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时锐说,“看出来了。”
乐澄美滋滋地问:“你喜不喜欢呀?这是我第一次做,是不是还挺厉害的?”
周时锐的视线从娃娃,落在乐澄的脸颊,好像有种错觉,看见他翘起了尾巴。
“……喜欢。”周时锐低低说,“很喜欢。”
“那就好。这一对呢,就送给你。”乐澄想着分手以后也能留念一下,“你把他收起来吧。”
周时锐把礼盒又包装好,乐澄这才低头,拿了筷子,雪白的面条上卧了个黄橙橙的煎蛋,油菜绿油油地趴在旁边,看起来挺不错。
乐澄伸出筷子挑了挑,冲屋里喊:“周时锐,你放好了吗?”
周时锐从卧房里走出来,乐澄不知道他放哪去了,连忙说:“快来快来,我把我的面条分给你一缕,长寿面就是这样吃的。”
周时锐坐下,配合地伸出筷子,乐澄挑了一缕最长的,慢吞吞地搭在伸过来的筷子上,还挺认真,然后说:“好,吃吧。吃了以后顺顺利利,长命百岁,事事开心!”
这其实是很普通的祝福语,但乐澄的表情很真挚,让这些话也变得不普通了起来。
周时锐微顿,乐澄看着他吃完,才低头开始喝自己的面条。
吃完早饭,乐澄有些撑,自动滚到沙发上,指使周时锐:“把蛋糕放起来,你晚上点上蜡烛许愿。”
周时锐动作一顿,却是问:“现在不点?”
“现在点什么。”乐澄说,“愿望就是要晚上说,才能实现呀。”
周时锐在一般情况下,向来都是顺着他的,但这次,却沉默片刻,低声说:“现在许吧。”
寿星既然这么说,乐澄也不再反驳,坐起身说:“好,我本来想着晚上再吃的……”
“你晚上。”周时锐的声音微顿,“不走?”
“不走啊。”乐澄微微瞪大双眼,像是会错了意,故意摆出受伤的表情,“你不会要赶我走吧?”
他觉得周时锐不是那种人,虽然周时锐恐同,在一定层面上就是恐他,但是他说留下,肯定会让他留下的。
主要是,乐澄觉得,一天来回坐两趟高铁好累,而且他提前和曹凡琴说了,要去朋友家给朋友过生日,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曹凡琴自然不会说什么。
“不是。”周时锐否认,却在乐澄要拿蜡烛时,迅速抽走了,平静道,“那就晚上再点。”
不懂周时锐怎么又反悔了,乐澄点点头,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周时锐,我们来打游戏吧!”
因为一些工作原因,周时锐家里的电脑和游戏机都是顶配,而且每个房间都配了电脑。
这下联机能面对面,非常方便。
游戏人物苟在草丛时,乐澄随口问:“周时锐,你家平时就你一个人吗?”
“嗯。”周时锐看着屏幕,“八点钟方向,来人了,躲好,别出来。”
“好。”乐澄小声说,“我好像听见枪声了。”
“嗯。”周时锐出手利落地将对面一整个满编队放倒一半,乐澄狗狗祟祟地放黑枪,周时锐补死最后一个,才说,“出来吧。”
“周时锐,你玩游戏好厉害。”乐澄的思维发散,“那过年的时候你去哪里过呀?”
“就在这里。”周时锐简短道。
“在这儿?”乐澄有些惊讶,“你……你家里人回来吗?”
“不回。”周时锐不太在意地说,“怎么了?”
“……没怎么。”乐澄自然清楚他的家庭配置,周时锐在设定中很独,但乐澄没想到,他过年都是一个人。
他知道,周时锐其实已经习惯了,也并不觉得伤心。
所以,他不会表现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
晚上八点。
乐澄特别有仪式感地关了家里所有的灯,急乎乎地又跑到桌前,插上蜡烛,找了打火机点上,说:“好啦,吹吧!”
周时锐垂眸看向蜡烛,又看了乐澄一眼,静默片刻,吹灭了蜡烛。
乐澄问他:“你许愿了没?”
“嗯。”周时锐说,“许了。”
“那就行。”乐澄开开心心,“现在可以吃蛋糕啦!”
周时锐给他切了最漂亮的一块,乐澄全部吃掉,鼻尖还沾了点奶油。
他这个样子太可爱,周时锐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嗯?”乐澄睁着大眼睛,全然不知。
周时锐很轻地笑了一下,唇角牵着,低低说:“纸巾,擦擦。”
“哦。”乐澄接过,周时锐帮他拉开灯。
晚上睡觉前,周时锐给乐澄安排了房间。
平层里房间多的是,他们自然不用、也没有理由挤在一起。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乐澄爬起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看见周时锐在厨房做饭。
他洗漱完,就支着下巴,坐在餐桌上等着。头发还没来得及梳,有几根乱糟糟地翘着,眼睛却很亮,一副着急开饭的样子。
周时锐出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
乐澄和他很熟悉了,所以这会儿也相当不客气,探头问是做的是什么,好不好吃,周时锐把粥端上来,他又很给面子说:“瘦肉粥啊,我爱吃!”
粥吃得很快,周时锐把用到的锅碗瓢盆放进洗碗机,回头时,看到乐澄正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穿了一身毛绒绒的睡衣,露出洁白细腻的脖颈,阳光斜入,把乐澄的下半身照得暖融融的,乐澄撑着头,正开开心心地看电视呢。
周时锐莫名其妙地想——从前他好像从未发觉过,原来阳光照进客厅,会是这样的角度。
这画面很平静,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今天的阳光格外好。
周时锐的耳边响起一阵鼓噪,有些吵,让他听不清心跳。
乐澄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视,追完了新出电视剧的最后两集,伸了个懒腰。
客厅就他一人,乐澄趿拉着拖鞋,一间一间地找过去,在书房看到周时锐正在工作。
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打,周时锐神情专注,没注意到他,乐澄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好大、好空的房间,忽然做了个决定,摸出手机,给曹凡琴发了个消息。
他决定今天不当作精了。
这两天都不当了。
他低头在那发消息,周时锐终于发觉,目光瞥过来,问他:“要走了吗?”
乐澄有点子犹豫,还有点子纠结。
他就靠在书房的门框,对周时锐说:“我是要走的。”
过完生日,确实要走了。
周时锐垂下眼睫,盖住眸中神色,淡道:“…嗯,我送你。”
“那你想我走吗?”乐澄这样问。
周时锐忽地抬眸,喉咙不自觉地发紧:“……什么意思?”
乐澄换了个说法:“我是问呀,你要不要我,和你过个年啊?”
没有用“陪”,而是“和你”,没有可怜的情绪,而是单纯地想要这样做。
周时锐依然没什么表情,但他的声线明显紧绷沙哑:“那伯母伯父,怎么办?”
“后天就是除夕啦。”乐澄说,“我可以除夕下午再坐车回去,这样也算和你过年吧?我们可以提前说新年快乐!”
过年。
这个词对于周时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像是生日、过年、节日,都没什么特别的。
但此刻,周时锐却在内心隐秘地期待起来,期待这个没什么特别的节日。
乐澄见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不愿意,了然之余,其实还有一丢丢伤心。
他以为周时锐即使恐同,也是把他当朋友的,虽然周时锐对他界限明确,但人还是很好的,对他也不错。
“你……”乐澄问,“你怎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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