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说的如此夸张唬人,那他这个嘴挑的老饕,自是要来品鉴一二的。
此时已过了午时饭刻,但饭馆内仍旧宾客满座。食客们均是满脸饕足的大快朵颐着,吃净了一碗便起身去围台处,自己着手再盛上满满的一份,待到彻底酒足饭饱后,又很自觉的将碗筷放置到了围台另一侧的木车上,而后将桌面都收拾的妥当干净,这才擦净嘴美滋滋的负手离去。
素质之高,王孙公子未能相及。
副都统瞧见此状,诧异不已:“将军,这些百姓们怎的都在自己动手?”
盛饭自己来,添菜自己来,甚至连吃过饭后收拾桌面的活计,也自己来!
行菜郎君去哪了?店内小二在何处?怎的没人来整理?……
陈云书眉头微蹙,同样也有此疑惑。
但他却并未像副都统那般大大咧咧,只摇头淡声道:“我也是初次来此,自然也不知是为何。你先去寻个坐处吧,我们只是来吃个饭而已,不必去多了解旁的事情。”
副都统自然点头应是,刚要抬步去寻找座位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少年疑惑的声音:“咦?我还未曾唤号,客官怎的进来了?”
阿桡正巧此时刚从后厨走出来,行过菜后含笑踱步至二人面前,只瞧了一眼,登时便就呆愣住了。
“你、你、你们俩……”他震惊不已。
陈云书的眸光瞬间黯然,盯着阿桡瞧了好一会后,这才恍然间认出他来,“你是那位宋郎君的仆从?”
阿桡顿时双眸圆睁,惊喜不已的点着头。
——这位将军居然还记着他和郎君!
——他定是被郎君给吸引来至此的!
——果然郎君的手艺教人难以忘怀!
陈云书同样惊喜。
数月前兵马行至金陵城外郊时,他收到镇北王的书信护送一人,便是那位厨艺极为精湛的宋郎君。路上曾尝过其做的一顿午膳,那滋味属实叫他经久难忘,以至于后来入宫赴了皇宴,也觉得那些山珍海味缺了些滋味。
如今这位少年在此,那宋郎君岂不是……
“今日店中人多,无法安置独桌,将军您自可随意寻个坐处。”敛回了乱糟糟的神思,阿桡笑容明媚的问着,“将军是想要自行点菜,还是让我家郎君随意?”
陈云书思衬片刻,“宋郎随意准备些今日的菜品即可。”
阿桡自是应下来,又记下了他落座的桌位号码,这才连忙往后厨跑去。
“你说顺德将军来了?”宋祁越此时正在和面,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后,这才拧眉淡声回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大厅继续忙着,别让食客们等急了,两刻钟后回来行菜。”
既是顺德将军来此,那他定要另起一灶,好好为其打打牙祭了。
两刻钟后——
饭馆内的食客已经逐渐减少,直到周边几桌都已无人时,阿桡这才端着菜品行至了陈云书面前。
“将军,您的菜已上齐。”
阿桡将菜品于桌上摆好,言道:“我家郎君说现在后厨杂事多,他身上又沾惹了不少的油烟之味,实在不好出来亲自为您行菜,这瓶他亲自酿造的碧筒酒便是赔罪,望您此餐能食之愉快,慢用。”
陈云书面色无波的点头应下,直见阿桡又欢脱的往后厨走去,这才垂眸瞧着面前拜访的美食。
菜品很是丰富,三菜一羹为:松鼠鳜鱼、炭火煨牛蹄、傍林鲜与碧涧羹。
这黄牛蹄的处理真是用上了一个“炭”字,外表经由炭火微烤留下了淡淡的灼烧痕迹,如此便会使灼烧的位置有了些许的酥脆之感,与黄牛蹄其他位置的软烂模样相辅相成,单看品相便知这口感必然是一绝。
尤其这香味缠缠绵绵的,直往他的鼻腔中钻去,着实是教人垂涎欲滴。
他忍耐不住,终是拿起筷子并擦净,忙夹起一块送入口中。
嫩、软、香、醇,果真绝品!
他也算是品鉴过天下美食的,这炭火煨牛蹄极其考验厨子的手艺,从清理牛蹄、炭火煨煮、去腥调香到久炖入味、调汁出菜,每一道步骤都极为繁琐且重要,倘若是厨子手上的功夫不行,那最后的成品也就只能喂喂猪罢了。
可这道……
陈云书微微顿了半晌,细细回味了着口中的留香,果真是半点腥味都无!
