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数公里外,任开已经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找人的最佳时间窗。
他单手砸向车顶,发泄过后,借了辆巡逻车直飞局里。
进了楼,任开先找到姜月,他仔细想了一路,选择向姜月交底对他救人更有利。
如果对姜月隐瞒会更有利,他会怎么做?
任开没想过,因为疯子会怎么做,没人会知道,包括他自己。
“我有事私下和你说。”任开道。
眼前这家伙的脸,简直让姜月想起唐泽明出事当天,她赶去医院时看到等在手术室外的任开。
她意识到大事不妙,继而想到,别是温冷出了什么事。
两人来到方便说话的地方。
任开直接把视频放给了姜月看。
姜月沉着脸想了几分钟,开口道:“守则条例你都是知道的,公众利益高于我们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虽然如此,我姜月只要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发过誓不会放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我放你去做这件事,还因为这是我们最快速度找到毒气罐的方法,比和霍天成对耗着有用得多。
“考虑到有内鬼的眼线,我会装不知道,待会儿我找个借口调开孟冬城。你去找安岚做支持,温冷救过她妹妹。”
任开听到这儿笑了起来。
姜月明白过来,指着他道:“你小子,没我的批准就敢拉人乱来。”
形势紧急,她也没心思骂人,继续交代:“追踪器和一应装备,你都知道在哪儿,怎么绕开规定搞到手,大概你比我还有法儿。哦,图章和钥匙在哪儿你也都熟。
“老样子,记得给霍天成按上双追踪器。”
任开当场给姜月敬了个礼,姜月笑了笑,给他回了下。
两人分开前,任开想起什么道:“我还要拖个人下水,姜队就当不知道吧。”
姜月停顿思考了下才有头绪,她确认道:“你这是要找个帮手,交换人质时,好有人制衡对方的枪手?”
任开点点头。
姜月叹了口气,“你小子不发疯的时候,思维缜密,办事牢靠,还是很有点队长样的。”
任开抬了抬眉,“头儿,你觉得我现在正常得很?”
姜月的目光从任开的脸上落到他渗血的左肩,认命地摆摆手,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道:“去吧。平安!好运!”
同一时间,刚到家准备歇口气的贺浩,接到了任开的电话。
缉毒大队这些日子也跟着放了手里的案子,全局优先响应毒气罐的事。这好不容易抓到人,刚想歇口气,一看是任开打来,贺浩心道,这小子都进医院了,还不安分。
总之,找上门来的就是麻烦事,今晚眼看要泡汤。
贺浩歇了的那口气不得不重新吊起来,接电话时就没了半点客气,“有屁快放。”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贺浩,我有事求你。”
从用词到语气,电话这头,贺浩被任开吓着了。
同期警员进队,这么多年他没听任开求过任何人。
贺浩那点不满飞到了九霄云外,换了十二分正经的语气道:“出了什么事?你说。”
“你回趟局里,这事得当面说。”
十多分钟后,两人在天台聚首,一人一支烟,夜中星火明灭。
贺浩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他为任开两肋插刀没问题,但现在这事不合规矩,万一还是没救到人,又丢掉了霍天成。
他一时沉默了。
半只烟过去,任开突然叹了口气道:“我记得你欠唐泽明两条命,是吧?”
贺浩点头,“我和我搭档,两年前的爆炸案,各一条。”
“如果今天去救的是唐泽明,你去不去?”
