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再走那就真的是过于明显了,他望向了天花板,祈祷欧阳懿眼瞎看不见自己。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下一秒,在他脑子里人设打架的人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欧阳懿今天没了浓重的舞台妆,身着运动服,看着脸上的凌厉倒是冲淡了不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了与台上殊无二致的,不加掩饰的不屑神色。
“你偷听我打电话?”语气不善。
“冤枉。”时绍举起双手,“我也准备打电话来着,刚巧碰到。”
欧阳懿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气。
“不跟你一般见识。”他道。
时绍默默地“哦”了一声,心想果然是谢凌和辛迟惯得他飘了,这才是一般人对于他应有的态度吧。
欧阳懿愣了一下:“‘哦’是什么意思?”
“谢谢你不跟我一般见识的意思。”时绍诚恳地道,“不好意思,但我真的是路过。”
终究他不能算有理,道个歉还是应该的。
他在这默默地回答完,等着欧阳懿离开,却见他似是有些不忿,插着兜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折返了回来。
时绍:?
“你到底是来《从零开始》干什么的?”欧阳懿问。
时绍不明所以:“比赛啊。”
“除了脸你能比得过谁?”欧阳懿嗤笑了一声,“别装了少爷,就是来玩的还装得那么一本正经。不过我劝你一句,不要以为钱就是万能的了,这个圈子里比你有钱的多了去了,别到时候翻车了还被万人唾弃,那就真的得不偿失咯。”
这就是特意来找麻烦的了。
“比我有钱的多了去了。”时绍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三秒,然后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眨了眨眼睛,“你吗?”
原本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的欧阳懿一愣:“……不是。”
“那谢谢你预言我翻车了。”时绍放松地往墙上一靠,“不送。”
“被骂得这么开心吗?”欧阳懿气极反笑,“你还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啊。”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时绍慢条斯理地道,“别人的事少管。”
这话称得上万金油。欧阳懿看着面前一脸平静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人,一时之间竟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半晌之后,他咬了咬牙:
“你最好给我多撑几轮,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把你淘汰。”
“你这话说的。”时绍笑了,“在你的眼里我的人设不应该是‘什么都没有,除了脸和内定出道位’的废物么,既然是内定出道位,我怎么会被淘汰?”
欧阳懿:“……”
“我说我没内定你信么。”时绍问。
欧阳懿回答得干脆决绝:“不信。”
时绍笑了一声。
“那就决赛见。”他转身,“你不走我走了,爱吹风就自己在这吹风吧。”
“你什么意思?”欧阳懿皱了皱眉,追在了他身后。
时绍叹了口气。
“意思就是。”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盯着欧阳懿的眼睛,慢慢地笑了,“我懒得跟你解释了,你爱怎么以为怎么以为,清者自清。不过——”
“你把我淘汰?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第1章 水果
等到欧阳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时绍在墙上靠了半晌,拨通了方亦时的电话。
“喂,哥。”
“考虑得怎么样了。”方亦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背景音听着很嘈杂,“咱还退不?”
“不退了。”时绍吐出一口气,“我想试试。”
“这才对嘛。”方亦时听起来也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你要真被家里人关回去,我换了人跟也怪不习惯的。那我一会儿给你发点资料什么的,你自己努力好吧,过两天我来看你。”
“行。”时绍应了声,想了想又道,“哥,你知道欧阳懿么?”
“嗯?”方亦时一愣,“知道啊。”
还没等时绍再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也不是太知道。eternal的重点培养对象吧,综合素质都不错,长得也挺好,我估摸着挺有机会的吧。怎么了?”
时绍:“……”
没什么,我刚刚扬言要超过他来着。
他轻咳了一声:“没事,就是碰巧遇上了。”
“这样。”方亦时若有所思,“对了,你现在的室友是谁?”
“文灿的辛迟。”时绍道。
方亦时在那一头“啧”了一声。
这一声,让原本觉得没什么的时绍莫名地紧张了一下。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哎我突然发现。”方亦时在那头笑了起来,“你怎么突然之间性子变温柔了不少啊,之前不是说了几句话就要不耐烦的么。终于察觉到危机了?”
“是啊,痛改前非了嘛。”时绍早就没了最初的一惊一乍,对于这种话已经可以波澜不惊地应对了,“哥你还没说完呢,他怎么了?”
“没什么。”方亦时凉凉地道,“人家大公司,瞧不上我们小门小户的。”
尚星如果算是小门小户,那就没有什么排得上号的了,方亦时这话明摆着是嘲讽,不过这两家在业内不对付是公认的事,这话的缘由估计又是因为最近有什么矛盾。
时绍想了想这两天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有些心虚。
“反正你注意点吧。”方亦时道,“别跟人家走得太近。”
“呃……”时绍欲言又止。
“你这什么反应?”方亦时敏锐地嗅出了不对劲,“我跟你说,你现在这个架势,舆论的风向一时半会儿还正不过来,辛迟又是热门选手,到时候你要是被人家抓着炒作倒贴吸血什么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知道不?”
时绍虚心接受,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离他远点听到没。”方亦时又叮嘱了一句。
“哥你好啰嗦。”时绍适时地捡起了以前的人设。
“行行行我不说了。”方亦时拿他没办法,“我挂了,你自己注意。”
等到对面挂了电话,时绍将手机收回兜里,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在一楼呆了很久。
他按亮了电梯的上行键,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自己,下定决心般地叹了口气。
和欧阳懿的话也不全是赌气。他上辈子过得太顺,这辈子被人踩在舆论的脚底下骂,心里总是隐隐约约地堵得慌。
他跟过的导演说他表面上谦和,性子实质上傲得很,只是不太显得出来。他嘴上客套,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准。
就这么退赛拖着一尾巴的嘲讽回家继承家业是不可能的。眼下,他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唯一的一条路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站到金字塔尖,然后才能谈得上所谓选择的权利。
电梯叮地一声响到了底层,走进去的时候,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就是从零开始么?
从前可以,现在他一样可以。
走廊里一片寂静,他走到房门口,心里有事,也就惯性地拧了一下门把,这才发现辛迟没有锁门。
他想起之前跟辛迟说的,打个电话就上来,心里不由得有些心虚。
只不过,刚过了玄关,他就愣了一下。
辛迟还没睡,靠在床头戴着耳机看视频,取了隐形之后他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面无表情垂着眸的样子在灯光下比白天带了妆的样子还要好看几分。
……稳住。
他想起十分钟前方亦时语重心长的话,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
收拾完东西,他进了洗手间洗漱,热水冲到身上的那一刻,才感觉到了浑身的酸痛。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