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想当好人啊!(71)
他脱口而出一句问话后,又飞快地发觉这与自己的人设不符,忙又补充。“总队的工作量你也看到了,我可没时间让你好好养病。”
年知非委实困地厉害,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听齐耀辉这别扭至极的关怀。因而,只敷衍道:“我感冒已经好了,不会影响工作,你放心。”
“我发觉,你好像很怕吃药?”齐耀辉却暂时不想结束这个话题。
年知非知道齐耀辉说的是自己高烧的那天晚上。那个时候他神智全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他很清楚,他绝对不会乱说话,即便是在没有神智的时候。
“……的确不怎么喜欢吃药。”他微微侧过脸,装出一副略有赧然的模样。“但是家里管地严,长兄如父嘛。”
——的确管挺严的!只要简简单单的抱着摸一会,再蹭一点信息素安抚就会乖了,挺好哄的。听说有皮肤饥渴症的小朋友都喜欢有人摸摸他,年知非应该也是。不过,皮肤到是挺滑的,又白又亮,跟雪缎似的。身上也很软,闻起来也很干净……
齐耀辉心思飘忽地想了一会,忍不住想偷笑急忙低头假装翻报告掩饰过去。“跟何队熟不熟?”
刹那间,年知非的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他勉力一笑,轻声道:“远哥嘛,怎么会不熟?”
原来那个拍了年知非一巴掌的半岛分局的何队何思远,曾是年知非大哥年知是的同期同学。两人毕业后一同分进半岛,情如兄弟手足。只是年知是殉职后何思远仓促接任,跟着又一直忙于追查年知是的命案,这才逐渐少了往来。
年知非接手这具肉身后跟何思远一共才见了两次,第一次在鸿义商贸公司,他们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第二次,就是在鸿义社的总部。那天何思远拍了他一下,年知非反应迟钝已自知差点露馅,回来后急急搜索大脑记忆,终于把人给对上了。
“可我看你们好像不怎么熟?”齐耀辉又道。“怎么见面的时候叫他‘何队’这么生疏呢?”
齐耀辉如此敏锐,年知非也是万般佩服。可一想到他这种敏锐是对付自己的,又恨地咬牙。
“工作嘛,当然要公事公办。”年知非一脸无辜,“齐队,你喊我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隐约感受到年知非对自己的关心的不耐烦,齐耀辉即刻把脸一沉,将手上的报告甩了过去。“三个现场都发现了‘VIC’品牌的喉糖纸,你怎么看?”
年知非的呼吸猛然一顿,木然地摇摇头,老实道:“没想法、没头绪。”
“鸿义社的那条货运线,我们警方都不知道,几个从异国他乡赶来的毒贩,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齐耀辉又问。
年知非用力捏了捏眉心,努力思索片刻终是给出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答案。“虾有虾路,鳖有鳖路。会不会是以前信义堂搞走私的时候有人把风声传了出去?”
“你猜那个凶手会不会认识龙星河?”齐耀辉再问。
“猜不出。”年知非一脸真诚地看着齐耀辉,“齐队不是说,只要抓到人,什么都清楚了吗?”
齐耀辉立时一噎。只见他沉默地看了年知非一阵,语调低沉又缓慢地言道:“年知非,我现在不想再追究你跟龙星河之间的任何秘密。但是我希望,如果你知道些什么,现在坦白告诉我。你要知道,这是22条人命!”
年知非下意识地接住拍到他胸口的报告,沉默了一会才一字字地正色回道:“齐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认识那四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凶手要在现场留下喉糖纸。至少这个案子上,我知道的,一点都不比你多。
齐耀辉只觉失望透顶,他望了年知非一阵,忽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出去吧!”
年知非面无表情地低头应了一声:“Yes,Sir!”将手上的报告放回齐耀辉的办公桌上,转身向门口走去。
谁知,他的手指还没能触到门把手,脑后突然传来一道凌厉的风声。年知非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只听“砰”地一声,原本摆在齐耀辉桌上的笔筒瞬间擦着他的耳廓砸到了门板上。
年知非吃惊地扭头过去,只见齐耀辉站在办公桌后,指着他厉声怒吼:“年知非,你配穿这身制服吗?我问你,你对得起你头上的警徽吗?对得起你殉职的大哥吗?”
“什么事啊!齐队!”
“别又吵架了!这几天不是相处挺好的吗?”
