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一手抚掌,看他哭的红彤彤的眼睛笑得乐呵:“字面上的意思呗。你以为我养蚕要做什么呢?老麦啊,我这是给你放权,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麦灵通愣愣的重复:“给下官放权?爵爷难不成要做丝织贸易么?”
温乐道:“要不然呢?我一心提拔你,倒没料到你是头一个来闹腾着不乐意的,我方才被你一通哭闹,搅合的头都在发疼。”
麦灵通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又是好奇,只得讨好的站起身来给温乐倒茶,嘴上小心翼翼的问:“爵爷……爵爷做事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下官愚钝罢了。可这赋春周围的郡城并没听说缺少布料绸缎,若是要千里迢迢运送到两淮大都去贩卖,成本也要高的难以想象啊。”
温乐骂道:“傻子,你以为我和那群外国人是瞎打交道的么?这群黄毛子兜里富裕的很,若有好成色的丝织和他们交易,保不齐一匹布能换回来一锭黄金!”
麦灵通吓了一跳:“一……一锭黄金!?”
“物以稀为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那群黄毛子老家可不产这玩意儿,这是稀罕东西。黄金么,哪个国家还没几个贵族,真正需要充脸面的时候,总有人拿出来的。”
麦灵通都吓傻了,一锭黄金是什么概念啊?赋春穷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就连达春意这种大贪官儿也没留下多少家底。更别说麦灵通了。他虽然是管商业的,但从小到大也没摸过几次金锭,银锭地倒是碰到过许多,但都是融了上缴赋税时才有出现的。偏远的郡城日子总过得要艰难许多。
看温乐说的信誓旦旦的模样,他也丝毫不敢怠慢,满脑子都在考虑起换金子的事儿了。
这种时候,谁还管女官不女官!为了赚钱,他出去就得帮那个新上任的女官说话,人家身上系的是与他大有干系的金锭!金锭!
麦灵通匆匆的走了,这家伙爱钱爱到不可思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温乐器重他,却不敢信任他。
其实说到底,除了自己带来的亲兵,赋春本地的许多官员他都无法毫无芥蒂的去用。唯独比较让他喜欢的,只怕只有个每日做实事研究农耕的达腊。达腊虽然是达春意的远亲,可和达春意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他虽然不会像麦灵通那样口甜舌滑的说话,温乐心中却明白他的努力。他如今最想要弄下来的,则是仍在兼州县令位置上垂死挣扎的红达山。
红达山这人他一直都没法儿喜欢,让埠三娘去稳他心神也是没法子的法子。打一开始,这小子就拉大旗扯虎皮的给自己难看,到后来又因为个女人轻易的背叛自己的姐夫,他又好色又好赌,办事儿也几乎没有可取之处。怎奈何现如今还抓不到他彻底的错处,温乐只能先让温润手下的天玑先去给他打下手,日后找到了机会,再取而代之。
谷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震惊的都呆滞了。包括温润和韦氏他们在内,没有人想到温乐会突然颁下这样一道谕召。温乐虽然在大都时就逗乐说要封韦氏做官儿,可韦氏当真没有想到他真有胆量封女人官衔儿。
韦氏急了,男人们的心眼有多小她是知道的,温乐封了女人做官,不就是在和男人们作对么?
谷雨收了那道谕令,自己跪地上发了半个时辰的愣,然后一个轱辘从地上跃起,多么沉重的裙袍都没有阻止她险些要飞起来的脚步。
老天爷!老天爷!谷雨自入了奴籍以来,再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究竟该怎么办。她们这样身份的人,无法自主婚配,命也不是自己的,大都终身如此碌碌无为的过。可爵爷……爵爷竟封她做了官!
谷雨回到蚕房内,对一干羡艳巴结的道贺充耳不闻,独自将自己关在最里头的小屋子里,屈膝埋首泣不成声。
她已经三十多岁了,仍旧没有一个夫家。年幼时家人将她卖给人伢的画面她还依稀记在脑海。却不料自己被一心做着发财梦的父亲卖出这些年后,竟然成了家中祖辈唯一一个做了官儿的!简直天大的讽刺!
