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在未来 (下)(21)

　　众人像是抓到了大家族争斗的小尾巴，顺着这条线挖了起来，然后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不断有宁家做的一些不地道的事情被挖了出来。
　　比如现在市面上流通的某几种精神力安抚剂其实成本并不高，但因为宁家把控着专利，所以定了高价；比如宁家看起来最低调最和善，其实背地里拼命打压对手，总星这么多年再没有第二个医药家族敢立足，就是因为不敢触宁家的霉头；再比如，很多年前那次针对特殊系精神力者的抓捕研究行动，就是宁家起的头……最后，最关键也是最让民众关心的一点，宁家今年提出的那个节日主题其实不是想要调控降低药价，而是想再次提高药价，精神力提升药剂的推出就是一个苗头。
　　预约加限量供应，这明显是炒作价格的手段。
　　阴谋越扯越大越说越真，民众对宁家积累的好感慢慢消失，随着节日的继续，宁家展区排队拿药的人依然很多，预约买药的人却少了，大家虽然都想提升精神力，但却不想做那个帮宁家炒作药价的帮凶。
　　而且这次的精神力提升药剂真的太贵了，他们宁愿自己慢慢修炼。
　　那天被电梯堵住没看成热闹的褚言天天兴致勃勃地关注八卦，然后一日不落地向乔治亚报告，告诉他八卦的最新进展以及宁家又被挖出了什么丑闻。
　　乔治亚也十分注意这次的事情，褚容对宁家这次新药剂的调查一直不顺利，他始终有些不安心。
　　现在的情况是每天都有人去喝宁家的药剂，也每天都有关于新药剂服用效果的消息流出，但偏偏褚容一个服用者都抓不到，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喝完药剂就不见了。
　　褚容也试过让人去排队，但无论去多早，哪怕彻夜守候，宁家也有办法说今天的名额已经没了。后来褚容还试过让人从宁家内部弄药剂，但宁家这次十分小心，药剂全程由宁家负责人带着，旁人沾不上手。
　　总之，调查毫无进展，局面一时间僵住了。


第81章 停课
　　整个节日就在宁家被□□缠身和精神力提升药剂越来越出名的情况下匆匆过去了，乔治亚最终也没能去庆典上好好玩一玩。大家都被宁家的新药剂搅得没心情，空闲的时候宁愿在家呆着休息。
　　节日过后没多久，军校开学，乔治亚再次准备跳级。
　　得知此事的褚言满脸生无可恋，觉得自己就是条咸鱼——大家都是一个家里出来的，差别却这么大，他可能长了个假脑子。
　　“尚大师已经答应让我在他的手底下挂个研究员的名头了，我这次只跳到三年级，课程进度刚好到高级零件，可以有余力补一补之前为了应付比赛而跳着学零件时落下的课。”
　　乔治亚边拆着手里的中级零件模型边说着自己的计划，脸色红润润的，看起来讨喜又可爱。
　　褚言的视线随着他灵活的手指转来转去，试图看清他的动作，无果，最后果断倒回椅子里，无奈说道：“以你自学的效率，查漏补缺最多只用两个月，一个学期总共四五个月的课，你剩下几个月准备怎么办，在课堂上干耗着？”
　　“不会，申请成为研究员后可以适当停课，只要期末考试合格就行，我办完停课手续就回来继续研究手动驾驶机甲了，那时候制作机甲的材料应该也已经收集齐了，刚好可以开始制作。”乔治亚摇头，终于把零件拼好，满意地看了看，然后在电子本上把这个零件的学习进度勾上，拿出了下一个。
　　褚言对他一心二用边学习边聊天还能两边不出错的能力叹为观止，随口问道：“收集材料？家里还缺材料？”
　　以二哥对乔治亚的宠溺程度，基本上是乔治亚上午要材料，家里下午就能被材料堆满，而且除了几种稀有的十级材料，家里什么材料没有，还需要时间去收集？
　　乔治亚闻言动作一顿，看他一眼，终于舍得放下零件，详细解释道：“星网机甲制造赛最开始提供的零件配件是不分材料的，只有一个平均的恒定数值，跟现实里真正用材料制作的配件所得出的数据肯定会有所不同。星网上的那架成品除了外壳引擎等重要部位，其它大部分零件都是我用官方提供的配件喂出来的，所以在现实里正式开始制作之前，我得先把各部位零件所需要的材料先配比出来，尽量靠近或者超过星网上的数据。因为是第一架手动驾驶机甲，我和褚容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架机甲的所有材料全部用最好的。”
　　也就是说，如果有能力，能上十级材料就上十级材料，只求上限，不求保底。
　　而且任老也特意嘱咐过，说他现在的机甲制作学习思路已经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了，做机甲时不能太保守，那样反而会束手束脚。
