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陶罐非常脆弱,虽然它们并不能带给图腾战士多少力量上的好处,即便如此,就算是别人拿出最厉害的凶兽,他们也不会拿出去交换的!
“像那个谁家里,也有先祖传下来的宝物,也是个陶罐,只可惜,他们家那个陶罐上,并没有任何画,丑得很,和我家的陶罐挨在一起,哎呀,简直就是脆弱的食草动物,跟凶猛的肉食者之间的差别!”刑继续说道。
在部落的人心里,那些并不强大且吃素的动物,都是怂货,他们看不上眼,而那些长相彪悍性格嗜血的食肉凶兽,则不然,那是强者,真正的山林中的强者。对于强者,他们总会高看一眼。
邵玄:“……”这老头都快得意得翘起尾巴了!那张老脸上再怎么严肃也掩饰不了的嘚瑟的笑,让人看着都想去揍一拳。
难怪以往听部落高层的八卦的时候,总听到刑跟其他老头之间的争吵。除了行事风格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家的这个彩陶。这是一种优越意识。
邵玄张了张嘴,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概,这是就是非土著与土著之间的区别。
邵玄观察了一下那个陶罐,陶罐上的画,带着一种自然的因素,那些简单的线条,像云,又像风,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脸,只是每一笔都是用带着漩涡卷曲的线条画成,看上去有种夸张感,绘画者有意识地抽象改造了人样纹,线条的色彩有红、褐、棕三种,以绘画的方式装饰在陶器周身。
这对于部落的人来说,不仅是一种形式上的美,更重要的是,这些画也蕴含着涉及部落巫术礼仪的图腾形象,给人一种奇特感。这也是认定部落的标志,看到带着这种风格画的图纹,就会知道,这是哪个部落出产的。
刚才刑也说了,这是名叫“回”的部落所出产的东西,那么,当年部落的先祖们,跟“回”部落有外交?
巫看着又开始说不停的刑,苦笑着摇摇头,一旦谈到这个彩陶,刑总是会这般,跟平日里完全是两个样子。
说了一会儿,见另外两人没谁应,刑想到邵玄拿出来的那个石块,悻悻闭上了嘴,又想到刚才那块石头上的花纹,刑小心抱起陶罐,让邵玄和巫看了看陶罐底部的一个花纹,那和石块上是一模一样的图案。
“应该就是‘回’部落了。”刑叹道。曾经,他一直以为先祖们所说的外部落,离本部落太过遥远,远得千万年也难以碰到一个,甚至,除了先祖留下的老物件之外,就没有其他来自外部落的新东西了。
没想,今天竟然能看到了一个,这是不是说,在有生之年,他老人家还可能见到如“回”部落一般的其他部落的东西,或者,人?
想一想,刑就觉得激动难耐。眼神热切地看向巫,想从巫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至少,有个期盼也好。巫,是部落里最智慧的人,若是说,谁能解决这个大难题的话,除了巫,刑想不到别人了。
“我,是有个想法。”巫将自己曾经想过的,通过喳喳来飞出部落的事情,跟刑说了说。
认真听着巫的话,刑不住地点头,“不错,山林那边,确实有很多阻碍,若是能飞过去,就好了。”
邵玄听着巫和刑的讨论,插了一句:“其实,可以试试从那条大河过去。”
正想着如何飞过高山沼泽的两人,同时看向邵玄。
第一四九章 执念
被巫和刑这两位如此紧盯着,邵玄抓了抓头,“其实,我很早就开始关注那条河了。”
“你想让喳喳飞过去?”巫摇摇头,“那条河应该非常宽阔,中途喳喳根本没有休息的地方,且河中有河兽,即便是再经过两个阶段的成长,喳喳也未必能飞过去。”不吃不喝不停歇地飞,成功的可能性太小。
刑也给了邵玄一个“年轻人果然想法简单”的眼神。
“不,不只是喳喳的飞行,我想造个船,简单的独木舟就行,山林里的巨树多,这个不难。”邵玄道。
“‘船’?我在先祖留下的兽皮卷里面看过这个词,也知道筏,但是,阿玄,河里树木很快会被拉沉下去,河里的有吃木头的河兽。”巫皱着眉,他虽然极少去河边,但也听过许多关于那条大河的事情。若是造船的话,船放进大河不久,就会消失。
“大部分时候是那样,但是,雨季的时候,那些吃木头虫子会和恐河兽一样,离开一阵子,等到双月重合的时候,才会再回来。”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不仅是巫,连原本觉得邵玄异想天开的刑,也忍不住站起身,问道。若邵玄说的真的,他们还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邵玄将自己这几年的发现,说了说,当然,一切都只是猜想,但邵玄知道,只要有一点希望,巫就会尝试。
等邵玄说完,巫和刑都沉默了,各自思索起来,分析着刚才邵玄所说的办法的可行性。
半晌,刑先说道:“若真如此,可以一试!阿玄不行,我老头子可以亲自去!”