谷雨边哭边笑,目光盯着竹编内的蠕动的蚕苗,拾起架上的柔软毛笔,轻轻将小蚕拨到另一片绿叶上。她凝视着桑叶上仍有些稚嫩的白胖虫苗,心中原本的不知所措和欣喜若狂逐渐混合起来,沉淀成了一个足以令她为此奋斗终生的念头――她便是为了自个儿,也必须得活出个人样来!
同一时间,赋春内热火朝天的开建工厂。
工厂是温乐的说法,实际上就是造几个十分简单的。连隔间也不用搭砌的长条屋子,要盖的又高又宽敞,留足够多的通气口,做好防水就行。比盖宅院要求的漂亮啊格局啊各种要求要方便上许多。
不过私密性还是要保证的,厂房之间距离都相当远,连带着围墙在内,必须在厂房外规划处闲置的空地用作其他。至于围墙上要放置些什么东西……就是温乐自己心中的计较了。
这些厂房是用来日后做丝织和铸造的,那些闲置的空白区域可以用来晾晒上色的布匹之类的,其实在地底,温乐叫温润给安排着挖了不少的地窖。
一开始人手是个大难题,因为温乐并不想像那些古时需要铸造墓陵的皇帝那样,齐刷刷砍掉一切熟知内情的人,那都是些无辜的工匠而已。
到了后来,还是温润他机灵,赋春郡内的大牢关押了不少的死刑犯。其中有沿海烧杀抢掠被抓的海匪、远渡重洋来行恶的倭寇、抢占山头的土匪等等,人数颇为可观。这些人大多十恶不赦早已定下刑罚,只是朝廷的处置命令搁置了许久都没有下来,所以才一直养在牢里吃干饭罢了。
将他们一个个提审,真正十恶不赦的拉出来,叫他们挖地窖。他们手上不知道犯了多少的罪过,直接一刀切还算是便宜了,此刻恰好能拍得上用场。
每当这种时候,温乐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他大哥的脑子确实比他的要灵光些。作为一个不那么彻底的古代人,他的思想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有时还是太过人道主义了一点。
——
温炼才回家,歇息了不到一天,就被他哥押着去习武了。
温乐前段时间机缘巧合淘到一本有关气功的秘籍,专门传送了一堆竹子笔筒让人刻好了买到的,花了他不少钱。如果能够派上用场,这钱花的也就不冤枉了。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武林高手的温炼看到秘籍立刻懵了,抱着秘籍研究了没有多久,他就开始废寝忘食的琢磨起来。因为各种原因,原本保护在温家诸人身边的暗卫已经转投明路,除了少数几个外,其他都在温府光明正大的任职,连带着从大都带来的禁军队伍总共近一百人这些天就在陪着温炼一块儿习武。
他们多学些东西也好,终归是帮着自己做事儿的。温乐容得下有能耐的人。
除此之外则是埠家姐妹那边。
海上商队的头领多伦自从见过那艘未完成的船一面后就各种念念不忘,看在他日后要帮上大忙的份儿上,温乐没有阻止他们平常去研究商船。
目前这艘船已经建造到将近尾声。温乐虽然不懂造船的技术,但偶尔去别院看到埠家人连带自己手下的几个小厮外加几个黄毛的外国人热火朝天的干活时,脸上带着的那傲娇的表情,已经能够说明许多问题了。
船造好,则需要送到码头去,下海试航。
如今又一个问题出现了。这一艘比起普通河运船要大而沉重的海运船,该如何从这个偏院运送到码头?普通的输船纤板车虽然可以承受这艘大船的重量,但路面呢?凹凸不平的路面,绝对无法保证大船顺利的运到海里!
温乐这才又想起在造船时自己计划的修路的事情。
修路的材料自然不是水泥,老实说他根本不知道水泥的配方是什么,他之前看中的原材料也是赵大牛老家联邦星的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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