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到世界崩溃[快穿](95)
方轻词看了他一眼。
颜桐低声解释:“萧王只是想要我身上纪仁的关系和棋盘寨的名声。现在金河在他手里,我就算不同意,他拿着金河也一样能做到。”
“没什么区别。”方轻词故意不看他,转头对着湖面说道:“反正你也被通缉很久了,现在跟着萧王,还能换身官服穿穿——顺便说一句,这身还挺好看的。”
颜桐一愣,方轻词却又转了回来,向他眨了眨眼,“所以,亲一个?”
颜桐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卡壳了,根本想不明白方轻词这两句话里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方轻词却已经凑了上来。
情急之下,他猛一偏头,颊上却泛起了红晕,强装镇定道:“光天化日的。”
方轻词:“你自己对着湖水照照,脸都红了。”
颜桐:“……”无言以对。
眼看方轻词又要凑上来,他忙往边上逃了一步,结果一脚踏进了树丛,陷进了灌木的枝桠里。
方轻词眼疾手快,行医多年练就的眼力在这一刻展露无疑,立刻跟着踩了进来,紧贴着颜桐,把他整个人压在了灌木丛上。
他颇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下颜桐衣角发丝被树枝勾乱的狼狈样子,然后俯身吻了上去。因为颜桐十分坚决地紧闭着唇,他只能用舌尖在颜桐唇间挑逗地来回刮着,像是仔仔细细地剥开一枚成熟的果实。
颜桐被他撩拨得心烦意乱,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是处子,于是干脆闭上眼,把头偏到一边,任命似地放了方轻词进来。
方轻词似乎仍不满意,硬是抓着他下巴把他脸扳回了自己面前,才以一种侵犯的姿态吻了进去,唇舌凶狠地搜刮着颜桐口腔里的每一寸气息,仿佛直到把他从里到外都打上自己的烙印,才肯罢休。
半晌,他终于微微抬起头。
“你他妈……”颜桐侧头避过他的呼吸,随手推了他一下,没用力,也没指望能推开,“边上还他妈的有人……”
“怎么可能没人,”方轻词微微偏了偏头,从远处侍卫的角度看来,二人仍是纠缠不清的接吻状态,极小声道:“你打算怎么办?既然你不想跟着萧王造反。”
颜桐猝然而惊,仿佛被人从温柔乡里硬拽出来扔到了石板地上,差点没把全身的骨头都摔散。
——方轻词这是在掩人耳目,和他商议如何背叛萧王!
他转头往地上呸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隔着极近的距离,看着方轻词说道:“你说你在沈定文身上下了后手,还要多久发作?”
方轻词:“三十六个时辰。”
颜桐算了算,“后晚?”
方轻词道:“子时左右。”
颜桐看着他的眼睛,几乎是贴着他的脸轻声说道:“沈定文发疯之后,我会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我之前所有的命令,棋盘寨不会认,两辽边军也不会认。”
“也就是说……大后天早上?”
颜桐又贴近了一点,几乎和方轻词的唇碰上,“我倒无所谓,反正是个死无对证的事。你自己小心,我反之后,他们肯定会对你和金河下手。”
方轻词道:“我不一定能解金河的迷香。”
颜桐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什么——如果救不了金河,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杀了他,不给萧王任何利用棋盘寨的机会。
……可是他说不出口。
方轻词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道:“金河如果知道自己后半辈子都只能这么活着,大概宁可死在你手上。”
颜桐深深吸了口气,喉结滚了滚,最后还是错开了方轻词的目光,“……你看着办吧。”
方轻词又道:“三天时间,你能找到棋盘寨?”
颜桐颊畔的肌肉跳了跳,低声道:“找到了也带不回来……实话说,要不是萧王打算趁皇帝驾崩西京内乱的时候动手,三天之内,他根本不可能信任我,更不要说派我出去做事。”
“那你本来打算怎么办?”
“如果我能把骕骦要回来,运气好的话能赶到两辽。边军我熟,随便找个人……”颜桐隐去了剩下的话,抬眼对上方轻词的目光,“然后杀回来就行。”
方轻词突然问道:“你和萧王到底什么深仇大恨?”
“……也没多少深仇大恨,”颜桐深深地看着他,“当初武秉宗抢夺军功抹黑我手下有他一份,后来沈定文叛寨也有他一份,就这样。他想利用纪将军和棋盘寨的名声?纪将军我管不着,棋盘寨我不同意。”
他迎着方轻词的目光,一字一字道:
“我经营棋盘寨这么多年,不是为了给帝王家铺路的。”
“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颜桐把脸埋进了方轻词肩窝里,极轻极轻地说道:“我这人确实没什么志向,但是我的东西,就谁都别想拿走。”
方轻词忽地一笑:“也包括我?”
作者有话要说: 侍卫:……真他妈没眼看。
☆、世家神医×山贼首领
颜桐身子一僵。
方轻词本以为他会胡乱说句什么话混过去, 没想到颜桐却抬起了头, 看着他的眼睛, 用唇型极轻极轻地说道:“包括。”
——他这句话甚至并未出声,方轻词脑海中却仿佛惊雷炸响。
骆红眉为了替当年武秉宗之事讨回公道辛苦经营棋盘寨多年,又为了棋盘寨不惜与萧王反目,而从今往后, 他方轻词也有这个地位了——他在心里这般想着, 只觉得有点儿涩, 有点儿苦, 有点儿惋惜, 有点儿欢喜,混在一起最后却是甜的。
他看着颜桐,突然道:“你不用去两辽。也来不及。”
颜桐神色错愕了片刻。
方轻词道:“青州兵权。”
“那时候跟你说没办法,其实是为了提前堵死免得你真提这个, ”他看着颜桐笑了笑道:“青州司马, 就我小叔,被你往轿子上钉了个人头那个——前几天估计不行, 现在既然知道萧王要反, 说动他应该很容易。”
颜桐:“……”
方轻词又补充道:“说不动可以去找老爷子,这种事他肯定很乐意。”
“……你确定你出得去这里?”