　　普通人要先学零件再学零件改造，之后才是拼装，拼装还要从初级开始慢慢朝中级和高级过度，而他不一样，他有一套自己独有的拼装体系，学零件时也基本上是学完立刻就能改装了，又因为出手的东西都是精品，所以最好不要再按照现有的教学体系慢慢学，直接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巩固完必要的基础知识后走特级定制的路子。
　　任老说他现在研究出新东西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普及这种事，以后完全可以成立一个团队让别人去做，他的精力应该用来创造，而不是做工匠。
　　虽然被任老夸得很不好意思，但他也觉得既然要做那就尽量做到最好，只有触摸到了现阶段手动驾驶机甲的极限，他才能有把握去适当降级，弄出能普及的手动驾驶机甲来。
　　而且研究和培育制造手动驾驶系统所需要的异兽材料的替代品也还需要时间，在正式研究出来之前，他准备先用褚家存有的那些真正异兽筋脉去做一套顶级系统出来。
　　总而言之，不管是机甲所需要的最好材料，还是手动驾驶机甲系统所需要的高阶异兽软材料，这些东西都是需要时间去准备的。
　　褚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起自己这次过来拉着他聊天的真正目的，话题一转，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乔，既然这机甲你一时半会做不出来，研究呢也要慢慢做，那这么多空余时间，你就不想弄一点娱乐活动放松一下？”
　　“……”
　　不，他的时间一点都不空余，要补课，要研究驾驶系统，要提前准备材料配比，事情多得他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过。但褚言的眼神太期待，所以他没有提这些，只配合问道：“什么娱乐活动？”
　　褚言见他捧场眼睛一亮，拿出光脑嗖一下打开一个报名官网，语气蛊惑地说道：“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比赛，可以稍微打发一下时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只有了解了机甲战士的战斗路数，才能定制出机甲战士真正想要的机甲，现在，一个了解机甲战士的机会摆在了你面前！”
　　乔治亚的视线挪到那张报名表上，默了两秒，提醒道：“小言，我只通过了星网上的中级机甲驾驶课程，现实里也没摸过机甲。”所以水平真的很菜。
　　“没关系！”褚言大手一挥，按住他的肩膀，更加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只用陪我一起报名就行了，前期的比赛是在星网上进行的，你就当是陪我去玩一波，好不好？”
　　乔治亚立刻抓到了重点，问道：“你这么想要我陪，难道是因为褚容他们不许你参加这个比赛？”所以要来拉个垫背的？
　　“……”
　　褚言心虚地收回了手，眼神瞟了瞟，然后咬咬牙，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比赛四年一届，满十八岁才能报名，初赛是在星网上进行，复赛在现实里，决赛则要去单独的星球，有受伤的危险，你知道的，机甲比赛嘛，大家打来打去的偶尔受个伤很正常，但是大哥他们……”
　　乔治亚绷紧脸，不赞同地看着他——如果只是受伤，以褚怀他们对褚言的放纵程度，绝对不可能不同意，褚言这说法肯定掺了水分。
　　熬不住他的眼神“逼迫”，褚言妥协，肩膀一垮，诚实说道：“好吧，是十有八九会受伤，因为决赛是生存赛，活到最后才算赢，大家会互相打来打去……”
　　乔治亚开始埋头拼零件，用行动表示拒绝。
　　“别啊，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褚言忍不住哀嚎，伸手盖住他的零件，可怜巴巴地说道：“乔，我有分寸的，真的！这比赛当年大哥也参加过，二哥是因为大战和后来当了元帅所以没机会参加，不然他肯定也去了。而且这比赛是不限制选手实力和年龄的，初学者可以参加，高级机甲战士也可以参加，我这实力绝对活不到决赛，没机会受伤的！下一届比赛在四年后，那时候我都进军部实习了，肯定没时间参加，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乔，你忍心看我抱憾终身吗？”
　　乔治亚手里的动作又停了，皱眉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下下届再参加不行吗，你不是说这个比赛不限制实力和年龄吗？”
