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傻夫(24)
老母鸡拼命扭动身子,瞪着一对斗鸡眼儿朝元宝叫唤。
“吵死了!”元宝一皱眉,手上稍一用力,那老母鸡就晕过去了。
温朗嘎的一下跳了起来:“宝叔,你咋把它掐死了!那可是我刚买的鸡啊!”
元宝瞪了他一眼:“没死呢!”
温言见那鸡被制住了,转头又喝问温朗:“搞啥呢?”
温朗道:“这不是家里有些余钱,想着买只老母鸡养着,下了蛋也好给温凌温瑾补补身子。谁知这老母鸡这么倔,愣是要跑。”
“花花平日很听话的,今儿也不知是咋了。”
温言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个姑娘。生的十分瘦弱,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一身衣服尽是补丁。
温言想了想,知道眼前这姑娘是同村老李家的,名唤李玉儿。李家老两口生了一儿一女,儿子还是个病痨鬼,比温言还不如。但没办法,老李家就这么一个独子,砸锅卖铁也得治病。看病吃药花了不少银子,整个家给拖累的不成样子。
李玉儿虽生的漂亮,上门求亲的也不少,可瞧见家里这境况,说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再者李家老两口年事已高,李玉儿也不忍爹娘操劳,这婚事也就耽搁了。
“李家姐姐莫急,这不是制住了么。许是乍一换地方,不习惯吧。”温言笑道。
李玉儿瞅着那老母鸡,还有几分不舍。若不是弟弟看病需要钱,这正下蛋的老母鸡,哪就舍得卖了。
温言瞧着李玉儿神情,心里也是同情。可没办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转头再瞧这几个崽子,一身脏兮兮的,温言揉了揉眉心:“明儿个我去打听打听宁先生的学堂何时招生,整日在家不干正事儿,都给老子念书去。”
温玉心里一阵雀跃。倒是温朗,吞吞吐吐道:“二叔,学堂束脩不少呢,不如就叫温玉去吧,家里家外的总得留个人照顾。”
温朗是真心不爱念书,那斗大的字,他瞧着就头疼。还不如赚钱来的实惠,就是他二叔不带他。
温言瞪了他一眼:“二叔供的起,都多大了,还不蒙学,想当一辈子文盲是咋的。”
“二叔,我跟温玉都上学去了,家里咋办。”
“温瑾我自己带,温凌跟你们一起去上学,都快四岁了,话都说不利索,对得起你爹不。”
温凌一听,忙道:“二叔,凌凌还小呢,还是叫大哥二哥先去吧,我照顾瑾瑾。”
温言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这回能说利索了?”
“本来也能。”温凌挺起圆滚滚的小身子梗着脖子道。
这三崽儿最是懒了,整日除了看着温瑾,就在院里玩儿泥巴,说话是能省则省,从不多说一个字儿。害得他差点儿以为这三崽儿是个呆瓜。
温言一合计,束脩每年也得不少钱。先把温玉温朗送去,温凌晚个一年两年也无碍。
“等我先打听好了再说吧。行了行了,温朗快去做饭,饿死了。”
因着心里惦记元宝治病的事儿,第二日温言早早就醒了,把家里的银子全都带上了,寻思若是不够,就央着何大夫打个欠条。
只要别要出天价来,总能还上的。
“温言,你们啥时候出发,我跟你们一道。”刚吃过早饭,陈六就到了。
温言睨了他一眼,心里明镜似的,六子这是被县里那事儿给吓着了。这人,胆子也是够小了。
“这就走了,宝宝,快出来!”
元宝背着一个小包袱,乐呵呵的跟了上去。
温朗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洗碗去了。他也想跟着二叔做生意呢。
冯三叔照例等在村口,几人上了牛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儿来,路上倒也不算无聊。
“六子,我跟宝宝先去济宁堂,你路过我家铺子,告诉唐旭自行开门便是。”
“好嘞。”
“言言,怎么又来这里,你又不舒服了?”元宝急道。
“不是我,是宝宝,何大夫说找到了能给宝宝治病的人,宝宝待会儿一定要听话知不知道。”
元宝委屈的皱了皱眉:“宝宝没病。”
温言眯眼瞪了瞪他。
“好嘛,我有病还不行么。”
这小声音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温言差点儿一个趔趄栽过去。傻宝傻起来,真是可爱的紧。
刚一进济宁堂,迎面撞上了容府的周姨娘。
温言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谁料那周姨娘见着他就跟见着苍蝇似的,帕子一甩,眼睛一瞪,哼了一声,扭着腰枝儿就走了。
温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脾气也是够大。”
“先生,听说是容老爷想再求个儿子,头两日又纳了个妾室,那姑娘才十六七,嫩的能掐出水来。这不是周姨娘就坐不住了……”
“小甲,休得胡言,旁人家的事儿,岂容你胡乱置喙。”何大夫怒斥一声。
小甲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收拾着东西出来了。见是温言,笑道:“温公子来了,先生等候多时了,快请进吧。”
“诶诶,就来就来。”
温言嘬了嘬嘴。怪不得那周姨娘这般火大,原是地位要不保啊。容老爷虽说年近半百,可也算是身体康健,只要没那方面的毛病,再有子嗣,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没再理会这些,温言挑开帘子进了屋,便见何大夫盘膝而坐。
还没等温言近前,只觉一股气流扑面而来,再一抬头,只见何大夫身边又多了一人。
温言诧异的睁大眼睛四处撒摸,寻思这人是打哪儿出来的。
眼前这人一身黑衣,带着斗笠,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叫人看不清样貌。
“何大夫,这位就是……高手?不知如何称呼?”
