防大瑀西北军偷袭的准备。
  因为他当年也是像岑煅这样身负使命,率领小队离开封狐,才最终留在金羌。
  将岑煅与宁元成捆好,喜将军摒退众人,只留几个心腹。“就你们二人?”他问,“身为大瑀皇子,你行动未免太过鲁莽。你若有损,大瑀皇帝可不得气死?”
  喜将军是大瑀人,这在西北军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传说他出战必戴金面具,扮作天神威慑八方,后来才知金面具是为了掩饰他面上纵横的伤疤。岑煅今日看见雷师之脸上疤痕,纵使他见多识广,也仍然觉得恐怖。
  “我在西北军中不过一个普通将领,该上阵上阵,该潜伏潜伏。”岑煅说,“倒是你,身为大瑀人,竟这样卖国求荣。你屠戮大瑀人、践踏大瑀土地时,可有半分愧疚?”
  雷师之对这样的话已经毫无反应,他笑着冲岑煅点头:“你这样天真,可不是做君王的料。”
  岑煅又道:“你擒了我,是想用我换金羌俘虏?”
  雷师之摇头:“也不尽然。我是想看看,你被我扣在这里是否会有人来救你。”
  岑煅微微一怔。此时一阵长风吹过军营上空,战旗猎猎,雷师之仰头看向晴朗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给你五天。五天内若有人来救,我便放了你。”他说,“那来救你的人,你可要一生善待他。”
  岑煅听得满头雾水:“我当然会善待我的救命恩人。”
  雷师之点头,忽然问起梁京灯会的事情来。“我已有几十年没回过梁京。”他说,“潘楼还在么?玉丰楼灯阁每年都会点燃么?”
  岑煅闭嘴不言,雷师之抽了宁元成一鞭子,宁元成同样咬牙不说话。雷师之讨了个没趣,开始自言自语说些过去的事情。他和靳明照如何在北军相识,靳明照告假回家时如何带他去梁京开眼界,年轻的顺仪帝姬戴着纱帽和他们一块儿在燕子溪上划船,海棠花开了又谢,燕子去了又回。顺仪帝姬把一首《燕子三笑》唱得快乐婉转,如同天籁,靳明照回了北军也常常乱唱,雷师之听多了,也自然熟悉起那段旋律。
  他一边敲打酒碗,一边轻轻哼唱起来。歌声未消,忽听一阵异样风声。
  雷师之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枚黑箭击中他手中酒碗,酒碗破碎,箭势不消,径直扎入他手掌之中!
  心腹们纷纷呼喝拔剑,一位用黑布蒙面的高挑人影落在面前,手上拎着一个人。
  雷师之认不得那黑衣人,却认得她带进来的这一位:“高辛邪狼?”
  贺兰砜与远桑闪到岑煅两人身边,远桑把大刀砸在地面上,沉重一响。
  “得罪了,喜将军。”贺兰砜说,“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不能留在这儿。”
  雷师之拔出那支黑箭,立刻有心腹上前为他包扎。他细细端详手中黑箭,发现箭杆上有精巧的镂空,与他见过的狼镝并不一样。
  “这是云洲王即位后使用的新箭。”贺兰砜道,“是我才能用的狼镝。”
  雷师之眉头一皱:“我记得你。你是贺兰金英的弟弟。贺兰金英诛杀哲翁,不是被云洲王杀了么?你现在……是为云洲王办事?”
  贺兰砜面色丝毫不变:“正是。”
  雷师之:“你们北戎人真是有趣,一个有弑父之仇,一个有杀兄之恨,居然还能当主仆?”
  贺兰砜:“仇恨只会制造阻碍春天的雪山,宽容能让驰望原春草生生不息。”
  雷师之不禁笑起来:“说得倒好听。是云洲王让你来救人?”
  贺兰砜:“我只是奉天君之命,前来封狐城保护五皇子而已。北戎与大瑀盟约方定,两国交好,五皇子与天君在碧山城见过面,成了好朋友。五皇子不知我一直跟随,但我见五皇子被将军擒获,心里头害怕……”
  他一番话半文不白,说得吃力,内容更是胡乱编造。远桑看着他,岑煅和宁元成也看着他。贺兰砜异常镇定,毫不动摇。
  “云洲王这人也是有趣。”雷师之大笑,“他爹活着的时候,跟咱们金羌关系不错。怎么,他如今即位,又去投靠大瑀了?”
  贺兰砜:“将军别这样诋毁我们的天君。天君是驰望原天神的神子,他怎么做事,当然有他的道理。”
  远桑短叹一声,把大刀扛在肩上,懒得再看贺兰砜。
  贺兰砜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一番口舌,甚至是必须借助武力,但没想到雷师之居然起身挥手:“把人带走吧。”
  贺兰砜二话不说,立刻挑开岑煅和宁元成身上绳子。
  “五皇子,我不杀你,放你回去,因为如今金羌与大瑀停战,我不能掀起战锋。”雷师之回头说,“今夜一面,就当做你我二人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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