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学,给你。”回答他问题的并非熟悉的磁性声线,而是陌生女音。
陆柚卡了一下,茫然眨眼,“谁呀?”
“啊,对不起,江同学,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不好意思。”
“没关系。”直到这句,陆柚才听到了自家男朋友说话。
“去哪儿都可以。”算是回答了一开始的问题。
陆柚懵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发脾气,“什么呀,你趁着我不在和女生说话?”
能不能更离谱一点,他待在江鹤川身边时可从没这种情况发生,虽然江鹤川的身份是主角攻,理所应当的喜欢男人,但能让陆柚有机会无理取闹的对象太少了,就不能按性向挑拣了,主打的就是个无差别攻击。
他找到状态,一字一顿,“江鹤川,我就这么一会儿没看着你!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黄杰的前女友,来谢谢你帮忙打官司。”
陆柚的怒气滞了一下,他身边已经很久没人提起这个名字了。黄杰前女友,就是意外怀孕了还被强迫的那个女生吧……遇人不淑,倒霉又可怜。
陆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声回了句“不用谢”,脑子里纠结着要不要安慰两句,要安慰又该怎么说合适,最后憋出来句:“以后还要帮忙,尽管提就行了。”
在无人路过的走廊尽头,女生听到了外放,听出对面陆家公子的纠结,她认真且郑重地再次道谢。
江鹤川说的话不算说谎,她确实是来道谢的,却又不仅是对陆柚,还有最重要的江鹤川。法律的惩罚不足以抵消她所承受的一切,只有蛊虫,让黄杰生不如死的蛊虫才让她喘过了气。
她这次来是归还蛊虫的,比起让黄杰这么简单死去,让他耻辱的活着更痛快。不过她并非没眼色,非要在旁人讲电话时出声的人,只是江鹤川那边,是故意让陆家公子听到她声音的,原因嘛,为了让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公子吃醋?
这不是她该管的了。
陆柚不太擅长应对女生,但又实在想抓住这次的天赐良机,先向江鹤川确定女生已经离开,才别别扭扭地开口:“反正你趁着我不在,和别人说话,就是你不对……我听见她刚才给你什么了,是什么?”
“银镯子,送给你的。”
陆柚兴高采烈的,价值暂且不论,他还是第一次受到别人因为感激送的礼物哎,“好不好看?你帮我好好拿着,我去找你!”
于是在一个小时后,陆柚见到实物——
好看。
更为确切地说是比陆柚想象中的素镯子好看一万倍,不粗不细,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亮面银镯,更接近古法,看起来像是磨砂那样,是三条形态不一的蛇拧出来的,蛇首上翘,口中衔珠,三颗珠子是红色,流出血液凝固后的颜色,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
但,别欺负他不懂,这蛇身上的图腾不是他和江鹤川第一次见面时,在江鹤川身上见的黑色纹路吗?“这看起来不是苗银手镯吗?真的是那个女生送的?”
不是,是江鹤川送的,他想让陆柚戴着,顾左右而言他,“不好看吗?”
陆柚戴手上,垂眼看着,“好看。”这珠子不像是宝石,里面不会是虫子吧?体检的时候拿去给医生看一看,用仪器扫描一下。
另一个重点,“那个女生还挺不错的,送的东西我很喜欢,我可要好好谢谢她。”
江鹤川呆了一下。
这人实在太不会说谎了,陆柚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晃晃手腕上的镯子,“怎么送你男朋友东西,还要藏着掖着的?”
