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压着你哥(18)
夏致白他一眼:“幼稚。”
程郁满不在乎,直接靠在他肩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擎着书开始看。
夏致:“你这样我都动不了了。起开。”
程郁有恃无恐:“我幼稚啊,当哥哥的难道不应该让着我吗?”
夏致无语,只好合上书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程郁自己作够了,坐直身子叫他,“哎。”
夏致:“我没名吗?”
“哥。”程郁说。
夏致缓缓睁开眼,拿眼角斜他,“放。”
“回来住吧,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害怕。”
夏致:“……”
我的天!这个人脸呢!
其实住回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整个假期在家门对门的住着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
夏致内心有点动摇。
程郁眼巴巴看着他,每一丝表情都不放过。夏致迟疑着,有了那么点要点头的意思,仿佛一把希望的小火苗“噌”地点燃,程郁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夏致的心跟着“砰砰”跳了两下。
他咬住自己舌尖,生生把那个已经转悠到了嘴边的“好”字吞了回去。
“我在寝室住的挺好的,要是觉得房子大了你就换个小的吧,一个人住的确挺浪费的。”夏致说。
“嗯。”程郁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转头继续拨拉他那本漫画。
夏致一本正经地打开书,所有字杂乱无序地在眼前乱晃,他感觉要遭,刚才这反应有点玄妙啊。
程郁回去后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中午不回家吃饭非要越过大半个学校过来陪他吃食堂。
夏致跟他面对面坐着,吃了两口放下筷子,“得了吧,别遭这个罪了,回家吃去吧。”
程郁吃个饭跟里边掺了十斤□□似的,看得夏致也跟着反胃。
第二天程郁让请来的阿姨过来送饭,顺道带上夏致的,既能黏着夏致还不亏待自己。
夏致本来跟宿舍的人一块吃饭,程郁一插进来,其他人就识趣地避开了。
程郁还假模假式地招呼人家:“都不是外人,一块吃。”
人家哥俩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他们瞎去凑什么热闹。
夏致戳着盘子里的鸡排,“你以后别这样了。”
“我哪样?我不就是想跟你吃个饭。”程郁说。
夏致:“我不能整天围着你转,我也有我自己的圈子。”
程郁无所谓地往嘴里扒饭:“什么圈子我也可以加入。”
夏致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程郁,咱俩不是连体婴儿。”
程郁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在躲着我。”
夏致喉头哽了一下。
“你觉得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很恶心是不是?”程郁黑曜石似的眼睛看过来,夏致的心就先软了一半,“不是。”
“那我跟你一块吃饭一块上学有什么不对?”程郁抓住他的手腕,“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你忘了好不好,我只是想能常常看到你。”
谁年少时不曾怀春,看见个把腿长屁股翘的漂亮姑娘怎么还能不春心萌动一把,夏致此时万分惊恐,猛地甩开程郁的手,因为他现在的心情跟看见了心仪的漂亮姑娘时一模一样,被程郁刚刚攥过的地方跟让烙铁烫了似的火烧火燎得疼。
这个世界疯球了!
夏致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我不吃了。”
程郁看他脸色不好,担心他出事,追上来问:“怎么了?”
他刚一靠近,夏致跟摸了电门似的浑身一震,一把推开他。程郁被无端推得后退几步,腰撞上后面的餐桌才被迫停下。
夏致指着他,恶狠狠道:“离我远点!”
程郁站在原地垂着头,一声不响。
夏致看不见他的表情,也顾不得他什么表情了,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相当狰狞。
由恐惧而衍生出的愤怒。
程郁果然没有再打扰他。
他俩的塑料兄弟情一直维持到夏致毕业。程郁的学制比他多一年。夏致收拾东西回同城,临走之前跟程郁吃了顿饭。
“什么也别想,把学好好上完,能继续念就继续念,出国的事你再考虑下,趁年轻多长长见识是好事。”高中时程俊卿就有送哥俩出国的意思,但程郁不乐意。
“你跟我一块去么?”程郁问。
夏致一杯酒灌下去,愁得肠子都打结了,“我简历已经递出去了,回去就去山师中学面试,要是通过了,就可以报效母校了。”
程郁不乐意,“那我也不去了。”
夏致一拍桌子,“你别老拿你的前程跟我绑一块,我赔不起你知道吗!你优秀我就得跟着优秀,你精英我也得被迫变成精英,我们两个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是不同的人,你也好爸爸也好,为什么总是把我们扯在一块!”
“最先开始的不是你吗?”程郁冷笑。
夏致无言以对,哐哐灌酒,宛如失恋少女街头买醉。
他垫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一手还拎着半瓶子酒。
程郁眯着眼睛打量他,“你要是再这样,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做点什么。”
夏致酒入愁肠无处发泄,大抵酝酿酝酿都变成了眼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哭得稀里哗啦,边哭还边接着往下灌酒,仿佛不死不休。
程郁把他的酒瓶子拽过来扔在一边,“行了,我说着玩的,你干什么。”
夏致弯腰呜呜地哭,程郁过去抚着他后背帮他一下下顺气,夏致顺手拽过程郁的衣服下摆抹了把眼泪,又狠狠呲了下鼻涕。
程郁:“……”
夏致把脸擦干净后,抬起头来质问他:“你为什么总欺负我?”
