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鹊起云梦(182)

第二百四十六章：孟婆汤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细绸似的银发，因坐着，银丝随意披散在草地上，映着沾染了圣光的暖阳，说不出的闲淡慵懒。
    红眸此刻盯着面前的药炉，里面是盛满了绿莹莹的液体，睫毛上沾了细细的凝雾，看上去毛绒绒的。
    丹炉下虽是普通的炭火，却也通红烧成一片，渐渐地，丹炉里的液体咕嘟咕嘟冒气泡来，热气一点点升腾，散入干燥的空气里消失不见……
    秋衍歌朝下方瞥了一眼，忽看见那抹熟悉的人影，心尖上一跳，真的是阿婴……
    他来……是要阻止自己么！
    亲自拿走了给他的庇护，又来阻止他？
    阿婴……
    阿婴……
    一瞬心口苦涩，秋衍歌眸中却阴暗下来，倘若你是铁了心要弃我……
    想到前日在神殿见到的那瓶东西，他心中松了松，眼光颇有一些奇异，如果换成那个人，他定然不会这样……
    孟婆汤。
    也不知是何缘故，神殿的宝库中居然有一小瓶的孟婆汤，初见到秋衍歌也觉得讶异，不过是个小小的神殿，居然存有冥界的东西，孟婆汤，传说中人死后在通往往生的路上必须要喝的……
    也不知是真是假，秋衍歌这些年走遍了天南海北，从未听闻过冥界在何处，人死后究竟能不能重生，鬼才知道。
    那人天捧着孟婆汤到他面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衍歌，你是不是心中藏着很多苦事？”男子的目光柔和无害，一瞬间像极了他心中的那个少年。
    秋衍歌一阵阵恍惚，仿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曾经爱他护他的少年，那样美丽，那样仁慈……
    “衍歌？”年轻的教皇对面前男人的目光有些迷惑，他不搭理自己，看过来的目光却痴迷而疯狂，隐隐让他觉得，秋衍歌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什么人呢？
    “这是什么？”秋衍歌敛回目光，瞥向他手中一个装饰繁复的小银瓶。
    不足手掌大，就是装丹药的药瓶的比它大上一圈。
    “这是孟婆汤。”年轻的教皇弯了弯眉眼，“喝下去，再不记得世间烦恼，但是同样的，记忆也会消失。”
    这种东西……
    毫不留恋的挪开目光，拿这种东西给他，这是可笑。
    “喝了这个，让我失忆？”
    见他嗤笑，教皇摇摇头，“整个灵界于你算什么呢？就算失忆，也没人威胁的到你，我虽然与你相处不久，但知道你总是心中有虞，况且，你的心魔……”
    “住口！”秋衍歌猛地转身，青灰色的衣袍鼓起又轻轻落下，“我当初救你，不是让你如今到我面前置喙的。”
    教皇一窒，唇角抿了下来，不再言语。
    倘若让阿婴喝了呢？秋衍歌如今想。
    “你没事吧？”耳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教皇出现在他身侧。
    “无事，”秋衍歌勾了勾唇，“把你的孟婆汤给我。”
    “孟……”教皇一愣，这当口，怎么都不是喝它的时候吧？拿出来做什么用？
    虽然迷惑，但他还是拿出了那个银瓶，放在秋衍歌手心。
    “你看好他，我先收拾这几头五爪金龙。”秋衍歌身形一闪，就飞出几十米，几乎站到了小童面前。
第二百四十七章：圣兽，婴勺
    他？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教皇看到下方的草地上悠然坐着一位少年，银发生辉，容貌绝美……
    谪仙。
    他脑中蓦然冒出来这个词，美丽却半分不显得女气，好个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少年郎。
    那少年正摆弄着面前一个药炉，烹茶一般姿态从容而优雅，袅袅烟气从炉中漾出，熏得他面色微粉。
    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教皇心中一惊，这少年，怎么与自己有些相像？
    看秋衍歌已经与小童战起来，教皇只好又看向那少年，却见他已经站起，伸展了一下胳膊，正往他这里看来。
    目光有短暂的交汇，教皇这才发现，他一双眸子竟如同最美丽的红色琉璃石一般夺目，比水晶清澈，比红宝石耀眼……
    愣神的瞬间，似乎看见那少年对他一笑，再看去，却发现他的目光已经转向空中正相斗的几人。
    他与衍歌……相识？
    心中有莫名的失落，怪不得，衍歌看他的时候，总像是在看别的什么人……原来是他。
    见那教皇看了自己一眼便有些黯神，少年挑眉，这教皇对秋衍歌倒是真心实意的。
    “秋衍歌，圣主以身献祭，收回了对你的庇护，所以你才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小童一双流金似的圆瞳闪过漠然。
    “是又如何，这世间的法则原本就是强者生存！”秋衍歌手起，一道微不可察的气仞隐在灵力中向小童袭去！
    卑鄙。
    少年把他的动作看在眼中，指尖一弹，力道轻地只像是弹去衣服上的一片花瓣。
    汹涌袭向小童的灵力连通那道气仞便像是撞在了钢板上，竟然就那么消散了。
    “多谢圣主。”小童向着他的方向一揖。
    眨眼间，月白衣袍的少年已经出现在了小童身边。
    “殿下！”五头五爪金龙，包括小童在内，都恭恭敬敬礼拜他。
