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这个姿势实在暧昧得过分,雪白的手腕被擒住,留下男人的指痕。湿热的吐息喷洒在脖颈处,那一处柔腻的肤肉都泛起粉意。
破旧的老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咬着的烟不知何时滚落在地上。
唐措薄薄的眼皮半耸搭着,伏在林予星身上剧烈喘息着,视线却发狠似的,不肯从林予星身上离开。
起初林予星没有听清。
他又重复了一遍,眼中的暗色令林予星心惊,“清醒一点,你病糊涂了。”
他不理解唐措说的话,眸色中透出担忧、震惊、焦急,却独独没有别的感情。
唐措注视着他,忽然轻嗤,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他。
房间内的光线并不明晰。男人的面容处于阴影与光线的分界处,神情晦暗复杂,微哑的嗓音落在林予星耳边。
“我喜欢你。”
什么?
林予星仿佛听不明白般。
“我喜欢你。”
唐措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他听得真真切切,唐措也看得清清楚楚。青年受制于他身下,以身体为牢困住,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捕捉到对方乌眸中浮现的茫然与无措。
没有任何一点点喜悦。
只有震惊与慌乱。
林予星没有接话,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
唐措维持着撑在他身上的姿势,头微垂,看不清神色。半晌,他摸了一把额头,将额发全部捋上去,露出英俊深邃的眉眼,像是个没事人似的站起身,“抱歉,我只是被发烧影响了。”
“肯定吓到你了吧。”
他的神情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仿佛刚刚的失控只是一个意外。
话音刚落下,修长挺拔的身影一晃,竟是整个人栽下来。
“唐措!”
“唐措?”
林予星被扑倒在沙发上,男人长手长脚,身体重极了,林予星怎么也搬不开他。他的身体滚烫,白皙英俊的面容通红,眉心皱起,显然病得不轻。
【这狗男人告白完就晕倒。】
【是不是想趁机和我老婆贴贴,心机小狗。】
沈淮序一进堂屋,就看到这一幕。
昏暗的房间,破旧的小沙发上,青年躺在那里,身影修长纤细。他的身上伏着另一道高大的身躯,男人看不清面容,将头埋在青年脖颈处。细白如玉的手指落在皮质沙发边缘,两人姿势暧昧旖旎。
沈淮序的身体僵住,本能想要冲过去,走到一半又顿住。他并不明白自己的情绪因何产生,只是……他似乎没有过去的立场。
拳头捏紧又松开,只手背上的青筋绷出来,昭示着主人内心的起伏。
他站了一会儿,准备转身离开,青年柔和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阿序,阿序!”
林予星看到熟悉的身影,连忙将人喊住。
叫他做什么,过去看两个人亲热吗?
沈淮序自然不会怨恨林予星,只心口好像被堵住了似的,有口气出不来。
他自己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却在稻田里撞见过,乡下人见他是个傻子,丝毫不在意被他撞破。沈淮序从前觉得这样的事情没什么意思,可真让他看见青年和别人做……
沈淮序不善于表达,只能和自己生闷气,脚步倒是很实诚地朝屋里走去。
房间里闷热得很,只一个破风扇在不远处吱呀地转。林予星身上的唐措更是跟火炉似的。沈淮序本不想多看,但他一靠近就发现了端倪,连忙将人搬到床上,回头就注意到青年手腕上的指痕。
“他抓你了?”
林予星沉默片刻,摇摇头,最终还是没将刚刚的事情说出去。
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将唐措嘱托给沈淮序,“我得去村长家一趟,你照顾好他。”
也不知道村长怀着什么心思,但很可能会推动剧情的发展。
林予星不可能缺席。
村长家在村北,一路上不少村民往某个地方赶,他们的方向与林予星一致。和昨天暗藏深意的打招呼不同,今天没有一位村民和林予星打招呼。
林予星没有忽略,他们看见自己时隐晦的眼神交流。
——有事情发生了,并且很大可能与他有关。
不妙的预感骤然产生。
他跟着人群往前走,远远看见一圈村民围在一户人家门口,人群中隐隐有妇女的哭声传出,旁边有人劝慰她节哀顺变。
昨晚死人了,死的是一位村民。
林予星内心一个咯哒,联想到昨夜隗叔三人的异动,不安上升至顶峰。
人群中中拨开一条道,村长从另一个方向姗姗来迟,他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尸体,反而敏锐地发现了人群中某道身影。
青年着淡青色长衫,身姿玉立,如鹤立鸡群,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到底不是本村人,哪怕嫁进来久了还是养不熟。
老人浑浊的眼底划过厉色,再抬头时还是那副威严稳重的神情,走到妇女面前安慰她。
妇女跪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高文你好狠的心啊,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让我可怎么活呀?”
听到熟悉的名字,林予星心头一跳,这不是昨天来通知他的人吗?
村长叹了一口气,“还请节哀顺变,事发突然,高文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突然?”妇女声音上扬,“哪里突然了?”
“高文是惨死的。”她冷笑一声,“他昨天只见过一个人。”
她还不知道当事人已经在现场,“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之前就……”
村长厉色呵止她。
她这才悻悻闭嘴,神色间仍不服气,“有什么不能说的,定然是他伙同那帮外乡人!”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流下两滴泪,“我们家高文是个可怜的。”
村民们纷纷发出唏嘘。
“的确,高文去找林老师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还林老师呢,算是哪门子的老师?”
“你们可别平白污蔑人!”
一道熟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林予星回头,竟然是消失一早上的段榆景。他此刻哪里还有平时的害羞结巴,面对村民们投来的目光,语气铿锵有力。
村民们正想破口大骂,随着人群散开,那道被遮挡的修长纤细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这群村民们顶多背后蛮横,否则当着林予星的面不会只敢阴阳怪气。如今被撞破,不少人脸上的神情骤变。
有尴尬,似乎还有别的情绪,好像是……恐惧?
他们在害怕他,为什么?
这份恐惧隐藏在外强中干的壳子里,不少村民挂不住面子,“那你说说不是他干的还会是谁干的?”
“你这么维护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村长比他们沉稳多了,接受不了眼前的混乱,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胡闹!”
他在荒山村的名望极高,一开口低声议论的声音全部停了下来。
当着众人的面,村长走到林予星面前,笑容关切,看起来并没有受闲言碎语的影响。
“林老师,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这是在试探他在不在场?
可是谁会在这种情况下承认,林予星满腹狐疑,直言自己睡得很好。他仔细观察着村长的神情,以他的段位完全看不出端倪,倒是村民们脸上的表情有迹可循。
“你骗人!”妇人恶狠狠地推开人群,站到林予星面前,“分明就是你害了他,我要你替他偿命。”
愤怒使她抄起一把锋利的镰刀,上头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乡下人经常干农活,加上她情绪激动,爆发之下力气奇大无比。
村民们各个面露惧色,朝后退去。
锋利的镰刀在阳光下折射出摄人的寒光,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小麦色的手轻而易举掣肘住妇人的手腕,使她动弹不得。
村民们中发出躁动声。
“哈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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