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被噎了一下,脸色铁青,因着嬴政猜对了,这将近二百人马是他可以调动的所有人数,再多的人马只听令于虎符,副将没有虎符在手,根本无法支应。
副将冷着脸道:“废话便不要说了,难道秦长公子不想看一看你的宝贝弟亲么?”
他说着,招了招手,两个亲随架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小娃娃走了出来。
“蟜儿!”
嬴政看到成蟜的一瞬间,心窍之中登时燃烧起一股怒火,那是如何压制都无法浇灭的怒火!
只见成蟜面色惨白,气若悬丝,小小的身子板儿浑身瘫软,分明才被俘虏去没有几天,竟是削瘦了一整圈儿。
一张小脸蛋儿十足憔悴,却异于常人的殷红,一看便知是发热不退,几欲烧得糊涂,大大的眼睛蒙着一层水光,眼神都没有甚么焦距。
“蟜儿……蟜儿……”
成蟜似乎听到了便宜哥哥的嗓音,不知自己是不是烧糊涂了,竟觉得那嗓音稍微有一些的……焦急?
成蟜摇摇头,心想着不会的,我若是死了,便宜哥哥合该欢心才是,毕竟少了一个登上王位的绊脚石……
“唔……”成蟜用尽全力抬起头来,朦胧中果然看到了嬴政,虚弱的道:“哥哥……”
嬴政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玉佩,正是成蟜每日佩戴的大傩伥子玉佩,道:“蟜儿别怕,哥哥在呢。”
成蟜轻笑了一声,见他紧紧握着那枚玉佩,便知道嬴政实在太聪明了,果然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屏气凝神,专注的在心中冥想。
【哥……哥……】
嬴政握着玉佩,空灵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果然是成蟜的嗓音,不,应该说是成蟜的心声,只是这声音断断续续,听的不如何真切。
嬴政不着痕迹的道:“蟜儿别怕,哥哥会来救你的,你想说甚么?”
副将可不知这兄弟俩在顽甚么把戏,毕竟一般人看在眼里,都会以为是哥哥担心弟弟,好一场兄友弟恭,兄弟情深的场面。
成蟜累得闭上眼睛,继续在心中冥想,将晋良让守卫打听的各种情报,一一告知嬴政。
他怕嬴政听不清楚,断断续续,因此每条情报都会说好几遍,重复好几次,直到嬴政给他打暗号,温柔的道:“蟜儿你放心。”
成蟜将魏军的情况悉数告知嬴政,随即又在心中冥想,让嬴政去救晋良。如今副将为了与嬴政谈判,把自己的亲信几乎全部带了出来,剩下几个看守在牢营,而其余的魏军根本不知副将叛变的事情,正是魏军薄弱的好时机。
倘或这个时候嬴政派人去偷袭魏军营地,不仅可以将晋良解救出来,揭发副将的恶性,甚至可以一劳永逸,趁着魏军空虚,直接将魏军整个营地夺下来。
【救……良……晋良……关押】
嬴政一瞬间便明白了成蟜的意思,当即转头对蒙武耳语了几句,自己在这里转移副将的注意力,让蒙武带人从后方迂回偷袭魏军营地,务必将晋良解救出来。
蒙武点点头,立刻抱拳到:“敬诺。”
蒙武二话不说,转身便走,飞扑回秦军大营,大喊着:“我秦军将士,速速点兵,随我来!”
魏军副将并不知嬴政和成蟜的小动作,只是有些不耐烦他们兄弟俩久别重逢,冷声打断道:“见也见过了!现在咱们该谈一谈了,如何交换人质了!”
嬴政道:“魏将军如此说,心里想必已然有了承算,不是么?”
“哈哈哈!”魏军副将志得意满的道:“交换人质,自然有交,也有换,我们把人质给你,秦长公子你,你总要给我们一些诚意,不是么?”
魏军副将狮子大开口的道:“秦国需要将抢走的三十七座城池,全部归还魏国!这本就是我们的!”
