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玛塔的夏天(54)

　　缪什卡双手哆嗦：“去，去把泰瑟尔叫过来！马上把他叫过来！”

　　“我去！”

　　图拉森跳起来跑了。

　　缪什卡接着说：“汗巴纳、苏旺比，明天一早你们马上去见你们的阿父，让他们过来，我要与他们商量这件大事。”

　　“是！头领！”

　　图拉森以他最快的速度跑向泰瑟尔的朵帐，可还没靠近，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朵帐内的某种声音远远地传了出来，图拉森进退不得。

　　“这家伙！这就是重要的事？！”

　　图拉森也回过味儿来了，泰瑟尔压根就没打算去头领朵帐解释！

　　图拉森在寒风里等了半天，也不见有消停的迹象，他不得不返回头领朵帐。没有看到泰瑟尔，缪什卡问：“泰瑟尔呢？”

　　图拉森努力保持自己面部表情的正常，说：“他暂时过不来。头领，现在也晚了，泰瑟尔的拿笯是伊甸人，天冷，不如等明天让泰瑟尔过来吧。”

　　在场的男人秒懂，天冷，泰瑟尔给他的拿笯暖被窝呢吧。缪什卡虽然心急，但也清楚今晚可能见不到泰瑟尔了，他道：“好吧，你们也都回去吧。阿必沃今晚留在我这里。阿蒙达呢？”

　　阿必沃：“阿蒙达在达姆那儿。”

　　缪什卡：“你伊莫现在住在你的朵帐，今晚阿蒙达就和你达姆睡吧。”

　　阿必沃：“那我去跟他说一声。”

　　苏旺比：“我去吧，正好顺路。”

　　缪什卡点点头。

　　大家都依依不舍地走了。泰瑟尔的拿笯是机械师，那不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术法武器了？！

　　而缪什卡也明白了为什么泰瑟尔的拿笯会要一个属于他的冶炼房，会要那么多废弃的术法物品。缪什卡手里还拿着阿必沃的术法匕首，他看了又看，眼眶时不时湿润一下。哲拉在角落坐着，她注视着儿子撑着拐仗一步步离开，还和苏旺比说着话，明显也是激动的。哲拉心里更苦涩了。这回，泰瑟尔坐稳了头领继承人的位置。

　　缪什卡让哲拉也去阿姆那边住，他要再好好问问阿必沃。大巫也没走，这一晚她和头领是注定睡不着了。当然，睡不着的不止是他们。不过有一个人肯定睡得着。

　　穆仲夏被泰瑟尔跟煎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折腾，最后穆仲夏实在受不了了，狠狠咬了泰瑟尔一口，对方才放过了他。

　　泰瑟尔在朵帐里给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的穆仲夏擦了身，然后把已经睡着的人塞进被窝。浑身斑斑点点，布满了泰瑟尔痕迹的穆仲夏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躺下时是平躺着还是侧躺。

　　夜已深，泰瑟尔盘腿坐在床边注视自己的拿笯，了无睡意。内心深处，他不愿意别人知道他的拿笯有多好。他是第三部 落的勇士，在整个亚罕，没有谁是令泰瑟尔打心眼里佩服的。这是他作为强者的骄傲。他无惧任何一个敢与他对抗的男人，无惧亚罕的任何危险，曾经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会令他恐惧的。

　　可是在他带回了他的伊甸拿笯后，他却有了害怕，有了恐惧。在他的拿笯面前，他心底深处，是自卑的。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这是他逃避不开的事情。

　　仲夏……

　　泰瑟尔的手轻轻摸上熟睡的拿笯的脸，久久都没有动作。

　　穆仲夏是完全睡死了，他就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架子，尤其是腰和腿，那绝对被泰瑟尔拆卸重组了无数遍。隔日一早，没睡多久的泰瑟尔就起来了。给拿笯盖好被子，做了一壶热水，把对方早上习惯吃的麦片拿出来，碗勺也都准备好，泰瑟尔洗漱后，只喝了一杯凉水就出了朵帐。

　　泰瑟尔一出现，外面就传来了喊声：“泰瑟尔起来了！”

　　“泰瑟尔！”

　　“你可算出来了！”

　　“快去头领朵帐！”

　　面无表情，甚至比以往还要冷几分的泰瑟尔被族人簇（押）拥（送）地来到头领朵帐。阿必沃和阿蒙达带着木宰从头领朵帐里出来，泰瑟尔揉了下明显比平时无所适从一些的阿蒙达，对他说：“你带木宰回去守着你穆阿父。”