“怎么还动上手了呢?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门外的同事们听到动静,急忙拥了进来开始例行劝架。
“齐队,你别老吼年崽了!他都熬了30几个小时没合过眼了!”刚跟年知非一起换班回来的萝卜忍不住为他抱屈。
“案子没进展,大家都燥。年崽,你先出去吧!”老严上前一步试图将年知非先带出去。
哪知一向乖巧听话的年知非却站地笔直,犹如一株傲然扎根于悬崖峭壁之间的雪松,目光沉静地看着齐耀辉。直至整个办公室内鸦雀无声,他终是力若千钧地回道:“我也是警察,我也想破案,我也想抓真凶!长官!”说完,他脚跟一碰,向齐耀辉敬了个礼,干脆利落地转身而去。
目送着年知非离开,老严等人即刻又扭头看向齐耀辉,痛心疾首地齐声谴责:“齐队!这就是你的不是啦!”
第61章 警讯
筋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宿舍,年知非只草草冲洗了一下就扑进大床, 跌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阴冷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我又调整了配方, 这次的镇痛效果会更好。来, 试试!”语调如此地温柔可亲, 仿佛一条毒蛇慢慢游过皮肤,对着人类的双眼嘶嘶吐信。它大约想表达亲昵, 可人类却只觉毛骨悚然。
年知非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听到自己嗓音嘶哑气息奄奄地回道:“给我一支氯化钾……我就是, 下辈子……都会感激不尽……教授……”
永远斯文体面的教授闻言却轻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别说傻话了!我身边有几个小崽子把你当偶像一样来崇拜, 你可不要做出偶像失格的事, 让他们失望啊!”
年知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望着窗外微微亮起的晨曦,他擦着额上的虚汗低声说道:“……偶像?”
一分钟后,年知非一脚踹开了齐耀辉的宿舍大门,扑向齐耀辉的床头。
“齐队!醒醒!”他拽着齐耀辉的被子急切地喊道, “我有个想法……”
可不等他把话说完, 睡地迷迷糊糊的齐耀辉就把脑袋下的枕头砸了过去。
挨了一记枕头的年知非双眼一眯, 立刻起身扯住齐耀辉身下的床单用力一掀!
“卧槽!谁!”
抱着被子摔下床的齐耀辉眼睛都还没能睁开, 就感觉身后衣领猛然一紧,整个人已被年知非连拖带拽地弄进了浴室。
“你干什么呢?”
可怜齐耀辉凌晨三点多才上床, 现在时间还不到五点,正是困地要命的时候,哪里挣得过已饱饱睡了一觉的年知非?
只见年知非抓着花洒对着齐耀辉的脑袋猛浇了一通。“齐耀辉!醒醒!醒了没?齐耀辉!”
“卧槽!操操操!”
冷水浇头的叫起方法果然很有效, 齐耀辉瞬间清醒了过来,一面挣扎躲闪一面歇斯底里地大喊:“年知非!你疯了!年知非!放手!放手啊啊啊!”
齐耀辉声嘶力竭的吼声很快又吵醒了他的邻居们。不一会,年老觉轻的老严和同样入睡较早的萝卜便第一个赶了回来。
望着凌晨五点在浴室里打水仗的两人,老严和萝卜俱是心力交瘁无可奈何,久久才瞪着干涩的双眼挤出一句:“你们……又怎么了嘛?”
只穿着睡衣赤着双足的年知非这才关掉水龙头蹲下身来,望着同样穿着睡衣却浑身湿透的齐耀辉满意地发问:“齐队,醒了吧?”
落汤鸡也似的齐耀辉柔弱无依地缩在墙边抖了一阵,方才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句:“年知非,你这是蓄意报复!”
“别说傻话了!”年知非轻轻一笑,暗自心道:我怎么可能不报复?“我有个想法,或许能抓到凶手。”
于是,半个小时后,除了轮班负责保护姜天华的张凯和小曾,专案组的其他成员都坐进了会议室里。
“阿嚏……阿……阿嚏!”齐耀辉在大伙的窃笑声中连打了两个喷嚏。然后,他揉揉脸,有气无力地瘫在位置上看着年知非。“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首先,我认同齐队的想法。我也觉得,凶手知道龙星河,甚至可能认识龙星河,所以才会在两起凶杀案中留下模仿龙星河的喉糖纸。”年知非望着全场的同事,认真地道。
“咦?”齐耀辉一听这话即刻来了兴趣,忙直起腰问道。“所以,你这是良心发现,准备老实交代你跟龙星河的关系了?”
“齐队,你的妄想症更严重了!”
年知非给了齐耀辉一个怜悯的眼神,扭头望向同事们。
“我们都知道,模仿犯一般是出于认同或者崇拜。可如果只是简单的认同,模仿犯通常会在他要模仿的对象作案后很短的时候内模仿作案,以实现他心理上的刺激。但现在,龙星河都已经死了两年多了,至于我张教官的案子更加是在遥远的八年前。可凶手却至今都对龙星河念念不忘。为什么?……只能是崇拜。现在龙星河已经死了,我们不可能再以这个人的名义把真凶引出来。但大家别忘了,还有一个人,一个跟龙星河交过手、战胜他,并且杀死他的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