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官员除了在朝堂上动不动就以死相谏,还能干什么?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锦衣学子继续说。
“学生并非反对女子学习四书五经,相反的,学生的妹妹便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此话一出,周边的学子便开始窃窃私语。
有鄙夷的,也有好奇的。
楚秋泽憋不住了,这人一闷棍打一个屁的,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他问:“既然你不反对,那你今日来这里是干什么?来凑热闹的吗?”
锦衣学子依旧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转身又向楚秋泽行了一礼,“男神,学生的意思是女子可以念书,但是去书院读书便不可行了。”
说完,他又补充道:“舍妹的学问自小便是由我与父亲教导,待舍妹年岁大一些,不便与男子同屋,之后便是我母亲在教导了。”
他这意思楚秋泽算是听明白了,这人的迂腐在于他认为女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呗。
蓝桉也听明白了,可是在这大瀚,又有多少书香门第?
能有多少女子可以足不出户就能学习知识?
就算是找女夫子去家中教导,可那女夫子也是紧缺人才。
这又是一个死循环。
读书的女子少,那自然女夫子就少。
像这种世代为官的门第,就算是出了才女,日后也不可能去别人家中教学生。
蓝桉低头看着他,问:“你认为在大瀚,有多少女子能得到你妹妹那般的学习条件?”
锦衣学子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自然是知道普通人家的女子像读书有多难,普通百姓,若是家中无人读过书,也就没有家人可以教导;如果家境也一般,那定然是请不起女夫子的。
可是他认为,有才华的女子贵精不贵多。
若是每一个女子都有他妹妹那般的才情,那他们这些男子还有立足之地吗?
蓝桉不逼他回答。
抬起头,又朗声问剩下的那些学子,“已经成亲的,跪左边,没成亲的跪右边。”
丝毫不提让人站起来回话的意思。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办了。
楚秋泽看了一下现在的阵型,成亲的是少数,年纪都比较大了,看着得有三四十岁了。
相反的,没成亲的乌泱泱跪了一大片,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
蓝桉指着成亲的那一小片,“家中娘子在成亲之前就会读书识字的上前。”
仅有三个人往前爬了几步。
看这三人的穿着,家中应当都算是富裕的。
蓝桉问:“既是反对女子上学,那为何要娶会读书识字的女子??”
那三人哑口无言,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三人的家境尚可,又已经考上秀才功名,若是娶的妻子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其不丢脸?
况且,想要嫁入他们这种家世的女子,都不说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要会识文断字,否则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他们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媒婆都尚且知道去替他们求亲时要挑选识字的女子。
这三人的想法,蓝桉光看他们脸色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置之不理,他又指着那群没向前的学子问:“你们成亲之后,可教过自家娘子识字写字。”
好嘛,这一下全都爬上前来了。
蓝桉接着问:“既然不同意女子上学,为何又要教自家娘子读书识字?”
这又把人问住了。
红袖添香,是每个学子对亲事的基础期盼。
可是会读书识字的女子太少,一百人中都不一定能挑出一个;稍微有点才情的就更不用说了,那样的女子根本就看不上他们这种学识和家境都平庸的。
那就只能退一步,娶个样貌或者条件不错的,回家自己教导。
不求她们能在家中做出什么大学问,也不求她们懂得什么圣贤之道,只要能把字认全,再背上几篇文章,带出门不至于被人嘲笑就行。
就算是关起门来,写上几首淫.词小调,那也是一种情趣不是?
可是这些话又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等不到回答,这是意料之中的,蓝桉又不管了。
他往右走到没成亲的那群学子面前,“今有两名女子,家世相当,样貌相当,性格皆是柔情似水,一人曾学过读书识字,另一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
“本王问你们,若是让你们娶,你们要娶哪一个?”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选择了会读书识字那一个。
“呵~!”蓝桉气笑了:“你们可知,当今有多少女子会读书识字?不足男子的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这些读过书的男子都想娶读过书的女子,那至少就有九个男人打光棍。
更别提还有多少男子家中三妻四妾了。
有人又要说了,就不能向刚才成过亲的那几个学习,娶回家自己教吗?
可以,但你一个人又能教几个?
蓝桉从楚秋泽那里认识到,女子并不应该局限于婚姻,也不该等着被男子选择,她们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可大瀚如今的国情如此。
他想要说服这群学子,也只能先从这里下手了。
所有的学子被蓝桉一个人怼得理屈词穷。
蓝桉又看向那帮仍臭鸡蛋的无知百姓,“你们可都读过书,会识文断句?”
百姓都摇头,他们大部分都不识字,少有的几个是读过几年书,没天赋,学问也就仅到能识字的地步。
“那你们又为何反对女子去读书?”
一腰肥体状的大婶儿爬出来,回答:“抛头露面,是妓子所为,再说了,女子读那么多书,又不能当官,干什么用?”
这大婶儿一脸的尖酸刻薄。
蓝桉不气,又问她:“你家中可有子女?可曾读过书?”
“一儿一女。”大婶儿说到这,颇为得意,“我儿子读书可厉害了,就连书院的先生都夸他日后必有作为,我儿子也说过等日后高中状元,要替民妇挣个诰命。”
“那你女儿呢?”
说到这,那大婶的三角眼都瞪起来了,“提那个赔钱货干什么?她弟弟要读书,她自然是要去赚钱贴补家用。”
楚秋泽听得都无语了,这重男轻女的思想要不得。
“大婶儿,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抛头露面是妓子所为,那你为何要让你女儿出门去赚钱?”
那大婶张了张嘴,这该怎么回答?
家里穷,丈夫早年间累坏了身子,现在干不得重活,她一个老妇人也只能打些散工,自然供不起儿子上学。
而她女儿年幼时跟一老妇人学过绞面,学得还不错,这是门手艺。
平日里便是去那些大户人家替那些小姐们绞面,赚得不少。
偶尔儿子那里缺钱了,她也让自己的女儿偷偷去青楼妓馆接点生意。
她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女子未出嫁前不就该听父母的吗?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也实在说不出口。
蓝桉又问她:“你女儿今年多大?可有婚配?若没有婚配,那你日后准备将她许配给什么样的男子?”
说到这里,大婶又是一顿气,她女儿今年都已经十八了,确实能赚钱贴补家用,但不嫁人难免让人诟病。
而且年纪再大一点就该嫁不出去了,不就砸手里了?
她还等着收一笔彩礼钱,供儿子上学呢!
年初的时候,一员外看上她女儿了,要纳她女儿为妾,出了一百两银子。
这一百两银子都够她儿子进京赶考了,可那赔钱货却以死相逼,不肯嫁。
现在王爷问了,要给女儿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她理直气壮的回答:“自然是要家世好的,愿意让她补贴娘家的,日后我儿子高中,那她婆家自然也能水涨船高。”
“还未成亲,但自认家世还不错的站起来。”蓝桉朝着跪着的学子高喊。
不多时,零零散散的几个年轻人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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