　　阿蒙达沉默乖巧地带着木宰走了。

　　泰瑟尔走进头领朵帐，阿必沃跟在阿父身后，仿佛即将上战场的勇士。阿必沃明显感觉到了阿父出现后的气氛和昨晚有着明显的不同。

　　头领朵帐内都是人，不见苏旺比和汗巴纳，他们两人天不亮就走了。要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左右象王，也是他们的阿父，并且让阿父马上赶到头领部落商议这件大事。

　　泰瑟尔在阿父的面前盘膝坐下。

　　缪什卡以头领的口吻，严肃地说：“泰瑟尔，你一直知道你的拿笯是机械师。”话中不无责怪。

　　泰瑟尔：“头领，我的拿笯从不认为他自己是机械师，我必须尊重他的决定。”

　　缪什卡：“什么意思？”

　　泰瑟尔：“在伊甸，机械师必须在一个称之为学院的地方完成六年的学习，然后再去另一个地方进行特定的测试，通过测试，获得机械师的资格，才能称之为机械师。我的拿笯，没有完成六年的学习。他只会制作一些简单的术法物品。所以他不认为自己是机械师，也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他。”

　　缪什卡语塞，朵帐内的人议论纷纷，图拉森：“可对我们亚罕来说，他就是机械师！”

　　“对啊，在我们亚罕，他就是机械师。”

　　“哪怕他只会做术法匕首，他也是机械师！”

　　朵帐内外的人对此纷纷表示赞成。泰瑟尔接着说：“头领，我的拿笯十分内向，亚罕对于他，太陌生，我有保护他不被侵扰的义务和责任。”

　　缪什卡：“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泰瑟尔：“我的拿笯，心地善良，我不能拒绝他对族人的关心。他愿意留在亚罕，留在第三部 落，也愿意把我的族人当作是他的族人。”

　　朵帐内外的人都感动了，大巫热泪盈眶：“是的，泰瑟尔，是的。你的拿笯，是那样的善良。雪神保佑我们第三部 落，让你为我们带回了他。”

　　泰瑟尔向头领和大巫俯身行礼，然后直起腰背说：“头领，我的拿笯，会给我们第三部 落带来更多的希望和更好的变化。我请求头领让我的拿笯可以继续保持他安静的生活。我的拿笯，是伊甸人，亚罕的雪季对他是危险的磨难，他需要安静、安宁的生活让他有更多的勇气对抗亚罕的艰苦。”

　　大巫在头领缪什卡开口前说：“我完全同意你的话，泰瑟尔。你的拿笯就如亚罕的雪绒鸟，珍惜又珍贵，他需要你的保护，需要我们第三部 落所有人的保护，包括我，包括头领。”

　　缪什卡：“泰瑟尔，第三部 落的勇士会保护你的拿笯。我要你用你的生命，去保护他的安全。”

　　泰瑟尔右手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我发誓，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我的拿笯，穆仲夏的安全。”

　　大巫手中的权杖轻轻点了下泰瑟尔的额头，他的誓言，会被雪神聆听，不得背叛。

　　缪什卡没有就此提出做术法武器的事，他让泰瑟尔回去照顾他的拿笯，并且免了泰瑟尔在雪冻前的捕鱼任务，部落仍旧会每天给他们分配应得的那份鱼，同时，缪什卡以头领的身份下令，泰瑟尔家的食物从现在开始，多得一份。

　　没有人反对。

　　泰瑟尔没有拒绝，谢过了头领和大巫后，他带着阿必沃回去了。

　　朵帐内人太多，缪什卡并不打算询问太多，等到左右象王到了，再好好询问。泰瑟尔回到朵帐，就看到阿蒙达和木宰安静地坐在桌旁，阿蒙达是背对着穆阿父。阿必沃进来后也低着头，避免视线落在仍在熟睡的穆阿父身上。泰瑟尔低声跟阿必沃说了两句话，阿必沃点点头，出去了。

　　阿必沃和阿蒙达都还没吃早饭。雪季，如果不是穆仲夏坚持，不外出的泰瑟尔他们都是不吃早饭的。不过现在不同了，泰瑟尔不想他的拿笯起来后知道他们没有吃早饭而不高兴，他弄了芒木奶，还去奶酪朵帐切了奶酪，配上面包，还有烤香肠，就是他们的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