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微笑:“好的,那请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于是明柳便被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林清听到店小二又返回去八卦,极为歆羡地跟两位喝茶的客人感慨:“我要是也能遇到这位富家小姐就好了。你们说,我长得也不差吧?”
客人附和:“是啊是啊。”
林清:……
明柳边走边沮丧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忽然脚步一顿。
林清也听到了,附近传来两声琴响,似乎是有人在给琴调音。
明柳眼神一亮,循着琴音来到客栈后面,看到二楼的一扇窗户上,烛光映出了一名男子独坐弹琴的剪影。
她仰头默默地望着剪影出神。
一会儿之后,男子起身离开窗边,剪影消失。
明柳又静静地等了会儿,没再看到什么影子,也没听到房间传来什么声音,渐渐地便有些焦急。她原地转了两圈,忽然看向身旁的一棵树。
树离客栈的这面墙极近,甚至还有枝条伸到了窗边。
明柳搓了搓手,开始利落地爬树。
那条树枝的角度很好,明柳骑上去,一伸手就推开了窗户,拍手笑道:“找到你啦……”
林渊正在沐浴,听到窗外动静,已迅速披了件衣衫在身上,过来查看。
于是明柳推窗时,看到的便是室内雾气尚未完全消散,林渊赤足站在窗边,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水迹沿着乌黑的发丝滴落,打湿身上的白衫,显现出白皙修长的身材。
而在朦胧雾气和暖烛的映照下,他白玉般的面庞多了些血色,看起来颇有几分温润。
看到这幅景象,鬼使神差的,明柳吹了记响亮的口哨。
一股热意直窜上耳根,林渊抿紧嘴唇,一脸羞恼地瞪视着明柳,伸手一挥,林清便觉一股劲风扑面,和明柳双双跌下了树枝。
“哐当”一声,窗户被大力合上了,听声音似乎还落了锁。
林清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心想,我就说吧,好孩子不要学吹口哨。
第61章
明柳从地上爬起来,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袖子上的土。二楼烛光已熄,窗户落锁,她想了想,干脆抱着剑坐在树下打盹。
林清哭笑不得。明柳虽没钱在这里入住,但原先的客栈应当是给她留着房的,也不知她是忘了,还是就要执意守在这里。
林清此番过来是要唤醒明柳魂魄,但此刻他不能说也不能动,如同一个观众,还是没有遥控器的那种,也只能静待事情变化。
月影西斜,天翻鱼肚白,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是在树下静坐了一夜。早起的摊贩在街边支起馄饨摊,热腾腾的香气一缕一缕地飘过来。
明柳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的馄饨摊咽了咽口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跃起身,又走进客栈大堂。
天刚蒙蒙亮,大堂还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店小二在忙着摆置桌椅。
店小二已经换了,不是昨夜那个。他殷勤招呼明柳入座,问:“姑娘吃点什么?”
明柳含糊道:“我,我等我朋友来了再一起点菜。”
店小二道声“好咧”,给明柳上了壶热茶,便忙其他的去了。
陆续有人下楼,大堂渐渐喧闹起来。明柳喝着免费的热茶,目光时不时看向二楼楼梯的方向,显然还是在等林渊。
“姑娘,介意我搭个桌吗?”旁边忽然响起一道极为清澈透亮的声音。
明柳循着声音转头去看。来者一身灰蓝,装束利落,看身形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黑发高高束起,几缕发丝散了出来,搭在额头两侧,为他锋利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懒散与随性。
林清一抬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这不是年轻版的晏离长老吗?!
晏离见明柳看过来,便冲她挑眉一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明柳蹙起眉,眼神防备:“不行,这里有人了,你去别处吧。”
晏离双手一摊,道:“可是,别处都满了。”
明柳四下里一张望,不知何时起大堂居然已经坐满了人,但也并非全无空位,有几桌是像她这样只坐了一两个人的。
既然要搭桌,去别处不也一样吗?干嘛偏偏来她这里。
而晏离说完便大喇喇一撩衣摆,想要直接坐下。明柳心中着恼,干脆伸腿一踢,将晏离身下的凳子踢偏了几分。
晏离神色不变,脚尖一勾一挑,凳子便又回到了原地。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来,还顺势拿起桌上倒扣的茶杯,边倒茶边挑衅地看了明柳一眼。
明柳愠怒,伸手去抢夺他手中茶杯,晏离抬手闪躲,两人端坐不动,单手在桌面上你来我往地过起了招。忽然明柳两指勾住了杯沿,用力拉扯中,热茶倾洒出去,浇了被放在桌上的林清一身。
林清:……
委屈。
明柳平时对碎梦剑极为爱惜,眼见被泼上茶渍,立刻站起来心疼地掏出手帕去擦。晏离便悠然地继续给自己倒茶,这次终于喝进了口中,于是又朝明柳弯了弯嘴角,神色狡黠又得意。
明柳只觉得这人可恶至极。她万不想跟这人同桌而坐,但若要她就此罢休离开,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怒瞪着晏离,瞪着瞪着,眼圈一红,突然落下一滴泪来。
晏离原本好整以暇,看到明柳落泪,脸上神色一呆。他慌忙站起来,想要去哄,又无从下手,只能手足无措地抓了抓头发:“哎,跟你闹着玩,怎么就哭了呢……”
“晏离。”
有人叫晏离的名字,嗓音明明不大,却在喧闹的大堂中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晏离脊背一僵,缓缓转过身,讷讷道:“师兄。”
林清心下惊奇。师兄?哪个师兄?
不用刻意去找,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个穿着淡青色广袖长衫的青年,温润清俊如玉,好像浑身都在微微泛光,单单站在那里,身周万物都已沦为陪衬。
原本闹哄哄的客栈一下安静下来。
那人走过来,对着晏离开口,语气温和中带着责备:“你又惹什么事了?”
方才还十分神气的少年此刻低眉顺目,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道:“师兄,我错了。”
林清看得目瞪口呆。晏长老居然也有如此服帖的时候?!
那人又转向明柳,拱手行了一礼,歉疚道:“我师弟鲁莽,若有冒犯之处,我代他赔个不是,还望姑娘原谅。”
明柳态度立马软化,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也不该乱发脾气。”
那人目光一扫明柳手中的剑,微笑道:“姑娘可是来自青山剑派,名唤明柳?”
“咦?”
明柳和晏离异口同声:
“你认识我?”
“师兄你认识她?”
那人温声道:“我识得这把剑。这把碎梦,是你师兄易惊寒亲自搜集材料,然后交由我派长老锻造而成,说是送给小师妹明柳的礼物。”
晏离闻言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去看那把剑,自语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那人看也不看地抬指轻轻一扣,扣在晏离脑袋上,晏离立马捂着头乖乖站好。
林清:……
怪不得晏长老有敲人脑袋的习惯,原来都是跟他学的。
不过这人敲人的动作可比晏长老轻柔多了。
“是么?”明柳茫然地举起剑看了看。这把碎梦是师兄送她的没错,但材料如何搜集、由谁锻造而成却没跟她说过。于是问道:“那你是哪个门派的?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天玄宗,谢无欢。”
谢无欢,天玄宗宗主谢无欢!!
林清兴奋了,激动了。他就说嘛,怎么都没见过晏长老的这个师兄,原来是一直在闭关的宗主。
这可是他未来的亲传师父呀!得趁机好好了解了解。
明柳显然也从师兄处听过谢无欢的名字,倍感亲切,乖巧道:“原来是无欢哥哥,快请坐。”
晏离终于也可以跟着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入座了。他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我是你晏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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