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妻(37)
江成瀚面色不变,继续给颜静书剥栗子吃。颜静书吃了几个才觉出不好意思,忙也拿了颗栗子要剥给江成瀚吃,但不知是他太笨还是栗子壳太硬,他一下不但没拨开,手指还被栗子壳给划出一道深深地红痕,看着异常的刺眼。
江成瀚赶忙扔掉了他手中的栗子,拿起他的手细细看了看,确定没有出血才放了心,只是之后就不许颜静书再剥栗子了。
颜静书又抢不过江成瀚,自然也只有听他的,只是不好意思再只自己吃,也让江成瀚也吃些。
两人就这么你一个我一个,等一包栗子见了底,也差不多到了家门口。然后颜静书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素色麻布衣裙却依旧难掩曼妙身姿的清丽少女正站在自家的大门口,像是等了许久的样子。
在颜静书和江成瀚看到少女的时候,少女也同时看到了他们两人。颜静书很清楚地看到,那少女的目光落在江成瀚身上的时候,是那么的亮,待又看到了江成瀚身边的自己,却是瞬间僵住了。
颜静书很确定,自己前世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不由抿了抿唇,询问地扭头看向了江成瀚。
第39章 善堂
“江大哥,我听说寇将军回来了,就想着你应该也回来了,就来这看了看,没想到真的把你等回来了。你不知道,孩子们一直念叨你,都可想你了。”少女的目光在颜静书身上顿了一顿,随后便满是惊喜欢欣地看向了江成瀚,无不熟稔亲近地说道。
“是吗?正好将军给我放了几天婚假,过两日我就去看看他们。”江成瀚显然是认识这少女的,很是和颜悦色地含笑着道。
“婚假?江大哥成婚了?”少女眼睛睁大了几分,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下意识地看向了江成瀚身边的颜静书。
“没错,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夫郎,他长你一岁,你叫颜哥就好。”江成瀚对少女道,随后又给颜静书介绍道:“静书,这是三娘,母家姓黄,如今在我曾同你说过的那家善堂里帮忙。”
在京城里刚成婚那几日,江成瀚曾在给颜静书交代自己的财物状况时,告诉过颜静书,他让席牧元帮忙赚的钱,除了留有一部分以便军中应急外,还有一小笔则是以席牧元的名义开了一间善堂,收容宁城驻军以及附近村镇因战祸而失去亲人家园的孤幼寡老。
江成瀚则只每旬休之际买些糕点吃食等日用之物送去善堂,偶尔还教善堂里的那些孤儿一切拳脚功夫。他虽生的高大英朗,但对孩子们却一向温柔又有耐心,是以很受孩子们喜欢。
这次他随寇世均上京,一来一去离开了宁城足有三个月的功夫,那些孩子久不见他来,自然是十分的想念。
黄三娘见颜静书果然是江成瀚的新婚夫郎,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十分欢喜地笑道:“这可真是大喜事啊,孩子们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说罢又微微屈膝,眉眼弯弯向颜静书见了一礼,亲近和气地笑道:“颜哥好,颜哥同江大哥一样,唤我三娘就好。”
“三娘。”颜静书便微微笑着对黄三娘颔了颔首。
黄三娘直起身,又体贴道:“江大哥和颜哥长途奔波,一定十分辛苦,该好好休息几日才是,三娘就先不打扰了。江大哥别忘了过两日来看孩子们,他们可都盼着你呢。颜哥也一起来吧,孩子们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好,到时我和成瀚一定会去的,让孩子们放心。”颜静书笑容不变,点头道。
他前世就知道善堂的事,还曾同江成瀚一起去了数次,是以并不陌生,只是前世他知道时是在两个月后,亲自去善堂更已是在一年多以后,而那时善堂里并不见这位叫黄三娘的少女。
颜静书不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如今既然他在这里,总能够弄清楚。
黄三娘来得突然,离开得也很快,眼看她的背影离得越发远了,江成瀚和颜静书便也转身进了家门。
边往内院走着,江成瀚边又说起了黄三娘的事,“……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家里原是宁城附近一个小村子的,两年前不知打哪来了一伙流寇,劫掠了她家的村子将她的家人都杀光了,还掳走了她,那时候我带着人正好巡逻到那处给撞上了,就把那伙流寇都给收拾了,也救下了她。
只是她家人都不在了,房子也给烧了,实在无处可去。我想着帮人帮到底,她一个孤苦弱女子,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也难以活下去,就把她安排到了善堂里帮工,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颜静书一直安静听江成瀚说着,待江成瀚说完不由感慨地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的确是个可怜的女子,又生的那样好相貌,好在是遇到了你这个救命恩人,不然不知还要受到什么苦楚,也是怪让人心疼的。”
江成瀚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一听到颜静书这话,不由顿了一顿,到嘴边的话一转,就变成了“有件事我告诉你,你可别让旁人知道。其实在去京城之前,老肖曾同我去过善堂里一次,结果不想一眼就看上了三娘,有了求娶的意思,还托我去说和。只是当时要忙上京的事,就暂且搁置了,这次回来,我怎么也要替老肖把这事办成才是。”
“肖庆丰?”颜静书有些意外,他倒是知道肖庆丰早年娶过一妻,但婚后两年人就得了急病没了,之后肖庆丰一直没有再娶,直到前世江成瀚和他接连出事,肖庆丰都一直是一个人。
眼下江成瀚竟说肖庆丰看上了黄三娘,那最后应该是没有求娶成功的,也不知前世黄三娘从宁城消失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颜静书便道:“我看,你这个媒怕做不成的。”
没想到颜静书会这么说,江成瀚有些不解,便问道:“为什么?”