　　“下下届是在八年后，那时候我都二十七岁了。你看看大哥二哥的年龄和现在的职位，等我到了二十七岁，在联邦的职位应该只比他们低几级，最次也得是个上校，你再看看现在的项晖，以他的身份去参加这种暴力比赛，合适吗？”褚言继续可怜巴巴。
　　这样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似乎这一届真的就是褚言最后的机会了。有家族扶持，本身又有能力，褚言未来的成就肯定不会低，年龄越大职位只会越高，以后还真没机会去参加这种比赛了。
　　乔治亚听得越发犹豫，想不能实现的感觉确实很糟糕，很可能会成为终身遗憾，但万一真的受伤……
　　褚言看出了他的动摇，忙继续保证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发誓！我就是想去长长见识感受一下！真的，以我的实力肯定进不了决赛，复赛是常规比赛，不会受伤的！”
　　“只进入复赛的话，真的不会受伤吗？”乔治亚终于松了口，再次确认了一下，同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那在星网上参加比赛可以用自己制作的机甲吗？”
　　褚言立刻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知道这事有戏，用力点头说道：“可以！完全可以！这比赛的包容性很高，凭实力说话，机甲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乔治亚听了心里有了计较。
　　如果可以用自己制作的机甲参赛，那他或许可以去试驾一下那架容天，这样发现问题后也好在现实里进行改动。而且以小言的实力都不能进决赛，那他估计连复赛都进不了，很可能一轮游，不会耽误很多时间。
　　“那行，我可以陪你一起报名。”他点头，又立刻补充道：“但这件事不能瞒着褚容和褚怀，必须告诉他们。”免得有人钻空子伤害褚言，现在局势不稳，要多注意一些。
　　褚言提着的心彻底落回了肚子里，忙再次点头，一口应下来，表示绝对不会背着家长搞事！反正只要乔想参加，报名这事就通过了一大半！
　　比赛的报名时间已经快要截止，褚言在说服乔治亚后立刻拉着他先找到了褚怀，小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机甲驾驶比赛？四年一届的那个？”褚怀闻言果然皱眉，眼看着就要拒绝，褚言忙扯了扯乔治亚的袖子。
　　乔治亚收到指令，上前一步压下在家长面前提任性要求的心虚感，开口说道：“大哥，我也想参加这次的比赛，体验一下。”
　　褚怀的拒绝咽了回去，看向他，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道：“你真的想去？”
　　乔治亚点头。
　　褚怀不说话了，隐晦地瞪了褚言一眼，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个人的建议还是不参加为好，如果你们实在想去……这样，你们去和小容说，如果他同意你们参赛，我就同意。”
　　“谢谢大哥允许！大哥你真是我亲大哥！”褚言立刻开口误解掉他的话，拉着乔治亚就往门外溜，边溜边道：“大哥你忙，我们去找二哥了，你忙你忙。”
　　褚怀无语地看着他，低骂道：“我看你最近就是皮痒了……”
　　褚言忙拉着乔治亚出了门。
　　搞定褚怀后，两人又转到了褚容的书房前。褚言怂，不敢进去，最后是乔治亚一个人拿着光脑进去的。
　　“想去比赛里试驾机甲？”褚容放下文件。
　　乔治亚心虚点头。
　　褚容深深看着他，说道：“我帮你试，不用特地为此去参加比赛，机甲是为我做的，我更能知道机甲哪些地方会不趁手。”
　　“……”说得好有道理，居然无法反驳。
　　乔治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我不止想试驾机甲，还想看看能不能弄出一套更适合手动驾驶机甲的攻击体系来，现有的攻击体系都是配合精神力进行的，可能会不适合手动驾驶机甲。你和我情况不同，我没接触过精神力攻击体系，会的都是偏古武类的攻击，所以我去试更合适。”而且有些改动确实是制作者本身更能明白该怎么改。
　　褚容突然想起去年直播活动时他在林间肆意奔跑，游刃有余地和各种兽类战斗的耀眼模样，又想起他这段时间整天关在实验室里的情景，心里一软，朝他伸手，说道：“过来。”
　　他的语气很温和，听不出是被说服了还是没说服，乔治亚忐忑地走过去，本想站在他一步远的位置，却直接被他抱到了腿上坐着，还被温柔地亲了亲额头。
　　“参加比赛可以。”
　　褚容松口，手臂圈着他的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另一手拨了拨他的刘海，说道：“但你必须把每天的对练捡起来，星网上的机甲驾驶课程也要继续，不能再整天闷在实验室里，可以做到吗？”
