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没等他回味几番,人已经看向了他身旁:“盛旸?”
似乎是在吃冰淇淋的原因,周虞渊的嗓音愈显清冽冰亮。
“嗯?”盛旸应了一声。
单手插袋,长身玉立,目光直直看着他。
周虞渊神色不变, 只是不久前的那种感觉似乎又出现了, 被某种猫科动物恶狠狠盯着的感觉。
他轻声道:“电梯来了, 进吧。”
门关上后,电梯内一片沉默。
周虞渊靠梯壁站着, 继续拿勺子吃那盒还剩了一半的冰淇淋。
正值盛夏时节, 他这行为实在过分诱人, 程是金的目光便不由自主扫了过来。
周虞渊笑了笑:“味道不错,刚从前台的小姐姐那里拿的, 是酒店新上的货, 喜欢的话待会回房可以让酒店送一些, 之后退房时一起报销。”
程是金瞬时鼓掌笑道:“周总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
周虞渊看他一眼,又扫了扫站在角落的盛旸:“大概因为我也有天底下最好的同事们。”
“嘿嘿……”这下, 程是金笑得更加灿烂。
盛旸暗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周虞渊就是这样的人。
他轻而易举就能拥有让所有人都喜欢的能力,甚至还让你以为,你是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
电梯上升速度很快。
转瞬便到了程是金住的那一层,等人出去后,门再次关上。
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周虞渊和盛旸两人,似乎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盛旸心中波澜,面上却依旧一片漠然。
而就这么一会,周虞渊剩下的半盒冰淇淋似乎也已经吃完了。
他抬头看向身边人:“盛旸……”
盛旸原本最开始,其实有点期待周虞渊会跟他说些什么。
但忽然之间,却又突然什么也不想听。
恰在这时,电梯响了一声,已经到达了他们住的那一层。
盛旸立刻迫不及待道:“到了。”
周虞渊看人一眼。
他向来很能看懂一些人直白的情绪,也尊重别人的情绪,此刻,到底只轻笑点了点头:“晚安,盛旸。”
说完,率先走出了电梯。
洗完澡之后,盛旸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头。
目光扫到客厅外面的小冰箱,他站起身走了过去,打开冰箱门,里面放着四盒冰淇淋,还有几瓶可乐等碳酸饮料。
冰淇淋是周虞渊刚刚吃的同款。
他现在住的算是高级包房,酒店服务人员每天早上来打扫时,也会免费更换饮料和零食。
在拍戏期间,他是从来不会尝试这些糖分食物或饮料的。
但是想到先前周虞渊悠游自在吃冰淇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他心里不由生出些许丝丝缕缕的痛恨。
吃冰淇淋,就会让心情变得这么好吗?
他伸手拿出一盒冰淇淋,掰开盖子,小勺子用力在表层狠狠铲了一个小圆球,塞进嘴里。
许久没吃过冰的东西,霎时被冻得一哆嗦,牙龈都有些痛了,盛旸也依然倔强地咽了下去。
确实很甜很好吃。
想了想,他又伸手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拧开了瓶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他比周虞渊还多吃了一样。
想到这里,盛旸整个人一愣。
他在做什么,他竟然为了周虞渊,赌了这样大的气。
晚上吃甜的,万一明天起床脸上水肿怎么办。
他急忙从旁边抽屉里翻出两大袋黑咖啡,放到桌面上最显眼的地方,明天一早起来立刻就喝,以防万一。
然后,又做贼心虚一般,以最快速度把刚刚的冰淇淋和可乐盖子盖了起来,并且把他们端端正正重新塞回小冰箱,摆到之前一模一样的位置。
好像这样,就能什么都没发生过。
本来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吃多少,每个就一小口而已。
都怪周虞渊。
盛旸躺在床上时,忍不住恶狠狠地想。
柜子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一下。
盛旸转身拿起看了一眼,是傅其羽来得信息。
“钱导的印象很不错,等杀青回京后,再去见一下投资人,如果没问题的话,差不多就能定下了。”
盛旸轻扬了扬嘴角。
有新工作,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好,辛苦傅哥了。”
关了手机。
他默默反思,其实该怪自己才对,周虞渊有什么错呢?做个温柔礼貌的好人有什么错呢?
要是人人都像周虞渊这样,世界早就变成美好人间了。
是自己刚刚生气没能控制住嘴,更是自己没能控制住心。
连这两样都控制不了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说要红,要爬上去。
不能这样,不该这样。
喜欢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过几天就没感觉了,不需要太重视花太多心力,就跟喜欢小猫小狗一样。
对,他高中跟那位十几年来所谓的唯一朋友,后来不也是自然而然就淡了吗。
也没什么感觉,分班后偶尔再遇见,甚至还能相视一笑。
爱恨、难过、欣喜,都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情感而已。
这么想着,盛旸感觉自己似乎真得渐渐平静下来。
明天还要拍戏,《靖夜司风云》只剩最后半个月了,要完美收局才是。
在这之后,还要定新戏,进新组。
没什么比工作和拍戏更重要的事了,任何其他多余情绪都必须为此让路。
还有,明天早上起床后,要第一时间喝一大杯黑咖啡!
这么想着,盛旸果真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
……
第二天早晨,盛旸准时起床。
洗漱的时候,照镜子发现脸部没有水肿,这让他心情很好。
不过,还是按照计划好的,冲泡了两袋黑咖啡喝下,于是更安心了。
因为周虞渊高超的剧组统筹能力,《靖夜司风云》剧组的拍摄进程一直很顺利,甚至比预定地还要快了些许。
到这最后半个月时,拍摄戏份反而比之前轻松不少。
休息间隙,秦城导演感慨道:“虽然制片和几个主演都是年轻人,但感觉这次拍戏,反倒是我最轻松的一次,只要操心拍摄就行,其他的周总全安排得细细致致,我什么都不用管,哪个导演不喜欢这样的剧组。”
周虞渊随意笑了笑:“主要是秦导在剧组大起表率作用,也为我统筹剧组工作省去诸多心力。”
闻言,秦城叹了口气,又难得笑出了声。
周虞渊的夸奖,确实叫他格外愉悦。
两人在圈子里混了多年,自然也知道部分导演是个什么行事作风,乌烟瘴气、睡演员都是轻的。
如秦城这样正派的,实为难得。
盛旸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剧本,偶尔也听到两人的谈话。
随即,心里便会忍不住想:看吧,周虞渊就是这样的人,秦城这么个老古板的老头,都能被他哄得高高兴兴。
哎……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低头,继续看剧本。
“嗨。”周知远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盛旸同学?”
盛旸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周知远不高兴地坐下:“怎么了,我之前不是天天来吗?”
盛旸挑眉:“你这几天不是都没来。”
周知远叹口气:“那我不是有心事吗,心情不好,你这个朋友不安慰就算了,还这么冷漠。”
盛旸瞥他一眼,没说话。
一个笨蛋能有什么心事?
而且,说什么心情不好,再不好,能有他不好吗?自身难保了都。
周知远慢吞吞道:“上个星期,庭晚发信息约我见面,说是要说一下之前的事。”
“就因为这个,你就难过好几天?”盛旸疑惑。
周知远瞪他:“我就知语.烟道你这样幸福美满的人,根本不懂我。”
“……”盛旸。
他哪里美满了?
盛旸看着人,冷冷道:“所以,你现在是想我劝你别去赴约,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再安慰你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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