何大夫点头:“这位是老夫多年知己,你可称呼他为纪先生。”
温言拱了拱手:“有劳纪先生了。”
边说还边打量了一下,只是那人像座山似的岿然不动,连声都不应。
元宝不屑的哼了一声:“装模作样。”
温言使劲儿瞪了他一眼。“休要胡说。”
何大夫笑道:“老纪生性怪癖,不喜与人交谈,温公子勿怪。”
“嗨,哪儿能呢,纪先生能治我家宝宝的病,我感激还来不及,就是不知,纪先生的诊金……”温言面有难色。
何大夫捋了捋胡子,道:“温公子放心,老纪不喜金银俗物,只要温公子答应替他做一件事,便可抵消诊金。”
温言又犯了难,若是叫他杀人放火,难不成也应下?
瞧见温言神色,何大夫道:“温公子放心,绝非伤天害理,有违道义之事。”
温言寻思,就他这穷酸破落样,能干成啥事儿,倒不如先答应了再说。
双方达成协议,签了字画了押,就算是成了。
何大夫取了颗药丸给元宝服下,并与温言说了疗伤的过程,务必要元宝放松警惕,真心接受纪先生的真气调节。
温言心里有些犯嘀咕,何大夫是梁家大哥介绍的,在丰裕县又素来有些声望。可纪先生,虽说是应了人家一件事儿的,也算公平交易。可到底不知底细,将元宝交给他,他这时却突然有些不放心了。
遂将元宝扯到一边儿:“宝宝,若待会儿觉得身体不对劲儿,可一定要及时止损,切莫叫他伤了你。”
元宝撇撇嘴,十分不屑的说道:“他还伤不了宝宝。”
纪先生疗伤,屏退众人,可温言不放心,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索性何大夫也跟着留下。嘱咐温言,切不可乱动,扰了纪先生清静。
温言点头应是,眼巴巴的坐在一边儿瞅着,生怕一不留神,元宝就会被伤到似的。
第26章
没过多久,温言便觉屋中气温升高。
再瞧元宝,双目紧闭,神情略有几分严肃。额头上浸出了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温言不知内功调息的门道,只是心里干着急,若不是何大夫瞪着他,他早就扑过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结束,瞧着元宝似乎没什么大碍,温言才略略放了心。
“宝宝,你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温言一边替元宝擦拭额前汗水,一边打量着元宝的神色,眼里尽是关切。
元宝矮下身体,十分乖巧的任由温言折腾。
“宝宝没事儿哦,宝宝身体可舒服了呢,就是有点儿饿了呢。”元宝一边说一边往温言胸脯瞄。
温言心急,倒是没注意这些。
“宝宝想吃什么?肉包子?面条?”
元宝摇头:“宝宝想吃奶。”
“好好,咱们去集上买些牛奶。”
“不嘛,要喝言言的奶,温瑾都喝了,宝宝没喝过。”元宝越说越委屈,他都惦记好久好久了呢。
温言:“……”
何大夫捻起宽大的袖子偏头掩面,无眼直视。
温言咬牙道:“跟我走。”
元宝眼神一亮,猛的点头:“诶诶诶诶,这就走,嘿嘿,吃奶奶。”
二人前脚刚走,纪先生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吓了何大夫一个大跳。
“这是咋了!”
纪先生盘膝而坐,缓缓调节气息,半响,又咳了几口血,只是觉得胸中没有那么憋闷了。
“这人,好生厉害。”纪先生摘下斗笠,露出苍白面容,正是梁纪。
“此话怎讲?”
“早前在卧牛山,我输真气给他,却被他全部抵挡在外。而刚刚,我的真气辅一进入他的体内,便被他尽皆调用,自行运转疗伤。我内力不及那人深厚,便想分多次缓慢疗伤,也好给自己留有恢复的时间。没想到,这人竟自行吸收我的真气,不过一次疗伤,便损了我大半真气,如若恢复,至少须半月时间。”
何大夫一听,捋了捋胡子,道:“按说他大脑受损,脑筋不清楚,是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啊。”
梁纪眸色幽深,道:“这人的警惕心已经浸入骨髓了,他接受我的真气,不过是听温言的话,不得不这样做。而真气进入体内,却由不得我来控制了。他的身体似乎自有一套防御的机能。幸好刚才我没有旁的心思,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梁纪说着,又咳了两声。
何大夫取了固本培元的药丸给他服下,方觉恢复了些许气力。
“好在那温言什么都不懂,你给他留的药丸,他日日都给那人服用。日后,就算他恢复巅峰,有那药丸的药力在,也必会受制于咱们。”
何大夫点头称是。
“如今丞相韩宜江篡了位,虽说有大半朝臣的支持,也算地位稳固。可到底不是朱氏皇族。朱氏旧臣对他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听闻前几日,有朱氏旧臣提议寻回被废的辰王,并恢复其爵位,延续朱氏江山。毕竟朱氏皇族如今,只余辰王一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