巫抬起眼皮,看了眼刑,“你觉得,喳喳会听你的话?”
刑不出声了。他虽然没有接触那只鹰,但也听孙子以及其他人说过,那只鹰的脾气,的确不怎么好,除了阿玄之外的其他人的话,它都不听。
“就算没有它,我也可以用那个什么……‘船’!”刑说道,只是底气不足,他也知道自己这话不真实,可行性太差,就是白白丢命的法子。
“这样吧,阿玄,等明年雨季的时候,你再多看看,等了这么多年,再等几年也无妨,得多做准备。至于此事,暂时不要与其他人说。”巫道。后面一句,是看着刑说道。
“我知道。”刑看向桌子上放着的那个带着花纹的陶罐,再看看陶罐旁边那块石头,加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跟我说。”
虽然刑看邵玄的眼神依然不怎么好,但能够在这件事情上表态,说明刑跟巫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走出去,最重要,至于开辟新狩猎路线,那都得排后。这是从先祖就传下来的执念。
既然将事情已经说了,巫收回那块石头,带着邵玄离开。在巫拿回石头的时候,刑的眼睛都恨不得粘上去,那样子,若拿着石块的是邵玄,刑估计会直接抢吧?
真是奇怪的思想。邵玄跟着巫后面,想着刑的反应,但念头一转,笑了。或许,对部落的人来说,他自己的思想,才是最奇怪的。
等巫带着邵玄离开后,刑看着那个彩陶,轻柔地抚摸着,又哭又笑,一张老脸上,泪流满面。
过了好一会儿,等刑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了,他将那个陶罐小心收好,打开窗户,看着窗外出神。
窗外,已一片漆黑。
冬季就要来了,一年中最黑暗的时候,要来了,但是,心里却没有往日的压抑,总觉得,有种激烈的情绪,要冲破阻碍,爆发出去。
屋内的火堆燃烧着,木材发出噼啪的声响。
刑坐回木椅上,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刚才邵玄说过的话,觉得不够,又拿出一张兽皮,将自己记得的话,全部记录在上面。
笃笃笃!
刑房间的木门被人敲响。
巫和邵玄离开后,刑就将门再次拉拢,家里的人都知道,老人家只要将门拉拢,就不想被人打扰,若是有事,先敲几下木板,得到允许才能进。若是未得到允许而擅自进入的话,老爷子会发飙的。
老爷子发飙的后果,很严重,没谁会想去激怒刑,就像之前巫进去之后,一拉上门,家里的人就自发离开屋子,远远避开,不会去偷听。等巫和邵玄离开了,他们才回来。
“爷爷?”站在门外的是雷。
“进来吧。”刑说道。
雷挪开木板,走进来,正打算说什么,就发现刑的状态不对劲,有些失态。但是他又不敢乱问,想了想,还是只问了自己憋着的问题。
“爷爷,刚才巫是不是要让阿玄进三十人之中?”
刑没回答。
雷不知道自己爷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等了等,抬头朝那边看过去,就发现,他爷爷似乎在发呆,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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