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创造的世界中,我们是如此渺小,根本做不到抵抗。”
仙界代表说。
……
为了避免六界大乱,六界代表对外宣传,通过天道想到解决办法了,六界不会毁,大家不要惊慌。
……
“生人忧患,死人安乐。”
某个国度小宗派,年轻弟子站起身念书,语气拖拖拉拉。
过道处的长老闻言,脸当即黑了下来,“你在念什么东西?!”
年轻弟子道:“遗言。”
长老骂道:“年纪轻轻说什么遗言!要不要本长老给你买副棺材!”
年轻弟子道:“随便吧。”
堂下有弟子立刻举手道:“长老,我也想要副棺材。”
长老气得摔书离开。他没走多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弟子们的议论声,“神说,杀了吧,毁灭吧,我们还修炼个什么劲?草芥罢了。”
“六界代表不是说通过天道想到办法了吗?那么悲观干什么?”
“说是说想到办法,办法在哪里呢?为什么不对外公开,藏着掖着?”
“根本就没有办法!如果真的有办法,试问,天道和六界代表为何都没动静?”
“也许是在暗自策划呢,谢界主也很强大,说不定……”有人底气不足道。
“暗自策划?想什么!我们面对的敌人,是神!谢界主怎么可能是对手?!”
修士修炼,逆天而行,磨难考验层出不穷,即便如此,也未有人退出,甚至不断有人涌入其中,因为他们知道,渡过磨难考验,迎来的就是光明。
然而,现在他们看不到光明,甚至连希望都没有。
敌人太过强大,强大到几句话就给他们宣判了死刑。
如果不知道死刑还好,知道死刑,却不知道何时死亡,精神紧绷下,几乎没有人能不被击溃。
“为什么要让我们知道被宣判了死刑?我宁可死得不明不白!”
“神毁灭我们,跟我们想毁灭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要一个念头。”
“无论我们怎么修炼,都是死路一条。”
“……”
议论声宛如杂草,裹住长老。
长老站定在原地,早已猜测到六界代表没有办法的他,此刻也露出了竭力隐藏的绝望。
说的没错,死路一条,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死路一条。
即便成仙也是死路一条。
神不在乎这个世界,不在乎万物众生,他所想要的不过是造就一个新神。
谢眠是个悲剧,他们也是个悲剧。
从一开始,就是悲剧。
这种绝望,自暴自弃的负想法自证实交谈声出自神,而六界代表谎称有办法后,便如蝗虫,弥漫整个修仙界。
不光是修仙界,其他几界也陷入这种绝望氛围中,就连仙界都不例外。
与这种几乎失控的绝望、自暴自弃相对应的是漫天辱骂,辱骂谢眠太过明智,达不到让神掌控的地步。
所以神要杀他,所以六界要给他陪葬。
神和背叛者太虚无缥缈,只有谢眠活生生存在,六界情绪总要有个宣泄口,于是这个宣泄口就成了谢眠。
……
“说来说去,都是谢眠的错,如果不是他让神觉得不能掌控,何至于如此?”
“谢眠简直就是蠢不可及。”
“与其等到神来弄死他,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弄死他……”
江怀玉没有回玄魏宗,他嫌长明殿办了丧事,晦气,直接跟谢眠来妖魔交界处。妖魔交界处有处宫殿,蝶衣血任务时购买的,江怀玉对宫殿还算满意。
他从宫殿中易容出来,本打算买点点心,还没走到点心铺就听到这些辱骂声。
这群罪大恶极的通缉犯、妖魔不再尊谢眠为尊,反而疯狂辱骂,像极了即将割断喉,奋力扑腾的鸡。
江怀玉听了两句,忍无可忍,直接踏进酒楼,一脚踢飞骂得最凶的通缉犯。
“你再骂一句!”
江怀玉冷声道。
通缉犯其实比谁都怕死,如果不是因为怕死,也不会来妖魔交界处。他从二楼滚到一楼,骂骂咧咧依然没有停止,站直身体,怒道:
“六界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造神,如果不能造就新神,那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我说错什么了?骂错了什么?分明是谢眠不识趣!还拉着六界陪葬!”