“我出不去,”方轻词把颜桐压进了灌木丛里, 又贴近了些,“你出去就行了。”
“那棋盘寨——”
“我知道你舍不得把你养了五年的宝贝送去给朝廷糟蹋,”方轻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但是反正这边快打起来了,让他们去边军感受一下也挺好的。人嘛,都是这个样子,自己没吃过亏,你说多少遍都不会信的,至于燕宁君……我保证,他一定会死。”
颜桐扯开了他的手,“你怎么保证?”
方轻词笑道:“我们两个人加在一起,杀个人还不简单?”
——我们两个人。
颜桐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平生第一次,在听到这么简单一句话之后,从骨髓深处浮起了丝丝缕缕的欢喜和轻叹。
他望向方轻词,片刻之后,目光又转到了别的地方。
“行了。”方轻词轻轻嗤笑一声,后退一步,踩到了青石小道上,顺手把颜桐也拉了起来,“……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你那几个人。都说慈不掌兵,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颜桐原本整整齐齐束好的发丝和衣衫被灌木丛的枝桠勾得乱七八糟,只好一边匆匆埋头理着衣襟,一边小声辩解道:“……那这又不是非死不可。”
方轻词道:“没有谁非死不可。”
颜桐神色一怔。方轻词却在这时候看到后面的侍卫渐渐跟了上来,于是一把揽住颜桐肩头,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仍是一脸错愕之时,当着所有侍卫的面,俯身吻了下去——
颜桐猛地挣开了他。
方轻词却不以为意,甚至还半是炫耀半是挑衅地看了众侍卫一眼。
颜桐:“……”
他见方轻词一脸嘚瑟,忍不住低声道:“你他妈不告诉所有人会死吗?”
方轻词理所当然:“会。”
颜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正想着怎么扳回一局,方轻词却又半拖半抱地揽着他向前走去,边走边道:“我知道你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合眼过,走,好好休息休息,先睡他妈的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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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桐是真累了——先是一天之内情绪大起大落数次,然后又跟方轻词床上床下地胡闹了一番,最后甚至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他醒的时候,日已西斜。
秋日的阳光极淡,连夕阳都没什么轰烈的颜色,只在墙上映下了一片柔光。
颜桐簇着锦被半靠在枕上,放空思绪。
然后没来由地,岁月静好几个字就蹦进了脑子里。
某种意义上来说方轻词是对的,他信马由缰地想到,慈不掌兵——他在边关从军六年,执掌棋盘寨五年,没想到在遇到方轻词之后,又开始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归根结底,在剥去所有建功立业的理想,和理想崩塌的绝望之后,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宁。
原本他以为终他一生,这样的安宁都求而不得。
他背负得太多,放不了手。
然而方轻词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方轻词这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又疯又狠——颜桐忍不住放纵自己这般想着:如果,如果能有方轻词替他撑着,两个人,一辈子——
那真是极好极好的。
旋即他自嘲一笑。
金河生死未卜,棋盘寨分崩离析,皇帝病危,淮党和辽党在西京斗得你死我活,萧王正勾结两辽边军密谋造反。
……他和方轻词连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
大约越是面对惨淡的局面,越是容易胡思乱想。
颜桐收摄心神,翻身从床上坐起,正打算按往常的习惯随便找件衣服罩上,两个守在门外的侍女已经听到了动静,立刻进来服侍他穿衣。
颜桐:“……”这待遇提升得不是一点半点。
他不熟悉贵族的生活方式,因此虽然见这两个侍女身段窈窕容貌标致手脚利落,不像普通婢女,却没有多想。
直到侍女为他取来一件绣工精细的华贵锦衣穿上,他才察觉不对。
颜桐知道,自己既然住在萧王的庄园里,身边自然都是萧王的人,于是直接问那两个侍女道:“王爷晚上有什么事?”
侍女正低头为他系着腰带,闻言答道:“青州的官爷们要为王爷接风洗尘,王爷特地交代过,要带着骆将军一起去。”
颜桐心下微凛。
他复职是萧王批示的,原本以萧王的地位,自己任命几个亲信官员再找皇帝批示也没什么——然而他是四品游击将军,不是“亲信官员”;他的任命也完全没过皇帝的手。
换言之,萧王这个做法,等若是昭告整个青州:
他就是要明目张胆地反,而骆红眉会成为他手下大将。
萧王贵为皇亲,在某些手段上却和山匪出奇地一致,都是交了投名状再入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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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桐正失神间,一个侍女已经替他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物,另一个侍女则推了一面镜子到他面前,仔细地为他绾起头发。
他下意识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萧王为他准备的那身锦衣是深蓝的底色,肩头袖口等处用黑线绣着梅花祥云的纹饰,做工精细,不显山不露水的贵气,很符合萧王的一贯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