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那早被挖的道骨,单从那破烂的经脉看,修为被废之前、这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只是这样的人他却从未听说过。
再想想燕尔捡到人的地点,燕朔云心中大概有了猜测这大约是个东洲人。
自万年前那场大战后,整个修真界便被分为东西二洲,两洲中间一片汪洋,海上高阶妖兽肆虐,想要渡海,要么得修为高绝、要么气运绝佳,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现下这人既然到了西洲,那过往的恩怨仇恨也牵扯不到此处。
也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燕朔云才这么容易的答应了燕尔的恳求,要不然就是燕尔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求他,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亲妹子卷入这种恩怨里。
思及此处,燕朔云又叹只盼着这人够知恩图报吧。
长得好看总是要占便宜的。
燕朔云虽不像妹子那样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但是这般长相的人,在他切实做出什么事之前,总叫人不愿意将之往坏处想。
燕朔云心底转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还是抬手将榻上的人扶了起来。
青年现在丹府经脉俱废,一丁点儿多余的灵力都承受不来,别说丹药、就算品质好些的灵草都不能用,只能像凡人一样慢慢养着。
偌大一个玄清宗,找一株凡药的难度堪比找万年灵草,后者甚至对于燕朔云来说还轻松一点。燕朔云一边扶着人准备起来喝药,一边在心里不知道多少次叹息燕尔可真是给他找了个大麻烦。
这青年当真虚弱得很,身体都轻飘飘的、像是没有一点儿重量。
燕朔云每次扶人起来都忍不住感慨一遍,别说和他的刀比了,就算燕尔那个小丫头片子贪嘴吃胖了的时候都比他沉。
当然,这想法不能让燕尔知道,要不然这妹子就要跟他闹了,也不知道那丁点大的丫头,整日哪来的那么多心思。
燕朔云正想着这些,却注意到被扶起的人眼睫颤了颤。
像是轻轻振翅的蝶翼、又像是晨间露珠压弯的那一抹嫩叶,像是一切脆弱又美好的东西。
燕朔云还端着药碗,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就那么注视着青年睁开了眼,那双眸子干净透亮、黑白分明,又因为刚刚醒来浸了一层蒙蒙的水汽,似乎有点茫然恍惚。
他闭着眼的时候仿佛一尊玉雕的假人、又好像一幅倾尽画师心力的美人画,但是睁开眼之后,这画中人却活了。当真是美色映得屋内熠熠生辉,连这间朴素的屋子都显得不凡起来。
那点恍惚的神情只在青年脸上维持了一瞬,对方很快就清醒过来,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在场另一个人身上。
两人视线相接,是燕朔云先一步错开目光。
他稍有些狼狈地垂下来眼、长长地吐出那口气,心道幸好燕尔刚才出去了。
不然色令智昏,天知道他那个妹子会逼亲哥做出什么事来。
少顷,又忍不住感慨这人身上得天道厚爱的,又何止是被曾剖下的道骨呢?
燕朔云将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放在一边,停顿了瞬许,又避嫌地收回了扶着人肩膀的手。好半天才咳了一声,语气稍显冷淡地开口“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喝吧。”
侧边传来一道低低的应声,旋即是衣料窸窣的动静,放在一旁矮几上的碗被端起来。
燕朔云虽是看着不拘小节,但到底有个一手带大的亲妹妹,照顾人的经验还是足的。他稍稍回过神来就意识到问题,昏了那么久,这人有力气端药碗吗?
这么想着,燕朔云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有点力气,但是恐怕不太够。
凡药的味道,燕朔云帮人熬药的时候就有所领教,修士的五感敏锐,这东西在舌尖多过一会儿都是煎熬。燕朔云之所以在里面放了个汤勺,是因为人昏着他不好直接灌。
这人虽看着没什么外伤,但是经脉断成那样,简直跟个布满裂纹的瓷器一样,燕朔云生怕自己哪下稍重了手,就把这本就岌岌可危的瓷瓶彻底碰碎了,这几天的动作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多吃点苦,总比呛死了好。
但是这会儿人醒着,还这么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那恐怕就有点儿问题了。
燕朔云扫了眼青年那压在腿上的药碗,又瞥了眼那好半天才能抬起来送到嘴边的汤勺,这动作只重复了几遍,青年右手的手臂就已经微颤,又放下来缓了好一会儿力气,才继续动作。
燕朔云看得眼皮子直跳,舌根都替人发起苦来。
这喝法得喝到猴年马月去?
燕朔云刚想说点什么,却先一步注意到对方借着这喝药的动作打量周围环境的视线,这动作有些隐蔽,就算以燕朔云的敏锐也隔了一会儿才察觉到。
燕朔云也立刻意识到青年刚才清醒后表现的异常很镇定,甚至平静到有点儿过头了。
经脉俱废,修为全无,一睁眼还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对着一个陌生人……他却既没有问他是谁,也没有问自己人在哪。
想到徐疯子先前的说法,某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说实话,燕朔云不那么想确认自己的猜测,但最后他还是开口了,他艰难“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任绎“……”
燕朔云“……”
在这两厢沉默的对视中,燕朔云眼尖的注意到对方正拿着汤勺的手不自然的顿住,药汁自勺柄处荡起阵阵涟漪。
燕朔云……淦!
第2章 只是朋友02
任绎刚刚睁开眼就被要求喝药。
周围的环境陌生,任绎初步判断是到了新的世界,只是他却没有接收到剧情。
不过剧情传输延迟也是常有的事,任绎也不慌,只是一边喝着药,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掌握更多的信息,以便在接收剧情的第一时间,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事件节点。
结果剧情还没有传到,就先听见了这么一句,“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任绎禁不住沉默了一下。
他叫什么?
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任绎当然记得自己的大名,姓“任”名“绎”——任意的任、演绎的绎。
任绎是穿书局的一名工作人员,隶属工具人部。
由书演化而来的小世界在最初的时候十分脆弱,经常出现某些关键性角色因为意外没有诞生、或提前死亡,穿书局的工作内容就是在这种时候,派遣员工到相应的世界、顶替本该有角色身份、推动剧情发展。
但员工常年在异世界扮演另一个人,时间久了就容易出现“身份认同”之类的心理问题,局内还是很人性化的,除了一些角色标签性的特质,局内并不强制要求员工跟所顶替的角色一模一样,也并不需要全程处于工作状态,员工只需要在关键剧情点上发挥应有的作用,算是一份可以去各个世界出差旅游的清闲工作。也因此,只要名字在世界背景下并不违和,大部分穿书局的员工就算在小世界内也用的是自己的本名。
按道理说,任绎这会儿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行。
这么一说,问题就来了按、道、理。
现实情况和理论上总是有所出入,任绎所在的部门比较特殊,工具人部。
工具人,在整本书中存在感不高,但是却极其重要、且人数众多。本来就人多,再加上因为存在感不高,作者也极少着墨,导致了ta成为了小世界形成过程中最容易脱轨的那一个环节,是需要穿书局补救的重灾区。
也因此工具人部虽然在穿书局算是个大部门了,但是仍然面临着常年人手不足的窘境,部门的员工常常要在一个小世界内身兼多职。
就比如说在任绎刚刚完成任务的那个世界,他就一人分饰两角,一个是为天命之子留下金手指传承的工具人剑尊,另一个是在天命之子成长过程中任劳任怨、掏心掏肺的冤种暗恋者。
这任务对任绎来说算是平平常常、没有什么难度,因为剑尊和暗恋者这两个角色时间上并没有重叠,也就是说,任绎只要按部就班地披完剑尊马甲留下传承,再换个新马甲继续任务就行,这可比当年同时双开两个号要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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