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前辈,不知前辈与慕容道友现下可有去处?我派人整理了住所,烧了今年的新茶,不如去我哪里坐坐?”
慕容复师父鲁鱼闻言,展颜笑道:“温宗主客气,只是我这人脾气怪,坐坐便不愿走了。”
温见雪笑道:“前辈未入定天前,本就是剑宗主宗长老,如今只是回家了。谈何走?只是现在剑宗主宗情形不太好,万望莫要嫌弃。”
对方便哈哈笑出声。
“狗不嫌家贫。”
鲁鱼拍了拍慕容复肩膀,道:“你们聊,我去问问有谁愿同去剑宗。”
温见雪道:“宁缺毋滥。”
“这自然。”对方笑着,走了。
慕容复打量温见雪。
温见雪今日穿了身雪袍,袍上用金线绣花鸟图腾,外罩一层雪白薄纱,他将头发用玉冠束了起来,眉眼温柔,却藏着几分尖锐,抬手举足间,颇有上位者的风范,气势非凡。
“你越来越有气派了,隔远了,我都有些认不出来。”慕容复克制地收回了目光,笑道。
温见雪笑道:“慕容师兄说笑了。”
温见雪同他闲聊了几句,便去找附近的人买一枚录制了定天宗解散画画的录像石,打算回去了,传送给谢琅和寒宗主看看。
寒宗主正是下界剑宗分宗宗主,谢琅如今的师父,温见雪师父寒长老的亲哥。
为了区分,温见雪现下称他寒宗主,以往都是称宗主。
温见雪很快买好录像石,正要转身,听到几个从定天宗出来的人议论道:
“鲁长老也不知怎么想的,要去剑宗主宗,剑宗主宗现在的处境与我们之前的处境何其相似?指不定哪天就倒了。”
“反正我不会去剑宗主宗。”
“其实我想去剑宗主宗,听说剑宗主宗待遇极好。”
“待遇好又如何?迟早要倒。我也不会去,我已经看好了几个宗派,这几个宗派虽然比不得金鳞宗等大宗,确也十分不错,过去就能做内门长老……”
温见雪带来的执事弟子闻言,心里火气直窜。
诚然,剑宗主宗现在的处境与以前定天宗的处境相似,但那不代表剑宗主宗会和定天宗一般,倒了。
口口声声说倒了什么意思?
诅咒?
几个执事弟子当即就要开口怼人,温见雪察觉到他们的动静,抬手制止了他们,传音道:“多事之秋,不宜生事。”
几个执事弟子硬生生压下火气,道:“是。”
温见雪带着人回到原地,此刻慕容复的师父鲁鱼已经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鲁鱼道:“问了问,倒是有不少弟子愿意来剑宗主宗,但是我瞧他们……”
轻轻摇了下头,“不像是愿意长久待在剑宗主宗的人,只是听说剑宗主宗待遇好,做个歇脚处,所以并没有邀请他们。”
他说到这里,转身介绍带来的几个人。
“这两位是我好友,曾经也是剑宗弟子。”他指着两个中年人说。
两个中年人朝温见雪点了点头。
“这三位是我好友的弟子。”他指着余下那三个年轻人说。
三个年轻人行礼道:“见过温宗主。”
“无需多礼。”温见雪伸手道,“诸位,剑宗主宗请。”
一干人回到剑宗主宗。
曾经在定天宗作长老的人,来到剑宗主宗依然是长老,曾经在定天宗做内门弟子的人,除了慕容复,其他依然是弟子,几乎没有变动。
温见雪召来宗内长老,向他们介绍了慕容复等人,便吩咐人设宴款待。
……
此刻,下界,余家。
余家主余隋亲眷同余家管事站在庭院内,怒目圆睁,骂着翻查余家的剑宗分宗弟子。
骂来骂去,见这群剑宗分宗弟子不理他们,一群人乌压压来到客厅前。
一个戴着精细木质面具,气势不俗的黑衣人,站在客厅前,抱着剑,看着前方。
余家管家被首先站了出来,他几步走到黑衣人面前,明明人瘦得像个猴子,声音却格外响亮,怒道:“你们凭什么翻查余家,我们犯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黑衣人抬手,把他提了起来,一把甩了出去。
“叽叽歪歪,把舌头割了。”
余家管家趴在地面,咽了咽口水,不吭声了。
余隋亲眷瞪他一眼,绕过黑衣人,走进客厅,等待余隋的消息。
黑衣人带着剑宗分宗弟子来余家时,他们便给家主余隋发了消息。
由于上下两界有界膜,所以即便辅助上专门的术法,消息也极难传递,一来一回都要好几个时辰。
等到黄昏,剑宗分宗弟子快把余家翻查一遍时,他们终于收到家主余隋的消息。
——让我想想。
想?
想什么?
亲眷同管家都看不明白这句话。
想了许久,他们终于意识到,家主去上界解救段复时,得罪了剑宗。
段家如今倒台了,得罪了剑宗,这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他们心里暗暗叫苦,惶恐不安。
余隋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把灵船内的尸体烧了,花大价格请了个医修给段复治疗,但段复遭受刑罚后,身体就犹如一艘摇摇欲坠的破船,这里修了哪里漏,根本没办法好转。
余隋知道温见雪一定有能够治疗段复的丹药,他连假死丹这种高级丹药都有,治疗人的丹药肯定也有。
可温见雪不愿意出手。
人都救了!治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非要斤斤计较,苦苦相逼。
“爹,我是不是治不好了?要成废物了?”段复脸无血色,他躺在床上,侧目看着余隋。
余隋不说话。
段呤雨眼中含泪,她坐在床边,低声道:“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
段复道:“早知我便不来上界了……”话没说完,他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一口血液,血液中夹杂着内脏碎沫。
段呤雨慌神,抓住医修,往床边推,歇斯底里道:“你快看看!”
余隋几步走出房间,心情烦躁,在房门前踱步。
段复不在余家,就算剑宗弟子把余家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段衡。
麻烦的是,温见雪说,如果找不到段衡,就要封锁余家,好好收拾他的亲眷。
段复如今都这样了,亲眷自然不能搭进去。
余隋思量至此,顿住脚步,眼睛蒙上一层乌云一般,阴郁无比。
片刻,他拿出传讯符,再次联系温见雪。
宴席已设好,温见雪正在款待慕容复等人,余光扫了一眼飘浮于眼前的传讯符,挥开传讯符,掐断了联系。
慕容复注意到这一点,传音道:“可是哪位道友有急事寻你?若是有急事,你且去吧,我会跟师父他们解释,不必担心。”
温见雪嘴角浮现笑意,他传音道:“我今日唯一的事情便是款待你们。”
慕容复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余隋见联系不上温见雪,心沉了沉,他快步流星朝楼道走去。
段呤雨道:“你去哪里!”
“去找温见雪,你好好照顾千奇。”余隋道。
……
余隋很快来到剑宗主宗。
宗派内值日的执事弟子接待了他,客气道:“余家主。”余隋已经来过剑宗主宗一次,所以执事弟子认识他。
余隋道:“未递拜帖,贸然打扰。不知温宗主现在何处。”
“宗主正在招待慕容长老等人。”
“余某有急事求见温宗主,烦请小友通报一声。””余家主稍等。”执事弟子道,他快步来到宴席,找到温见雪,传音道:
“宗主,余家主求见你,说是有急事。”
温见雪神情淡淡,传音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执事弟子依言退下,回到待客厅。
余隋连忙上前,问道:“温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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