　　居然这么好说话？
　　“可以！”他连忙点头，眼睛亮了起来，开心地回抱住他埋头蹭他肩颈处，兴奋说道：“褚容你最好了！我会好好调试机甲的！”
　　褚容低头亲亲他，表情温和。
　　“以后有什么要求直接提，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他抬起乔治亚的头，伸指刮了刮他的脸，低声问道：“还有，这个比赛你是怎么知道的，嗯？”
　　乔治亚一愣，想起还等着外面的褚言，心里一抖，把头埋在了他怀里，用力蹭。
　　最后比赛的事情敲定，褚容开始每天抽时间陪乔治亚和褚言对练，当然，褚言的训练要特别“残酷”一些。
　　褚言痛并快乐着，再次感叹了一下自己卑微的家庭地位。
　　几天之后，报道时间结束，军校正式开学，乔治亚的跳级申请也通过了。
　　这事传开后，学生们全部风中凌乱。能在联邦军校里跳级的人几十年都出不了一个，更何况还是在最废精力的机甲制造专业，乔治亚这是要上天？
　　但他们转而想起乔治亚在星网机甲制造比赛上用特级机甲拿到冠军的事，又默默把凌乱的头发撸顺了——那可是特级机甲，乔治亚还是跳级去吧，和这样的人呆在一个教室上课实在太刺激人了。
　　很快，跳级考试开始。考试是透明公开的，想去看的学生都能去看。
　　这次跳级考试的考题是尚大师联合机甲制造专业最权威的几位老师一起出的，考的内容很全面也很难，要求也十分苛刻，必须所有科目的成绩全在九十分以上才算跳级成功。
　　本来在乔治亚跳级消息出来后隐隐流出的“走后门”迅速消失了，这么难的考试，哪里像是走后门，简直像是在穿小鞋。
　　理论考试在大教室里进行，去旁观的人很多，乔治亚一个人坐在讲台的位置，被人围观也不慌，只把这当成是在星网上比赛，埋头几乎不带停歇地完成了理论考试的试卷，最后拿到了满分的成绩判定。
　　考完之后他像在星网上参加比赛一样起身朝围观的人道了谢，然后转身潇洒离开了。
　　吃瓜学生们看着那依然飘在讲台上的一百分成绩，震惊之后就是哀嚎——那么难的题，居然考了一百分，完了完了，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优秀，他们要被家长老师念叨死了。
　　之后的实践考试在实践楼的大实验室里进行，这次进来观看的人更多，甚至连罗尼都跑来凑了下热闹。
　　实践考试考的全都是高级零件，还全部是乔治亚在星网上没有制作过的那些。
　　乔治亚一看考试内容就知道这题肯定是尚大师出的，翘了翘嘴角，伸手从最近的一个零件开始了考试。
　　大概是已经完整制作出一架机甲的原因，触类旁通，他的学习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褚言推测他需要两个月才能完成的补课，其实按照他现在的速度最多一个半月就能完成，现在操作台上这些刚好就是他最近在学的。
　　看过星网比赛的学生们发现，那种看乔治亚操作时的赏心悦目感又来了，而且现实里看比在星网上观看更震撼。
　　底下围观的学生中不乏一些高年级的学生，他们看着乔治亚拼装零件时熟练精准的手法，再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连嫉妒的心都没了，只剩满心羡慕佩服。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人生来就是用来气人的，他们比不过，完全比不过。
　　观看席第一排，项坤仔细看着乔治亚拼装的手法，手指不自觉跟着动了动，最后干脆也掏出一个零件模型自己练习起来，眉心微皱神情专注，往日的浮躁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消失不见。
　　也坐在第一排的褚言远远注意到他的动作，愣了愣，视线在他微垂的睫毛上停了停，回过神，撇嘴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袁修见他如此跟着往那边看了一眼，见项坤一点不在意旁人的关注正埋头专心练习拼装零件，心情复杂了一瞬。
　　大家都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可以因为看不顺眼这种幼稚理由就大干一架的年龄。
　　想到这他又朝后扫了一眼，视线一一掠过散座在各个角落的熟人们，看着他们日渐成熟的模样，心有感慨地叹了口气，又把视线挪回了乔治亚身上，抬手撑住了下巴。
　　真好啊，只有乔治亚还是最初认识时的模样，一点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