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环我自己做了……”
我们……就这样吧……
他们走之前,贺灼就伤重晕倒在了游轮上。
队员想把他送到医院,但无奈狼王本体太大没法拖送,坐船到下个港口的医院又耗时太久,病情耽误不起。
后来还是莫里斯带着一票人手及时赶到,用七八架直升飞机把巨狼吊了起来,空运到医院抢救,从进抢救室到脱离危险,记者部一个人都没去。
他替兄弟不值,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把季庭屿一伙人拦在港口。
“老贺为了你们开着没调试过的飞机上路,半条命都没了,抢救三个小时,你们一个人都不出?”
队员们面面相觑,心里五味杂陈。
既担心贺灼的伤,又疑惑好端端的季庭屿为什么突然和他决裂。但老大都发话了谁都不准去,他们只能听命。
“分手了,不便探望。”
季庭屿的声音冷得刺耳。
莫里斯嗤笑一声:“掏心掏肺追你半年,什么错都没犯,你说分手就分手?”
“对,你有意见吗?”猫咪转过身,一手放在腰间的沙漠之鹰上。
“这是非要闹个兵戎相见了?”
莫里斯向他腰间扫一眼,极为不屑地冷哼道:“拜我那个傻兄弟所赐,他听说你遇袭,让我召集所有人手出动救你,你说这些人办你的记者部需要多长——”
话没说完就听“砰!”地一声闷响。
一颗子弹破风而出,擦着他的头发射向身后的游轮。
莫里斯满脸惊愕,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身后的弹孔,就差一点那个窟窿就要长他脸上了!
“你他妈的——”转身就要破口大骂。
这次季庭屿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头。
“我真的很烦,闭上你的嘴,行吗?”
说完用枪拨开拦路的几个彪形大汉,压着孟凡的脖子往前:“走了。”
-
回去后日子并不好过。
他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掌心被盐糊了好几层的刀口化了脓,粉色的肉里淌着黄黄白白的水,几次被送到医院抢救,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
罗莎琳差点和医生打起来。
“你有没有搞错,我们老大就是个伤口感染,你让我给他签病危通知书?你咒他早死是不是!”
医生也冤枉。
“我们尽力了,但病人求生意志薄弱,他如果自己不想活,就是个小感冒也能把他带走。”
“求、求生意志薄弱?”
罗莎琳把这几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咀嚼,愣是没明白什么意思,一个被打出半截肠子爬都要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你说他求生意志薄弱?
简直是他妈的放屁!
“不治了!”
两个当家的都不在,她得把基地撑起来,当机立断把季庭屿拉回基地。
回到自己的房间,熟悉的环境,猫咪的情况确实有所好转,不再整夜整夜地高烧不退,白天也能清醒一会儿。
但还是吃不下东西,喝水都会吐出来。
以前最爱的鸽子汤,现在一闻到就恶心。
有一天上午天气好,日头充足,跳跃的阳光把雪面照得像波光粼粼的湖。
罗莎琳知道猫科喜欢晒太阳,就带他出去散步。
走到基地大门前时,门墩两侧的雪层被晒化了,露出泥泞微腥的土壤表面。
季庭屿看了一眼当场就吐了,捂着胸口边吐边剧烈咳嗽,口水、眼泪和呕吐物沾了一脸。
当晚又开始发烧。
温度计放上去一路飙升到四十度,身上的衣服被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沤得湿透透。他像被噩梦魇住了,醒不过来,双腿乱蹬,攥着被子不停打抖,想哭但哭不出声,只能呜呜咽咽地念出几句谁都听不懂的梦话。
有时喊热,有时喊疼。
有时说别过来、别打我、我会好好吃药……
最激动的时候还会抓自己的手臂和脖子,一会不注意他就能把十根指甲里抓得满是血丝。
沙漠青心疼得厉害,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他抱进怀里,死死按住他的手。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烧退了。
他们给季庭屿换上干净的衣服被褥,让他好好睡。孟凡累得原地打晃,罗莎琳让他回去休息,大兔子不乐意,说在老大这儿打个地铺。
罗莎琳不管他了,把沙漠青叫出去,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原地转了两圈,支支吾吾半天。
“你和你哥从小一起长大,他以前有这样过吗?”
“没有,严格说是我没见过。”
“我倒是见过一次。”罗莎琳小声嘀咕。
“什么时候?”
“就……半年前,咱们要下山采买备货,还被战地猎人盯上来着,当时在山脚下留宿过一宿。”
“出发时我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莎琳眉头紧拧,一副不知道怎么说的怪异表情:“我们到服务区的前一天晚上,找了个地方休息,大家都在帐篷里睡了,老大突然叫我说要去夜间巡逻。我就跟着他走呗。”
“结果越走越远,越走越累,抬眼一看,我俩直接干到最高的那座雪山顶上了。我心想这是要干嘛啊,正要问他,老大扑通一下就倒地上了!”
“晕倒了?”
“对啊,二话不说就晕了,怎么叫都叫不醒,紧接着就开始发烧,身上烫得吓死人,一直一直哭,嘴里不停说胡话,还挠自己,就像……就像……”
她就像半天也说不明白,沙漠青急了。
“像什么你快说啊!”
罗莎琳一拍大腿,破罐子破摔:
“就像被死不瞑目的小鬼借尸还魂了!”
沙漠青一下子怔住了,瞳孔骤缩。
“哥当时的反应……和现在一样?”
“一样!一模一样!连说的梦话都一样!”
罗莎琳一只手抓进头发里,抓狂道:
“更诡异的是当天晚上我拼了老命把他拖回帐篷,第二天他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问他退烧没有,他说,我什么时候发烧了?我说昨天晚上在山上啊,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说我有病啊大半夜叫你上山。然后第二天,贺总就出现了,凭空出现的……”
最后几个字暗示意味明显,让沙漠青觉得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哥是别人?”
“当然不是!他就是他自己!”
罗莎琳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把他带到角落里,神神秘秘地说起一件事。
“我很小的时候,去你们国家游历,碰到一位不能提及名讳的臧先生,先生有一条爱犬因病去世,他受不了打击悲痛欲绝,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时断了一条腿,一只手,身边却带着一条和爱犬一模一样的小狗,说是照着它的样子买的。”
“可我却知道那就是以前那只狗。”
沙漠青猛地撩起眼皮,罗莎琳伸出手指,点在自己眼睛上:“它死前我在它左眼旁画了一颗爱心,想保佑它在汪星幸福快乐,而臧先生重新带回来的那条狗,左眼旁就画着那颗爱心。”
她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沙漠青机械地低下头,沉思良久,忽然将她一把按在墙上:“这事烂在肚子里,别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罗莎琳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知道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你听到了吗,那天他们闹翻的时候,老大和贺总说……说他连能放进小盒子里的遗物都没有了……你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沙漠青别过脸,少年人的眉眼渐渐湿润。
“不能让贺灼上山了。”
“这也是我的想法。”
一拍即合,两人到楼道里各自点了根烟,把这半年来诡异的细节挨个复盘,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回到卧室。
罗莎琳让沙漠青把孟凡抬回房里睡,自己守着季庭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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