“爬也要爬去。我贺浩再是会算计的狐狸,也不是孬种。”
贺浩扔了烟,踩灭,“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懂。”
任开轻笑了声,直接用手掐了烟,“今晚是我求你,但你不是帮我,是帮唐泽明。”
贺浩对任开这话,有他自己的理解。但无论怎么理解,他觉得任开说的没错,他欠人两条,怎么都得先还了一条。
夜色深浓,渗过整个城市。
Z市某处,印着“城市新能源”的清洁车辆,终于停到了目的地。
两名男性清洁工给唐泽明蒙上黑色头套,推着他下车。
落地时唐泽明调动起所有的感官,首先是室外,很快一行人经过狭长的通道转进了室内,他闻到了垃圾的味道,听到远处有大型机械的声音。
行进时,唐泽明拖拖拉拉,被推时,他故意踉跄了下,头套摆动露出缝隙,他望了下室内地面,很新。
周遭有回声,厂房的面积不小。
唐泽明最终被带进了一间办公室,摘下头套,室内平平无奇,所有百叶窗都拉着,里面的人看不到任何外面的情况。
唐泽明双手依然被反绑着,只是这回他被按到了椅子上,可以坐着等棠姐来问话。
没过几分钟,棠姐单独走了进来,她将一小瓶矿泉水搁到桌上,当着唐泽明的面开盖,微微向前递到唐泽明干裂的唇边,贴心地喂唐泽明喝了两口。
拿开水瓶后,棠姐幽幽道:“老大是在灵梵寺的佛塔,我知道。那老二呢,竟成是在什么时候,哪里走的?”
“Z市西郊的别墅。”唐泽明报出了地址和具体日期。
他不介意棠姐着急向他打探,时间和交流的节奏掌握在他手里,何况有对话,就能获得信息,唐泽明也有些疑问和想要佐证的信息,想从棠姐这儿挖一挖。
由霍竟成开头,他们很自然地聊到了林晓云。
当唐泽明从警方最初发现的女尸案,说到安安的遭遇,棠姐才将在警局了解到的那些混乱而零碎的信息拼全。
她终于弄明白了警方顺藤摸瓜的起源,在霍竟成玩着重重李代桃僵的把戏时,所有人都被他蒙在鼓里。
“霍竟成死时还握着林晓云的相片,念着他送给她的那对耳环。”
对儿子的所作所为,棠姐过了良久,才叹了句,“我这种女人……从没想过还能养出个真正的情种来。”
她有许多感慨,“哪怕老大真的遁入空门,我都能理解,但是,想不到的是老二,我知道他这孩子重情义,也喜欢他是三个男孩中心最软的。”
她陷入回忆被情绪驱使,低喃道:“我不知道竟成的父亲是谁,他是我逃出来谋生时,意外怀上的。”
唐泽明知道棠姐的话匣子已经打开,面对一个历经世事,又刚刚失去两个孩子的母亲,如果你能和她倾谈她的孩子,聆听她的遭遇。
这样的时刻,有人想阻止她倾诉都不可能。
何况,唐泽明是个天生的倾听者,他只需要向棠姐投去目光。
“我是边民,从小家里就没给我上过户口,也没让我去读过书识过字。十三岁的时候,因为长得还不错,老头子就将我送给河对面的一个小军阀头子换点好处。
“那个军阀快五十了,就喜欢折磨小姑娘,还一直虐打我。忍了两三年,我以为我快要被弄死的时候,他和对家火拼,我趁机逃了出来,逃出来后才知道怀了柯成。
“我这样的人,逃出来也没有生路。虽然自身难保,我还是舍不得孩子。从最烂的场子混起,我唯一的资本是年轻漂亮,脑子也还好使。白天去扫盲班学文化课,晚上挣钱,养活了柯成,一步步爬去了最好的几个场子。
“那时候,罗夏两国可比现在乱得多,我自己就是从云梦岛那样的地方爬出来的。你说那些女人…… 她们要和我一样强,也能活下来,可她们太弱了,和我这一路见过的无数小姐妹一样,最终垫了别人的脚。”
唐泽明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近乎完美的面容有如天使的哀悯,深邃的眼瞳可以包容下世间最不堪的事实。
越是罪恶的深处,越有孤独的灵魂,它们渴望被倾听,被理解。
它们所做的一切,掌握他人生死的权力,贪摄富可敌国的金钱,都是通往存在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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