他大概能猜到那个女生主要目的是感谢江鹤川,毕竟早不感谢,晚不感谢,他整日整日和江鹤川待在一起,形影不离,偏偏选他不在场时感谢,那就是有不能让他知道的了,比如蛊虫相关。
牵扯太深好像挺危险的,陆柚抬起手腕将镯子凑近鼻子,好闻,他其实蛮讨厌乱七八糟的香味来着,大部分闻着头疼,但这个不一样,“这好像是你送我的第一个东西。”
第21章 驱虫成分
体检这项活动贯穿了陆柚有记忆的十几年,早就习以为常,但偶尔还是会觉得浪费时间,所以不是没干过找借口试图推脱掉的事,只是没成功,每一次都要被他父母说教一通。陆父陆母的说教,并不是面露凶相、耳提面命,而是满眼无奈地看着自家儿子,再轻轻叹气,诉说他们的担心和难过。
陆柚的体检都是在陆氏旗下的私立医院进行,有些体检是私密进行的,江鹤川作为陪同人员不能一同进入。陆柚体检次数多,每轮体检的医生又都是固定的,自然而然地熟悉起来。
“大哥,你可以帮我检测一下这个珠子的成分吗?”他从手镯蛇口中扣出其中一颗红珠子,递出去,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检测出来发我手机上就可以。”
医生接过,看了眼珠子一口应下。
陆柚做完检查出去,在门口等待的江鹤川望向他,视线在他手腕上停留一瞬:
“珠子少了一颗。”
“啊,嗯。”陆柚点头,纠结了一下,毕竟万一那红珠子是很珍贵的稀罕玩意儿,一共就三颗浪费在检查上是不是不好?
干脆问江鹤川,江鹤川说,他就信,去把给出去做检测的珠子要回来。
“珠子的香味我挺喜欢的,让医生帮我检测一下成分。”
陆柚解释,“然后买个香水工厂批量生产,你知道成分吗?知道的话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江鹤川手在男朋友后脑勺上迟疑地揉了揉,“……没办法批量生产。”
“这样啊。”陆柚眨巴眨巴眼睛,到底没有追问下去,毕竟一听那话就清楚,江鹤川不乐意说成分……没办法批量生产,那红珠子该不会是风干了的虫卵之类的玩意儿吧?说实话,看起来还挺像的,也不是特别硬邦邦的,有点像鱼肝油丸,里面有流动的液体。
“我还有最后一个检查了,拍个片儿就完了,拍完了就去吃饭。”
陆柚将自己从江鹤川怀里拔出来,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对于一些有辐射的项目,他做的频率会低一些,“哦,对,不能直接走,我还要去问问。”
下了一层楼,走出去两步,陆柚在医院走廊处看到意料之外的熟人,喊了一声:“陶时君?”
前不久刚见过面的陶时君低着头,一脸愁容地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听到唤声抬头,露出憔悴的一张脸,勉强牵动了两下嘴角,“柚子,你来做体检?”
陆柚点头,朝发小走过去,“姨奶奶她身体……”
陶时君叹气,素来淡定的脸上因至亲生病而浮现出崩溃的情绪,他说给陆柚听,也是说给自己,“之前还好,最近浑身疼,疼得晚上都睡不着,补充进去的营养都被虫子吃了,人现在都瘦到皮包骨头了。”
陶时君眼眶发红,裹着眼泪,哽咽道:“送到医院时,奶奶抓着我的手,说她不行了。”
陆柚也难过,同时抓住关键词,“虫子,什么虫子?”自从知道身边待了个苗疆少年,他对于虫子这种字眼就很敏感。之前他只听说陶家奶奶生病了,但具体是个什么病,并没有听陶时君说起过,本以为是癌症,看来不是。
“也怪我。”陶时君一上来就把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该同意让她自己做饭。”
人老了就是喜欢给自己找点事做,陶家虽血缘关系淡漠,但对于陶家奶奶这唯一一个老人还是十分敬重的,自然不会在物质方面亏待,落人话柄,但陶奶奶生性要强,闲不住,过不惯那种被人忙前忙后伺候着的日子,凡事都亲力亲为,包括做饭。
她又没那么讲究,生食和熟食分的不太开,案板也不做区分,时间久了,一来二去就染上了寄生虫。一开始就发现了还好,偏偏老一辈身体不舒服又喜欢硬挺着,觉得没什么大毛病,直到最后晕倒,送进医院才查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陆柚听完陶时君反思般的讲述,知晓了事情的前后因果,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就连安慰都显得不合时宜,“会没事的,找全医院、不,找所有的寄生虫专家会诊,肯定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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