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顾柳以一只一两五百五十文的银子将螃蟹卖出去。好歹损失小了不少。
厨房里,兄弟们吃得津津有味。但是身边火辣辣的视线看得人极不自在。
一干人往边上挪了挪,异口同声,满是嫌弃,“是你自己一个不留。”
顾柳:“即便是这样,可我也是亏了大几两银子啊。”
“谁叫你自作主张,是不是顾栖?”
顾栖啃着蟹腿儿,默默点头。
“呜——”
“我命好苦。”
“啧,远些,打扰我吃蟹。”
*
次日,皇宫。
早朝之后,顾恪决留下来教导小皇帝。
两人同桌吃饭,席间只闻落筷声。
菜式多,但青釉金丝盘中,两只红红的大螃蟹趴在其上尤为瞩目。
皇上吃的,都是提前剔好的。只需将蟹壳揭开,里面便是满满的蟹肉蟹膏。
顾恪决目光触及,停了一瞬。又继续吃饭。
小皇帝双脚悬空,像是发现了什么轻轻动了动。
从晨间到午时,忙了半晌,顾恪决才起身回家。
走至宫门,便被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拦住了。
“给首辅大人请安。”
“大人,这是最近皇宫进的几篓子秋蟹,陛下让您拿一篓子回去尝尝鲜。”
顾恪决看着后头小太监搬着的篓子,眼珠微动。
他点头,难得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
秋意浓,风寒重。
云潇院里,元阿笙的菜地里的小葱蒜苗都可以掐了。
“少爷,大厨房那边说,今儿的螃蟹是最后一份了。后头便没有了。”
元阿笙懒洋洋在躺椅上伸个懒腰。“顾府财大气粗,吃了四五天,也够了。”
就是这螃蟹一日比一日瘦,倒是可惜不少。
他起身,直接撩起衣摆进了菜地。掐了些小葱,再弄点蒜苗。今儿中午就做个南瓜排骨煲跟蒜苗炒肉。
人刚进厨房,外头豆儿又喊:“少爷,秋衣跟冬衣一起送来了。”
元阿笙:“放着便好。”
“元少爷,多日不见,可还安好?”爽朗的女声闯进来,一听便是琅衣阁的胡岚。
元阿笙身体绷直一瞬,扯着嘴角不自在笑了两声,随即擦干了手上的水出去。
“胡掌柜,劳烦你跑一趟。”
“哪里,哪里。”
胡岚一脸的笑,在见到元阿笙时更是双眼精光。活脱脱像是走在路上白捡了个金元宝,热情得吓人。“元少爷,您试试新到的衣服,不合适的我们拿回去再改改。”
“不用试了,我相信胡掌柜家的手艺。”
“还是试一试的好,不瞒少爷您说,这衣服是我照着少爷您想出来的。”
这是设计师想看看上身效果?
元阿笙无奈点头。“那您稍等。”
胡岚笑得嘴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元少爷,青色银丝缠纹那一套最好!”
元阿笙认命进去换衣服。
有一就有二,元阿笙从来都是个不怎么会拒绝的。
被胡掌柜的当试衣模特一般求着换了一套又一套,最后累得那饭菜还是他在一旁指点着阿饼他们做的。
*
湖边,桂花香味浅淡。幽幽缭绕与湖面。
顾冬从小路而来,提着新茶。
“少爷,胡掌柜走了。”
顾恪决站在湖边,鱼食从手中落入湖面。不一会儿便被吃了个干净。“小少爷如何?”
“累着了,已经睡了。”
顾恪决放下手中的瓷碗,撩起衣摆坐下。“午膳没吃?”
