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常六没猜中,也不在意:“是我错眼了,王道友可莫要放在心上。”
“怎会。”打听到师云光名字起就开始发呆,琼光被手边牵着的男孩扯了扯袖子,这才回过神来,“我修为平庸,不比傅师兄,会想错也正常。”
“你可别小瞧王师弟。”
蔚凤悠悠一句说完,倒令应常六来了兴趣:“他很厉害?不过你也别轻忽大意,我这边的奉器人虽并非习剑出身,但俗话说触类旁通,结丹期修士可不好相与……”
“慢着,”傅偏楼感到不太对,“结丹期?这一场炼器大会不是限制骨龄在五十以下?不到五十岁的结丹修士……”
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呵呵,正是。”应常六道,“清云宗的大师兄,成玄。小美人可听闻过?”
“……”
“……”
傅偏楼和蔚凤一同沉默。
“当然,听闻过。”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挤出牙关,傅偏楼冷笑,“那可不止听闻,太熟悉了,如雷贯耳。”
蔚凤知他与成玄之间门的隔世宿怨,怕态度被发觉不对,赶忙扯开话题:
“师云光、成玄……早知你人脉遍及五湖四海,想不到竟连他们都能请来。那你的最后一位奉器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个嘛……”应常六神神秘秘地说,“同我一样,是一介散修,你们大抵没听过名号。”
“一介散修?”
一直默默听着众人对话的谢征陡然抬眸,眼里划过一丝疑窦,“应道友,可否告知名姓?”
尽管奇怪,应常六依旧答道:“他叫风琛。”
【风琛?】011惊道,【这是谁?不该是问剑谷的另一名弟子易平安吗!】
《问道》中,由于蔚凤答应得较晚,此前,应常六本寻了易平安为奉器人,后来才换成蔚凤。
有哪里不对。
不像011一样慌忙,谢征面色未变,心底,则缓缓浮现出“终于来了”的念头。
从老贝壳那件事开始算起,他已插手原著主线两回了。
若说第一次影响或许不大,可第二次,他们生生改变了宣明聆原本的命途,令他得以前来参加炼器大会,蔚凤自然也不再为应常六而战……
这一双蝴蝶翅膀扇得太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问道》的内容已无法涵盖。
谢征早有相关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被引动的飓风从这里就出现了。
散修吗?这条路并不好走,能有一个应常六就很不得了了,可照对方所言,那风琛显然不是个简单角色。
应常六那边,有师寅、成玄、不知深浅的风琛……
宣明聆这边,则是蔚凤、琼光,还有他。
想要拿到明净珠治傅偏楼的炎毒,他们必须击败应常六,一举夺魁。
谢征眸色深沉,不知不觉握紧了腰间门的化业。
察觉到他神情有异,傅偏楼稍稍靠过来些,传音问:“谢征?那个风琛怎么了么?”
“没什么。”谢征望着他,忽然道,“我不会输。你且安心。”
哪怕是对上结丹期的成玄,他也不容许自己落败。
傅偏楼一怔,摇了摇头。
略垂下眼睫,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可语气分外理所当然:
“……我知道。”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107 反目 真遗憾,那你也是我的敌人了。……
融天炉方圆几里都没有集镇, 过了关口,就是平坦开阔的地势。分明气候宜人,却不见草木, 只有赤条条的黄土裸岩。
对凡人来说, 这里并不算个好去处;不过对修士而言,谁都能感到身旁逐渐浓郁的灵气。
随着绯色山脉愈发靠近,一眼望去, 上宽下窄,真如一尊方正的炉鼎。
山脚下隐隐能瞧见高耸的塔楼, 似支在底面的鼎足,浑然天成。
宣明聆虽听闻许多传说,却也是第一回亲眼所见, 不由心生感叹:“融天炉一名果然不错。只不过方鼎向来是三足, 为何要建四座塔楼?”
“这就要追溯到五行上去谈了。”
应常六从袖中摸出一块乌木雕琢的方形令牌,“诸位且看。”
这块令牌是过关口时给的, 融天炉山脚的四座塔楼,正是修士在与会期间暂住的地方, 令牌为出入状,上边刻有入住的方位。
谢征一行人拿到的都是“东”字,意味着他们被安排在东边一角的塔楼里,而应常六手里的,则写着“南”字。
众目睽睽之中, 令牌上忽而涌出了涓细水流, 沿着那个南字的凹陷缓缓环绕,水波在阳光照耀下粼粼闪光。
“南楼,对应水行。”应常六笑了笑,“一点别出心裁的设计, 需相应的灵根才可引动,也算主方有心了。”
他瞥了谢征腰间悬挂的东字牌,想了想道:“东楼是木行,你们谁有木灵根,或可一试。”
谢征执起令牌,木行灵流注入,不消片刻,牌面宛如泥土一般,嫩绿新芽钻出,“噗呲”一下绽开了朵摇摇欲坠的白花。
盛放在他掌心里似的。
傅偏楼好奇地俯身打量,伸出手试着碰了碰,哪想一碰之下,白花俶尔飘落,枝叶也迅速枯萎。
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住,眼眸瞪大了,无措又无辜地看向谢征:“它自己掉的!”
谢征听他辩解得有些好笑,摇摇头收起令牌;那边,应常六唰啦开扇,连声道:“鲜花配美人,不错不错,很风雅。”
他简直见缝插针地调戏一句傅偏楼,蔚凤都有些瞧不下去,问道:“南边水行,东边木行,北边和西边呢?”
“北楼属土行,西楼属金行,你们若有兴趣,可去借令牌一观。”
折扇轻摆,应常六说书一般语调高扬,“那诸位或许就要问了——金水土木都在,火行去哪里了?怎么鼎足多一条,五行却少一相?”
“这缺的一味火嘛,”扇骨“啪”地一合,随他手腕一并挥向远处赤山,“就藏在山里。”
“外传此山为融天,实则不然;四方塔楼与鼎山合为一体,才称得上是融天炉。故而,炉外四季如春,而炉内酷热难当,若非修士寒暑不侵,还真不是个能居住的地方。”
“原来如此。”宣明聆温声道,“我也是首回听闻,应道友真是博闻强识。”
琼光问:“莫非应道友很熟悉这儿?是从前来过吗?”
应常六愣了愣,随即笑道:“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什么?故弄玄虚,装给谁看。”他话音刚落,一个阴阳怪气的稚嫩声线就细细响起,是琼光一直牵着的那个小男孩。
他也就随口一说,与嘀咕无异,可在场哪一个不是耳清目明?纷纷寻声望来。
应常六唇边轻浮的笑意也淡去,忽而有些冷然。
见众人都盯住他不放,男孩怯怯抱紧怀里的白兔,靠到琼光身后,眼中迅速浮起一层薄薄水雾。
“对、对不起……”他求救似的看向琼光,可怜兮兮地说,“堂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呀?”
琼光实在怕了这位到外边还不知收敛的祖宗,苦笑不已,冲应常六歉然道:“实在抱歉,是我教养无方。”
他又推了推男孩的肩,低声:“小七,给这位哥哥道歉。”
“哈?你让我道歉?”
名为小七的男孩,自然就是服过易容丹改头换面的周启,他怀里的,则是通过麒麟秘术伪装成无害小兽的周霖。
惊愕地睁大双眼,被琼光纵容惯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他教训,周启心底油然而生某种不忿。
他与琼光对视,一张小脸泫然欲泣,企图叫对方心软退缩,回归平日里百依百顺的模样。
可这一杀招却在今日碰了壁,琼光蹙眉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没有指责,但也没有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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