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远,今天肯定去不了了。
清言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个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好的,就算是他找到了行商,人家也愿意替他办这事,要传回消息恐怕也得几个月后了,这事急也急不得,只好就这么回了柳西村。
邱鹤年下午一直在铺子里,送完苹果回来,他简单吃了几口学徒给他留的饭,就抓紧时间接着干活,有口锅弄得差不多了,客人下午要过来取。
锅打完了,那人正好过来,满意地付了银钱,拿走了。
接下来的活不着急,邱鹤年就教小庄抡锤。
这孩子惦记这个好久了,但邱鹤年考虑到他年幼,身体又不够壮,就一直没让他尝试。
当初他找学徒时,想要来的孩子不少,小庄体虚又胆小,其实不是太适合,但他家里孩子多,上面有哥哥,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家里快养不起了,他自己也肯吃苦,性子实诚,耐力也不错,邱鹤年就选了他。
今天正好闲下来了,邱鹤年就打算让他试两下。
结果给他讲了要领,小庄刚砸了一锤子,就差点闪到腰,说什么不敢下第二锤了。
邱鹤年摇头暗自叹息,但也没责备他,只说以后再试。
小庄正哭丧着脸坐门口发呆呢,听见有车夫“吁”的一声,一辆牛车停在了铺子门口,刘发喜气洋洋地从车上下来了。
他让车夫先走,自己进了铺子,随手塞给小庄一把铜板,说:“小子,自己玩去!”
小庄愣愣地看自己手里的钱,又去看师父,见师父冲他点了点头,这才露出笑模样,转忧为喜,高高兴兴跑出去了。
刘发进来一屁股坐椅子上,问道:“这会儿不忙了?”
邱鹤年“嗯”了一声,打量着他道:“去镇上添置东西去了?”
刘发“嗨”了一声,“可不嘛,这阵子就忙活这事儿了。我爹没的时候,最放心不下这个小儿子,抓着我的手,一遍遍嘱咐我照顾好他,等他成了亲,有了媳妇,我就算把我爹的嘱托完成一大半了!”
两人接着又闲聊了会,刘发想起来什么,拿起放在地上的包裹翻找,说:“对了,我在镇上还去了趟书肆,顺便给你拿回了个好东西。”
刘发终于从包裹里翻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拿出来,神秘兮兮地递给邱鹤年。
邱鹤年接了那东西,打开外面包的布巾,发现是一本没有名字的册子,不薄不厚、不大不小的一本。
他看了刘发一眼,刘发脸上露出鼓励的神色,说:“你打开看看。”
邱鹤年就低头,打开了那册子的封面,结果只看了一眼,他就啪的一下合上了那册子。
刘发“嘿嘿”笑出了声,说:“是好东西吧?我本来是给刘财挑的,顺便多买了两本。这事本来该是家里长辈准备,但我们父母都不在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得什么都操心着。”
他见邱鹤年不说话,好像还是不懂,便凑近了压低了声音又解释道:“每家新人结婚都要准备的,要么那生瓜蛋子什么玩意都不懂,胡作非为的,不得给人伤个好歹!”
邱鹤年眼皮微微一跳,抬眼看向他。
刘发声音更小了,说:“成了亲的更得看看,”他挤了挤眼睛,意有所指道,“那活干得不行,总不让人尽兴,时候久了,媳妇可不得跟人跑了嘛!”
接着,刘发就开始绘声绘色讲,邻村老李家大儿子媳妇是怎么跟人跑的。
他没注意到邱鹤年一直反常的沉默。
只知道当他把那媳妇跑了的事讲完后,邱鹤年手里的那册子,已经被收起来了。
第32章 王合幺的恶念
吃晚饭时,清言说:“刚才秋娘过来了,说雇农找得差不多了,她那边四十亩地两个人,咱们三十亩地得开荒养地,也得两个人,这四个都是这附近村里相熟的农工,说是人品都可以,烧荒的时候就过来。”
邱鹤年点点头,问:“价钱秋娘是怎么谈的?”