程郁无语:“我没有。”
夏致“蹭”地站起来,揪着程郁的领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揍你?”
正好酒店的服务员进来清盘,见这阵势吓了一跳,刚打开包间的门又“砰”一下带上了。
夏致喝得站都站不稳,程郁伸开两手护着他,叹了口气:“敢揍敢揍,你又不是没揍过。”
他咬牙切齿看着程郁,吐出的酒气都要把程郁熏醉了。
程郁搂着他的腰把人往自己这带了带,于是这个凶神恶煞要干架的姿势一下子变得十分暧昧。
夏致眼睛里湿漉漉的全是水汽,程郁忍不住就俯身亲了亲。
夏致居然没反抗。
“我不想走。”夏致说。
“那就不走。”
夏致虽然还是蒙着的状态,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得走。”
“为什么?”
夏致:“剧情需要。”
第28章 你轻点
语音催着夏致回家,刚安顿好不出半个月,他风流倜傥吃嘛嘛香的爸爸就在晨会时昏倒,送进了医院。
医生大笔一挥——绝症。
夏致没敢告诉程郁,自己几方周旋料理公司的事、医院的事,忙得跟个陀螺一样脚不沾地。
公司高层之间开始吹邪风,说他瞒着程郁心术不正。
程俊卿得的是肝癌,手术之前就写好了遗嘱,遗产合理分配,公司交给程郁。他上哪儿篡去。
等事情基本安排妥当之后,夏致征询了程俊卿的意见,打电话通知程郁。
夏致去机场接他,本来以为他会大吵大闹质问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他,可他只是平静地拖着行李走在他后边。
到了医院他甚至还能在程俊卿面前笑得出来,说他做早餐时糖盐不分的蠢事,仿佛这只是一次平常的回家探亲而已。
医院走廊上,程郁拿着手术通知书,塌着背,沉默了好久。
夏致说:“没事,我也在。”
程郁攥着那几张纸,轻轻抱了抱夏致。
程俊卿的手术很成功,但具体情况仍需观察。
住院期间,他的“哈尼”一二三四五六号分别前来探望,顺便表表自己忠贞不二的心,有时候时间点掐不好,几位“哈尼”就会撞到一起,然后展开一场撕逼大战。
夏致和程郁从旁围观,纷纷感叹:“女人真可怕。”
突然有一天,夏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女人年纪不小,但风韵犹存,身材纤细,凹凸有致,挡着脸跟二十岁的大姑娘似的。
在夏致的记忆中她有那么多面孔——带着隔夜残妆的,早起蓬头垢面的,泼妇一样破口大骂的,但不知为何这些形象都渐渐淡去,只有昏黄的路灯下那个穿着红衣的她,像是钉子一样扎在他心里。
“乐乐?”女人叫住夏致。
夏致没回头,倒是程郁看了一眼。
“乐乐,妈妈想跟你谈谈。”
夏致回头:“阿姨认错人了吧,您是谁妈?”
女人面露窘色。
程郁将夏致护在里侧,冷冷看着女人。
女人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便签和笔,写了张字条放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我的电话。”
程俊卿这一病,偌大的家业无人操持,他跟程郁涉世未深,就差在脑门拉条横幅写上“我什么也不懂,快来坑我”了,这么大块无主的肥肉摆在那,不扑上来咬两口都对不起自己那把贼心烂肺。
夏致重重吐了口浊气。
真是个糟心的妈。
程郁翘着嘴角歪头看他。
“怎么?”夏致纳闷。
“你跟她长得还真挺像的。”
夏致:“夸我好看不用这么委婉。”
程郁逗狗一样掐了他脸颊一把,“好看,特别好看。”
他妈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但再美的人也架不住在市井底层天天被那点算计熏染,当他坐在咖啡厅里跟她面对面的时候,这种感慨尤其强烈。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竟然也会给人一种面目可憎的感觉。
她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要夏致配合。
夏致被她的异想天开惊呆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配合你?”
“同样都是儿子,你看看你爸给你什么了,又给程郁什么了!不就是没从小养在身边,你到底有什么地方比不过程郁。你如果现在不下手,等到程郁以后根基稳固了,说不定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那时候你根本毫无还击之力。”女人说。
“给我什么也跟你没关系。”夏致整了整衣服,打算起身。
“我是你亲妈,我会害你吗?你乖乖听话,等到事成之后,一切都是你的。”
夏致:“我再说一遍,有合法继承权的是我跟程郁,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急赤白脸地瞎操什么心。现在想起来是我妈了?当初走的时候怎么那么潇洒。”
从那以后她妈就展示出了一个泼妇应有的基本素养,开始玩命闹,打着他的旗号联络各大股东的事都干得出来,倒不是怕她闹出多大的水花来,主要是膈应,再有就是对外的影响不好。程家那点脸面都快要给她折腾完戏了。
夏致找她谈过一次,要她停止这种跳梁小丑的闹法,结果被她撒泼打了几巴掌。他妈大概是气沉丹田用了内力,愣是给他打了个轻微脑震荡加耳膜出血,脸肿得都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