肖庆丰虽然娶过一次妻,但并没有留下子嗣,人也十分出众优秀,品性也好,在他看来,和黄三娘很是般配,做这个媒应该很容易才是。
颜静书看着江成瀚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那黄三娘早已心有所属,又怎么会接受他人的求娶。”
“怎么可能?”江成瀚顿时一脸惊讶,但却不是为着黄三娘心有所属,而是颜静书明明同黄三娘第一次见,就算黄三娘心有所属,那颜静书又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不可能?美人爱英雄,更何况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你救了黄三娘,又体贴地为她寻了安身之处,为人品性能力外貌更是处处出众,宁城中少有比拟,有你珠玉在前,她又怎么还能看得上别人。”
江成瀚愣愣地听着,好似被颜静书的话给震着了一般,好半晌才回了神,却是道:“……你真觉得我处处出众,无人可比?”
颜静书没想到他说了那么多,江成瀚竟是独独抓住了这句,不由一愣,待回过神来,被江成瀚灼灼的目光注视着,不由脸颊微红,有些羞窘地抿抿唇,垂下眼睫不肯再说话了。
在江成瀚眼中看来,颜静书的沉默便等同于默认,一时间只觉得胸腔中仿佛被什么温热柔软地东西胀满了一般,连心跳声都大了许多,脸上也不自觉漾起了温柔至极的笑意。
颜静书知道江成瀚在笑什么,但还是故意瞪了他一眼,佯装不愉地道:“……怎么,有人喜欢你,这么高兴吗?”
江成瀚想起颜静书刚刚说得那些话,面上笑容竟更深了几分,道:“原来你是以为三娘喜欢我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江成瀚没有说完,随后咳了两声,才接着说道:“不过这次你可说错了,我当初虽是带人剿灭了那伙流寇,但那时我带着人去追逃跑的寇首,黄三娘是其他人救回宁城的,而善堂的差事。至于安排他在善堂栖身,也是告诉了席牧元,让他出面做的,黄三娘根本不知这是我的意思,又怎么可能因此喜欢上我?”
颜静书沉默了片刻,没说话,虽然江成瀚这么说,但黄三娘看江成瀚那般热切的眼神,他是不会看错的,不过眼下他也不需要与江成瀚争辩,黄三娘是不是如自己所说,早晚可以知晓。
见颜静书久久不语,以为颜静书还为此事介怀,江成瀚凑近了些,握住了颜静书的一只手,柔声道:“你不要多想,你忘了?早在当初我去国公府迎你之时,就已许誓,此生除你之外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不管黄三娘也好黄四娘也好,于我都是不相干的人罢了。你若当真介意她,那我以后就再不同她说话了就是。”
颜静书知道江成瀚说得是真话,莫说今生江成瀚曾当着众人许了誓言,就是前世未曾许什么誓言时,江成瀚都未曾有过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人。
那时他因为自己心结未解,无法与江成瀚同房,因觉愧疚,便想为江成瀚娶一位平妻,但江成瀚不但没有同意不说,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自己沉了脸。这之后,莫说是平妻,便是妾室也都未曾纳过。
是以颜静书并不担心黄三娘是否会插足他和江成瀚之间,只是想到江成瀚的性命之危未解,对于一切不同寻常的人还有不同寻常的事,他都无法不抱有最大的怀疑和戒备。
不过眼下黄三娘的事情还未弄清楚,为以防万一,便还是一切如常的好,也正好可以看看黄三娘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想着,颜静书便道:“我哪有那么小气,你若当真不再同她说话,别人岂不是都会说我霸道跋扈?再者,再者我也是信你的……”
颜静书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很不好意思,江成瀚却只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环住了眼前人纤瘦的腰身,亲了亲颜静书头顶的发旋,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静书一点都不小气霸道,是最大方温柔不过,最好的了。”
颜静书没说话,只唇角微微翘起,放软了身体靠在了江成瀚的胸膛上。
江成瀚和颜静书都没有忘记说好要去善堂看孩子们的话,次日又在家中歇息收拾了一天后,待到回到宁城的第四天,就雇了一辆马车,买了不少点心糕饼,还有棉花布匹,以及一些日用品前往了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