江怀玉闻言,冷笑一声。他正准备骂魔修,一旁几个妖修嘀嘀咕咕开来。
“阁下,你这么维护谢眠做什么?这位说得对,若不是谢眠太理智,也不至于让神决定毁掉他。”
“骂他有病怎么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选龙族余孽为新神栽培者,在场谁不比他好?”
“你比他好,怎么不选你做新神栽培者?口口声声说谢眠拉着六界陪葬,怎么不想想,六界也是因他而存在?”
江怀玉气得心梗,他向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直接祭出霜寒剑。
“我看你们是想找死。”
剑锋刺破酒楼,酒楼轰然倒塌,江怀玉从酒楼废墟里走出来,他擦掉霜寒剑剑上血,斜了眼废墟,骂了句,“什么玩意。”
周围围着一群妖魔等,他们盯着废墟酒楼,窃窃私语。
江怀玉抬起霜寒剑,冷笑:“看什么看,没看过?谁再骂,我今天就送他见阎王,早死早享乐。”
周围妖魔噤若寒蝉。
江怀玉见状,冷呵了声,他遮掩住伤口,换了身干净衣服,避开宫殿外重重防御和守卫,回到宫殿。
江怀玉回去时,谢眠正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不知道辱骂,不知道绝望,不知道死亡。
他单腿支起,坐在偏殿侧门看雪。
偏殿这扇侧门外不似其他侧门,推开就是亭台楼阁,这扇侧门推开后是风雪交加的峭壁,如果谁把这扇侧门当做普通侧门,踏入其中,定要摔得粉身碎骨。
寒风卷着冷雪飘到谢眠身上,谢眠背着殿内黑暗,看着茫茫飞雪。
一粒飞雪落到峭壁锋利石刃上,粉碎。
“师尊不是说买点心吗?”谢眠听到响动,鸦黑睫毛抖落飞雪,侧头朝他看来。
看来时,谢眠视线下滑,落在他空荡荡手中。“没买?”
风雪从外撒入地面,在地面铺上一层薄薄白雪。江怀玉踩着薄雪,伴着薄雪发出让人细微吱呀声,若无其事走到谢眠身侧。
“看雪伤眼,小心你眼睛。”
说完这句话,江怀玉皱起眉,用一种很嫌弃的语气,接着道:“没买,买完了。”
“是吗?”谢眠站起身,抵在他肩颈处嗅了嗅。
江怀玉哪里料到他直接凑过来嗅,这动作不像龙族,反而像狼,潜伏在灰暗雪山上,没有任何食物,饿疯的凶残恶狼,江怀玉当下往后退了点。
谢眠抬手搭在他肩上,江怀玉没退成,微寒的气息洒在皮肤上,江怀玉不适地偏头。
谢眠嗅了会,道:“有血腥味。”
江怀玉抬起手臂,自己嗅了下,没嗅到血腥味。谢眠这嗅觉未免也太敏锐。
江怀玉放下手臂,正欲说什么糊弄过去。
侧门无风自闭,谢眠径直撩起他左袖衣袖,映入眼帘的是几道爪伤。爪伤在手臂上十分刺眼,泛着血。
谢眠眸子一下子阴冷下来,他似乎明白什么,手指轻轻点在江怀玉伤口处,问:“痛吗?”
殿外寒风肆虐,江怀玉漏在外面的手臂有些冷,他缩回手臂,“不痛。”
谢眠扣住他手,径直拉到寝宫。寝宫灯光晦暗,谢眠把他拉到寝宫后,抬手去解他衣服。
江怀玉眉心一跳,忙抓他手:“只是跟一群不会说话的通缉犯打了架,没受什么伤。”江怀玉觉得没受什么伤用词不太准确,又补了句,“就只手臂上有些伤。”
晦暗火光下,谢眠压着眉眼,扳开江怀玉抓住他的手,一字一顿道:“闭嘴,让弟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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