    “不必多礼，”婴勺示意他们起来，抬起眸，对上秋衍歌阴郁的眸子，“秋衍歌，好久不见。”
    “……”秋衍歌张了张嘴，但吐不出一个字来回应。
    这是第一次，实实在在亲耳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再不是小歌……
    “阁下是？”教皇出声询问。
    这少年一看便是衍歌的旧识，他刚刚挡了衍歌一击，可面上却又没有杀伐之气，如今这情势，他倒看不出他是敌是友了。
    “在下，”少年唇角勾到一个醉人的弧度，“圣兽，婴勺。”
    教皇的瞳孔骤然放大……
    圣兽……婴勺？！
    下面的人原本都要走了，一听这消息，又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热烈地抬头张望，他们没听错吧？
    是圣兽？！
    圣兽那可是传说中的神兽始祖啊！
    想一百多年前光是一个不清不楚的传闻都引得无数人奔去那没有灵气的南华大陆，不就是指望着能瞧瞧传说中的圣兽么！
    可是不是说那创世神见圣兽遗祸人间，把它们都驱逐了么！
    婴勺？
    教皇凝眉思索，圣殿流传下来的古籍对圣兽的记录甚少，婴勺是哪一种圣兽他还真的不知晓，但是刚刚听闻那五爪金龙王唤他殿下，那想必并非普通的圣兽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斩旧情
    “阿婴，你来做什么？”秋衍歌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难看。
    “你又来做什么？”
    少年的目光虽然仍有笑意，但是那种浅淡疏离的感觉针尖一般叫秋衍歌难受。
    不一样了，他待他，不一样了……
    都怪那条鱼！
    察觉身边人全身都紧绷起来，教皇有些不知所措，这两人分明是有旧怨，他是该避开还是听着？
    “殿下！饕餮大人去哪里了？”龙四凑到少年身边，小脸激动得红彤彤的，一双金灿灿的眸子巴望着他。
    婴勺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金发，忽然想到沉樟从前也常常这么满脸天真的缠着他问东问西，心中不自觉柔软下来，“饕餮在漳泽秘境，他刚刚清理了数百万阴灵，现在需要修养一番，如果你想见他，等过一段时日，我带你去，好不好？”
    “好！”龙四激动不已，一方面是没想到尊贵的圣主大人竟对他这样温柔，另一方面想到日后能见到最崇拜的饕餮大人，就更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咳，龙四，这会圣主忙着，你别添乱。”龙一看他在婴勺面前这么得脸，顿时羡慕的不行，可又不好意思也凑上去，只好黑着脸拿出兄长的架势教训道。
    “哦！”龙四没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听话的点点头朝婴勺道，“殿下，那您去收拾那个人族吧！”
    一派认真，甚至还点了点头，龙三一个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秋衍歌眼睁睁看这头不知死活的小畜生和婴勺说了这么久没有发作，却听到他居然还敢撺掇婴勺，更加恼火，“无知小辈！一会被抽筋剥皮的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你当我是不存在么？”听了这话，婴勺红眸一挑，把龙四挡在了身后，神情似笑非笑。
    “阿婴……你这是要维护他们？”秋衍歌扭曲着一张脸，“这些畜牲又不是圣兽！还是……你恨我杀了蠃，所以偏要碍我的道！？”
    听他说出那个名字，少年心中蓦然一痛，白皙俊美的面容上冰寒一片，半丝笑意也找不到了，“秋衍歌，我如何都想不到，当初救下的人族孩子，如今会成这个样子……”
    倚仗他的庇护，竟然不思感恩，包藏祸心不说，甚至于赶尽杀绝……
    圣族怠慢了他什么？
    “呵，”明明心中紧张得厉害，秋衍歌却笑了，“你后悔了吗？明明是你说要照顾我，你后悔了吗！”
    这怎么能怨他！
    那些圣兽一个个都看不起他！随意逗弄他，他虽然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可是心中的恨意，却一天天疯长！他对那些怪物，根本没有半分真情！
    况且，是阿婴答应他的！
    他说他要陪着他，相伴一生！
    他甚至记得，数万年前，他从房中醒来，看见他走进来，微红着脸许下诺言，又紧张得落荒而逃……
    虽然他从前是没有好好珍惜，但是自从驱逐圣兽之后，他守着他没有灵魂的躯壳，突然就后悔了！
    要是能重来，他绝不会再这样做，他会留在他身边，和他厮守……
    “是啊……”一句淡然却肯定的回答，随着和风飘进秋衍歌耳中。
    秋衍歌愣在原地，呆呆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少年，心中似有什么轰然破碎。
    “我、不、信！”
    秋衍歌大笑出声，漫天刮起罡风，元力混杂在风中，吹到人身上立刻就能削下一块皮肉！
    “衍歌！下面还有很多人，你……”教皇看他陡然失态，顿觉不好，连忙想要拦住他。
    少年冷冷看着他疯狂而偏执的神情，淡淡说道，“秋衍歌，你满心的怨恨，就在今日做个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