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的,爷爷果然对他另眼相待,后来某天更是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选他作为继承人的消息。
为了让他更加符合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继承人,从选中的那天开始,老爷子便把小孙子留在了自己身边。
在哥哥们还在玩时,他开始学习远超他这个年纪应该学习的东西。在哥哥们已经有了自己同龄好朋友时,宋加焉早早被爷爷带着进入了生意场。
他从小被教育那些感情都是无用的东西,是拖累,是会妨碍他做出正确的决定的累赘,朋友也好,爱人也好,有价值才是唯一的追求目标...
他教他继承人就得这样,绝不可以被不相干的外物所干扰,太心慈手软不行,太温吞温情不行,那都是愚蠢的。
正如爷爷所期待的那种,这些年宋加焉一直如此,身边的朋友大多都是按照价值排序的,没有过青涩懵懂初恋,成年后连床伴都是定期更换的,没有谁能够影响他,结果还是翻车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
整整一晚上没睡的宋加焉就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迅速开始清点局面,见了不同的人,嘱咐了不同的事,并在极快的时间内做好了交接工作。
后来舆论如他预料的那般发酵,在当地民警上门时,或许还曾忐忑的想着他如果不配合会怎样。
结果推开门后,却意外见到了早已经的就等着他们的宋加焉。
他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唇角挂着一抹温和无害的笑容,礼貌的对他们笑笑:“现在要拷上吗?麻烦你们了。”
023
“咚...”
“咚咚...”
外面先是传来几声清脆的富有节奏的敲门声,跟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是丁江。
这个点监狱早过了熄灯时间,而宋加焉闭目养神也没开灯,青年估摸宋加焉睡着了,蹑手蹑脚的抹黑进了屋。
宋加焉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但还是继续闭着眼,呼吸均匀,一副早已熟睡的样子,同时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好像绊到什么了?
嗯,现在到床边了。
很安静,听到呼吸声了,他要做什么呢?宋加焉掩在丝绸被下的手已然悄无声息的探到了枕头下。
他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终于,要露出马脚了吗?
其实关于丁江告诉他的那些事以及说的那些话,什么仰慕他,什么因为救过一次就一直记着他,宋加焉面上是信了,心里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他不惜以最大的恶意进行揣测。
比起一个傻子因多年前的一点恩情而自愿进牢里的故事,他更相信他可能是收了谁谁谁的好处,进而故意装疯卖傻接近他,骗取他的信任。
不远处书桌上的钟表在滴答滴答的走着,室内一片寂静。
在宋加焉睁眼的前一秒,那道在他脸上徘徊的目光消失了。床边的脚步声一点点走远,折叠床重物下陷的两声嘎吱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他...这是睡了?
所以刚才凑那么近,不是为了拿被子蒙住他的头把他憋死或者把他掐死,真的只是凑近看了他一会儿一样?
宋加焉半眯着眼,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他看到小阳台外的折叠床的杯子隆起一个高高的包。
丁江个子太高了,临时找来的折叠明显有点窄,他正在翻来覆去的调整姿势,床里的弹窗也嘎吱嘎吱的响着。
视线再看到近处,
床头柜赫然多了一叠文件夹。
“........”
第二天早饭时间,宋加焉不经意般提到昨天的事,问他怎么样,他说有点紧张,问他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他没有一丝犹豫,一五一十的讲清楚了遇见了谁,具体都说了什么话...
“怎么了吗?”
望着一声不吭,表情有点难以形容的宋加焉,丁江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有点不安的问道。
“没事。”
“哦哦...”
“.......”
022
后来的一个星期里,丁江又陆陆续续又帮宋加焉做了几个比较简单的小事,都不是很难,只是都要求他保密。
他答应了。
一个星期里,除了去车间工作的时间外,剩下的时间要么就是给宋加焉跑腿,要么就是待在宋加焉身边。
这样的日子,他觉得幸福得不行。
他已经把几个监区摸清楚了,一些潜规则也大概了解,再不会像之前那样傻乎乎的在食堂起冲突,明白了操场某处监控死角是犯人们解决恩怨的主要场地,还在里面解决了几场小矛盾。
期间宋加焉对他的态度似乎也越来越好,有两次他忘记吃药了还是丁江提醒的,他说那个闹钟有时总坏,从那次以后他便比任何人都上心的盯着。
中间还发生了一次突发事件。
那天是周日下午,也是监狱里是固定的放风时间。在车间里劳作了六天的犯人们终于能够在今天休息一下了,刚好还出了点太阳,这能不高兴么?连广播里放的音乐都比平时都要欢快许多。
不过丁江也没功夫去放风。
——自从早晨宋加焉一如往常又被狱警带着出去见了一回家属后,也不知道见了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半个小时不见,再见时,他精神有些恹恹的。
早饭没吃,午饭只吃了几口,这可把丁江给操心坏了,全程一直守在床边,就跟哄家里小孩吃饭的家长一样,不住的轻声劝着。
“吃一点吧”
“就一点点。”
到了中午的吃药时间...
那天他记得很清楚,绝对还没到平时的时间,宋加焉前一刻钟还在和丁江讲话,唇边挂着他惯常的微笑呢。
为了让他高兴点,丁江有心讲着关于他那几天在监狱里听到的笑话,讲话时还故意带了家乡口音像逗他开心,而宋加焉也的笑了。
当时气氛挺好的,他笑着笑着,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始咳嗽,与此同时呼吸莫名变得急促起来,脸色煞白,整个人身体降直,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
“怎么了怎么了?”
丁江慌了几秒,眼看着宋加焉的手不受控制的颤动,看着他想伸手从床头柜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吧,刚拿到手里,药还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他从没有反应这样快过,立刻把在落地的药瓶捡起来塞到他手里。
在亲眼看着他把瓶口对准鼻腔,也就那么几秒,呼吸霎时平缓了许多,脸色也好了,半眯着眼睛的样子。
到了这时,丁江悬着的心都还没有彻底放下,依旧不放心的问他:“您刚才怎么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难受?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啊。”
他当时真的焦急,可宋加焉却忽略了他的提问,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许久后才轻声开口,说如果自己当时把药扔掉,他或许真的会死。
丁江听到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再度告诉他,自己之所以进来就是为了保护他啊...
宋加焉什么也没说,还是笑。
到这里一切都风平浪静,所以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呢?
“突发事件”的第二天,丁江又一次听宋加焉的话,偷偷摸摸趁着他们换班拿到7监区值班狱警记录的犯人档案。
给他跑完了腿,又在宋加焉的嘱咐下去食堂打饭。那天因为宋加焉平时想吃的菜没了,他想过去告诉他,到门口时,手还没敲门,门却先从里面开了。
里面的人赫然就是七区的值班狱警,对方的手上正拿着他不久之前费尽千辛万苦拿到的档案。
这时就是再蠢也该明白了。
明白让他办的这些事都是试探,或许最初的食堂事件,包括前一天的吃药,这几天和他搭话的,各种套话,各种许诺的好处,其实都是试探吧?
狱警离开了。
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宋加焉估计也没想到丁江会突然折返回来,想说点什么,但看他依旧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表情又有点不确定了。
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但依旧还和往日那般,对说他想吃的菜没上,说给他另换了一份,让他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他现在就折返回去重新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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