顾冬:“吃了,但不多。”
水中游鱼徘徊,应是没吃饱。顾恪决眉梢轻蹙,“以后别让她来了。”
“是。”
湖风吹拂,将水汽带至小亭中。不久,细雨又来,交缠如丝。
秋天多雨,一下好几天。
待停了,元阿笙换上微微厚实些的新衣裳,往院里散步。
闷了好几天,也闷够了。
“紫葡,听说这院里的男妾可受宠了。咱们主子是什么好东西都往这边送。”
“多嘴什么,好好扯你的草。”
“你服气,我可不服气。”
“我们三人哪个不是夫人精挑细选送到少爷房里的,琴棋书画不说精通,但哪点比不上里头小门小户出来的……”
同一个位置,芭蕉树下。元阿笙面对着围墙,听着越来越大声的嗓门。
不用想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阿饼两人赶来,元阿笙冲着他们摇头,眼里还带着点点笑意。他低声:“难得的乐子,你们做你们的事儿去。”
豆儿气得腮帮子鼓鼓。“少爷!”
“嘘——”
“我就听听。”听听人家口中的主子是怎么纵容一个男妾的。
“要我说,是里面那人尽学了些狐媚之术,将主子给迷住了。”
“看看,粉桃都这么说!”
“那你想怎么办!”
这声势威,料想就是那一直没说话的紫葡了。不过也跟其他两人一样,藏着浓浓的不甘啊。
元阿笙双臂一抱,眼里带着捉弄的笑。朗声道:“是啊,我在你们家主子面前得脸得很,要不要给你们仨各求一个姨娘位份啊?!”
正好走到围墙外,隔着芭蕉树将元阿笙话听全了的顾恪决:
倒也不必。
作者有话要说:
老顾:伤心……
第19章
外面三人正要回,转眼瞧见侧后一道墨色身影被大狗拽着经过。
三人看清来人,面色一白。“少爷!”
元阿笙踮了踮脚,没听见声儿。
吓跑了?
顾恪决手上用力,拽着绳子的手骨节分明,前边的大狼青不得以被带着坐下。
“呜——”
顾恪决拍拍狗头,目光悠远,似透过围墙看清里面的人。“你不愿进顾府?”
元阿笙手扩在耳侧,听清了后双眼圆瞪:“废话!”
不过下一刻,他忙捂嘴:“您哪位?”
顾恪决敛眸。目光如秋风,徐徐飘着冷意掠过地上颤颤巍巍的三人。
眼前,狼青尾巴甩出残影,圆褐眼中满是欢喜与期待。
顾恪决揉了揉狗头,随后牵着悄然离去。
元阿笙脚踩草丛,与墙面只剩一掌距离。他低声:“您贵姓?”
那边没再回应。
元阿笙出门,绕着院墙追去。可除了静立的芭蕉树,只剩下三个匍匐在地的丫鬟。
刚刚那声音,分明是个男人。
“元少爷,是我们不该,是我们乱嚼舌根。还请元少爷原谅。”三人齐声,隐隐发颤。
元阿笙摆手,闲言碎语对他来说没什么值得在意的。“起来吧,刚刚外面是不是还有人?”
“没有。”主子吩咐了,不让说。
元阿笙望着青石板路,心里不信。可小路干净,两边花园各色菊花争香。除了树丛飞蹿的鸟儿,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他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按照原路返回。
推门望尽院中秋色。
芭蕉泛黄,秋菊簇拥着残败的月季驻守一方。青石板小路两旁,菜畦干净。因是下了雨,嫩生生的,色如碧玉。
与初至此时相比,云潇院已经是有了极大的变化。
抛开对刚才的疑虑,元阿笙瞧了瞧院中的小菜。“豆儿,蛋壳攒多少了?“
“有小半盆了。”
“够了。”
元阿笙进屋换了一件窄袖衣裳,出来时豆儿已经将今天用了的蛋壳洗干净。
元阿笙摸了摸小孩的脑袋,随后经厨房。
“阿团,帮忙烧个火。”
阿团:“来嘞!不过这回就要做饭了吗?”
元阿笙揭开锅盖,“不做饭,做肥料。地里那些菜没有肥料可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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