他属实惊艳不已,而且不仅是如此,这黄牛蹄的筋骨也已经炖煮的极其软烂,虽说谈不上什么入口即化,但口味却极为清香适口,吃不出半点的油腻感不说,还与那酥脆的外表相辅而成,入口细品,当真是皮糯筋香、时酥时软、味浓适口、唇齿留香!
还有那浓稠的汤汁和下面的荷叶装饰,一个浓郁扑鼻,一个清香解腻,整道菜没有半点多余的点缀,当真是受得起色香味俱全了。
陈云书着实吃美了。
直到半半份黄牛蹄尽数入肚,他这才想起来,还有松鼠鳜鱼未曾品鉴呢。
“你且把这个吃了。”他依依不舍的将那半只黄牛蹄推给副都统,“这等美味若是剩下,便是暴殄天物,你多吃些。”
副都统:“……!”
呜呜呜呜将军待他真好,这事他能在军营里吹一辈子!
此时的陈云书哪知道副手在想什么?他的目光已经全然被美食吸引了。
面前的这道松鼠鳜鱼,味香扑鼻、色泽娇嫩,形状似鼠漂亮至极,总而言之,仍旧是只瞧着便能让人唾液分泌,勾的胃中馋虫都蠢蠢欲动了。
他夹起一小块鱼肉,缓缓送入口中品鉴。然美味这两个字,他今日真的已经说倦了。
这口感可真是外酥里嫩、酸甜可口!
虽说上头淋了热油也浇了酱汁,但独属于鱼的鲜香却丝毫未掩,反而还因此更将将其的嫩滑给凸显出来,一口鱼肉下肚,无刺无骨亦无腥,隐隐还能吃出来蛋黄液的口感,更是为这道菜增添极致的香气。
再且看那似松鼠一般的外形,每根“毛发”都精致的宛如真迹,当阿桡再次为其浇下酱汁的时候,仿佛还能听见如鼠行过的“吱吱”声,就好似他适才若不夹下这一筷子,转瞬间那“松鼠”便会活过来一般。
“这鱼肉鲜嫩弹滑、口感细腻,每一块都是入口虽酥脆,但嚼动时确是软弹的……”他轻声评价,“还有这酸甜鲜香的汤汁也是一绝,宋郎可真是,拿捏的一手绝好厨艺啊!”
陈云书吃的畅快,筷子就未停下来过,不过片刻的功夫,那道松鼠鳜鱼便已经被吃的只剩汤底了。
而另外一菜一羹便更不必多说。
傍林鲜的食材最为普通,做法也很是简单淳朴,但却是最为清香透鲜的,烤过的笋儿处处都透着纯净,一口咬下,嫩脆清爽又解腻,简直妙哉;鲜鲫银丝脍、青芹碧涧羹,而这道羹汤的口味也自是一绝,水芹本就是嫩香扑鼻的,再经由宋郎的处理过后便更甚一层,尤其是伴着那经由荷叶滤出的碧筒酒,三鲜入肚,说句赛过神仙都不为过!
这三菜一羹一壶酒,果真是极为尽兴!
陈云书自数月前回到金陵城后,便未像今日这般痛快的吃过了,平日的稳重端庄此刻也都见了浮云,那模样简直将副都统都吓到了。
不过……
这宋郎的手艺真是不错啊!改日他若是发了赏银,也定然要请军营里的弟兄们,来此好好的吃上一顿!
二人此番都吃的是极为过瘾,约摸着两刻钟后才齐齐落筷,那满脸饕足的模样,果真是酒足饭饱、畅快难言!
陈云书的脸上也挂起了笑意,抬眸见阿桡正往这头来行菜,便忙唤住他言道:“今日多谢宋郎的款待了,改日某人若是仍有闲暇,必定还会来此一饱口福。”
他说罢落下几颗金灿灿的金瓜子,便领着副都统大刀阔斧的离去了。
而宋祁越知晓此话后也并未多言,只是嘴角微勾,眉眼之间似乎颇为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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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关店归家,阿桡边泡着脚,边同宋祁越说着近些时日听到的传言。
——酩悦饭馆这两种新型用餐形式,的确颇受金陵城百姓们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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