“哈哈……哈……”
嬴政还没有说话,成蟜率先虚弱的笑出声来,他的声音微弱,却因着是孩童,嗓音清脆的厉害。
“小崽子!死到临头,你笑甚么!?”魏军副将冷喝。
成蟜微弱的开口道:“我笑你……好傻哦!”
“你?!”魏军副将一把拽过成蟜。
“嗬……”成蟜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一张被烧得通红的小脸蛋儿变得惨白起来。
“你敢动蟜儿,”嬴政断喝:“便不怕我秦军与你鱼死网破么?”
魏军副将如何不怕,他方才只是一时气怒,拼命压制着心中的火气,冷声道:“小崽子,你再口吐狂言,可别怪我不客气!”
“可是蟜蟜又没有说错,”成蟜依旧“作死”道:“你们丢掉了三十七座城池,如今狮子大开口,这就想要把城池要回来?你看蟜蟜我长得像城池嘛?”
“你这死崽子!!!”魏军副将怒吼。
成蟜又道:“再者说了,你不过是一个魏军的副将罢了,连蟜蟜这个孩子都知晓,在魏军之中,你便是给主将打杂的,说话如何算数?今日是谈判的日子,叫你们的主将出来,你在这里狗掀门帘露甚么小手?”
“你……你……你……”魏军副将气得发抖。
嬴政立刻应和道:“蟜儿说的无错,连一个孩童都知晓,我公子政虽不是甚么厉害的人物,但好歹是秦国的长公子,你们魏国与予谈判,竟找一个副将前来,算甚么礼节?把你们的晋良将军请出来说话。”
魏军副将眼眸滚动,道:“将军旧疾复发,抱恙在身,今日谈判由我全权负责!”
“是嘛?”成蟜道:“蟜蟜可听说了,你们将军抱恙好几天了,不知晓甚么样的旧疾,能让你们神勇的大将军复发这么多天?”
他这么一说,在场很多魏军士兵也有些奇怪,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大将军这次旧疾复发,好像有些时日了。”
“有几日未见大将军了。”
“军中事务,都是由副将来处置……”
成蟜又道:“哦——蟜蟜叽道了!所谓的旧疾,一定是痔疮!”
“你胆敢侮辱大将军!?”魏军副将呵斥。
成蟜奶里奶气的道:“蟜蟜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有坏心思,侮辱你们大将军呢?蟜蟜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嘛?”
他说罢了,朗声对魏军道:“你们难道不奇怪,晋良大将军到底复发了甚么旧疾,可以对军中事务不闻、不问,连今日谈判这般重要的事情,都可以一概搁置,全权交由一个副手来负责?”
“是啊,好生古怪。”
“这其中……会不会有甚么端倪?”
“不要瞎说……”
窃窃私语的声音变得喧哗起来,副将一看四周,许多自己的心腹竟也怀疑起来,当即大吼道:“你这个奶娃娃,竟然挑拨离间?”
“是不是挑拨离间,你心里头清楚!”成蟜趁着众人怀疑,大声道:“你们都被这个坏叔叔骗了!你们的晋良大将军压根儿没有旧疾,压根儿没有得病,而是被这个坏叔叔关押在牢营之中!这些日子,蟜蟜都与晋良大将军关押在一处!这个坏叔叔不止关押了晋良大将军,还逼迫大将军交出虎符兵权!虽然蟜蟜不知道虎符是甚么,但一定是很腻害很腻害的东西!”
“甚么!?”
“大将军被关押了!”
“副将这是要夺权!”
“这是……这是兵变啊!”
魏军副将慌了,他哪里想到,一个孩子罢了,竟然把自己的底细全部揭穿,而且说的如此有条有理。
“住口!!全部住口!否则军法处置!”魏军副将气急败坏。
他这般一吼,士兵们更是面面相觑,总觉得副将这是心虚的反应。
嬴政接口道:“倘或魏将军没有叛变,何故不敢请晋良将军出来一叙呢?只是抱恙罢了,怎么,晋良将军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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