清言回道:“一人一天六十文,管一顿午饭,不管住。”
邱鹤年沉吟了一阵道:“可以和秋娘商量一下,午饭咱们两家轮流送,这样省事一些。”
清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明天我跟她说。”
邱鹤年看着他,说:“到时候我隔天中午回来,帮你做饭。”
清言抿着嘴笑,“嗯”了一声。
躺下睡觉前,两人一起看了会书。
清言现在的阅读能力已经没太大问题了,其实最开始他只是不适应,一旦掌握了这个时代语句文字的断句规律以后,进步就飞速,他现在没事自己也会随意找本书看看。
只是每晚邱鹤年给他读书已经成了夫夫两一个固定习惯,不想改了。
书看得差不多了,清言打了个哈欠,眼睛里困得起了层泪雾,他脱了身上披着的外袍,准备躺下了。
亵衣带子被他手指不小心勾到了,松开了,清言低着头迷迷糊糊地去系,系了几下都没系好。
一双粗糙的大手出现在他眼前,替他把那带子系紧实了。
清言道了声谢,躺到了床褥上,闭上眼要睡觉了。
只是等了一会,油灯还没熄,他睁眼去看,见邱鹤年靠坐在床头,正低头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清言轻声问。
邱鹤年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这才起身把油灯吹熄了。
床帐放下,邱鹤年也躺了下来。
清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身躺好,感觉到身后温热的身体靠近,随即腰腹被有力的手臂环住了。
清言在黑暗里弯起嘴角笑了笑,把自己的一只手软软地搭在对方的手臂上,这才合上眼睡了。
白天折腾了一天,清言睡得很沉,没发现身上的手臂是什么时候收回去的,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披了外袍,给他掖了掖被子后,擎着油灯去了隔壁那屋。
大半夜的,男人在那屋拿着本书翻看,一会打开,一会又不耐地合上。
直到刘发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响:“老李家那儿媳妇,长得那叫一个白净水灵,不仅他们村,就是附近其他村子的老爷们都惦记着呢,她那相公也是个窝囊废,守不住媳妇,被同村一个二流子给得了手了,那男的发现了去找人算账,他媳妇直接收拾了包袱就跟那二流子连夜跑了,官府都报了也没找回来,就留他自己,那叫一个凄楚可怜,唉。”
哗,书页再次被翻开,不耐地一页页刷刷翻过。
直到看到其中某页,蓦地停了下来,男人看了好一会才合上,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松了。
……
吃了两天苹果,清言的嘴角全好了。
闭门多日不出的李婶终于出门了,她给清言看她做出来的香水。
清言拿着小瓷瓶闻了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夸赞道:
“婶子,您这香水太好闻了,这抹一点在身上,走路一阵淡淡的香风,那些姑娘和哥儿肯定会喜欢!”
李婶挺高兴,说:“这是用的现成儿的去年秋天的花蕾,香味还是单一了些,等开春这茬花长花苞了,我再去多采些回来,尝试着做出更多种味道来。”
清言笑着道:“行,到时候我帮您一起采。”
因为材料不够多,尝试的过程里又浪费了不少,第一批香水只做了一小瓶,李婶自己一点没留,不管清言怎么推辞,还是都给了他。
清言试着在耳根涂了一点,一整天自己都能闻到花苞的香味,到了晚上才渐渐淡了。
但是晚上邱鹤年回来后,还是在他鬓发间闻了又闻,说很香。
清言侧仰着头,露出洁白的颈子,指了指自己耳根,说:“是这里,涂的李婶给的香水。”
他说完,正想去盛锅里的海带豆腐汤,腰就被粗壮的手臂揽住,温热的唇在他耳根上亲了亲后,才放开脸颊通红的他去盛汤。
转天上午,清言去村子中央的水井去挑水。
路上树上都长了嫩芽,前几天连续刮了几天的大风,把地面的泥土都吹干了,路都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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