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晏清昀却早就把这料子留给了他。
今儿晏清昀已经恢复了不少,他昨夜迷迷糊糊被江眠拉去泡了药浴,内力运转几个周天,也不再感到酸疼乏力。
他垂眸欣赏着江眠漂亮精致的眉眼,挑起一束柔顺而富有光泽的黑发把玩了片刻,颇为满意。
他的太子妃被娇养得气色极好,必定能让岳父岳母放下心来。
这次回到江府不算大张旗鼓。
他们带了两对活蹦乱跳的鸡鸭,两只雪白圆滚滚的小羊羔,还有几坛好酒和茶叶。
只是提前告知说江眠想爹娘了,想要在年前回娘家一起好好吃顿饭。
但方才走进院里,后厨传来的饭菜香味就让江眠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这时间还早,怎么就已经开始做饭了?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酱烧排骨和香浓鸡汤的气息。
看来这些都是原主爱吃的。当然,江眠也很爱吃。
大厅挂着一幅九九消寒图,梅花枝的骨架尽显,枝头也染了零星几片玫红色泽。而江丞相一脸严肃地提起毛笔,试图在这图上画出一片崭新的梅花瓣……笔触略显扭曲。
看到这消寒图上花瓣有些轮廓圆润漂亮,有些颇为歪歪倒倒,江眠就知道这是他爹娘在每天轮流作画,可惜这绘画技术的差距,堪称公开处刑。
很好,爹娘依旧感情和睦。
江母拉着江眠和晏清昀坐下,让侍女赶紧端来热茶。
她打量着江眠这身如雪般的白狐裘,稍微有些讶异地看向晏清昀:“哎呦,这莫不是当初陛下赐的那件……”
“是,孤自小习武不惧严寒,倒是太子妃向来体弱,冬日就该再穿得暖些。”晏清昀在江母面前显得比平常温和,淡笑着解释道。
而江母看到晏清昀隐约有些破损的唇角,也用帕子掩着唇笑了笑,还忍不住稍稍瞪了江眠一眼。
半晌,她才感叹道:“眠儿幼时发过一次高热,烧了好些日子,我急得夜不能寐四处求神拜佛,好歹是救了回来……可自从那次开始,他身子就比常人虚弱,性子又多娇气了半分,真是辛苦殿下您多加体谅了。”
“您不必如此,这都是孤理应做的。”晏清昀一点架子都不摆,跟江母比起了谁更客气。
“娘亲娘亲,”江眠压下馋意,打断了他们的客气大比拼,甜甜道,“我给您买了如意坊的白玉霜,您要不要擦些试试?如今天气这般干冷,这屋子里又整日烧着暖炉,可不能大意。”
“我这老婆子还用什么白玉霜,眠儿你真是……”话是这么说,但江母也笑得愈发灿烂了。
“娘亲您说什么呢,”江眠把那镶着金丝的木盒子推到了江母手边,故意耍着性子般说道,“现在这京城哪家的贵夫人小姐不在抢着用,那如意坊都整天人满为患,白玉霜一盒难求了,咱们江丞相的夫人怎能落于人后?”
他知道江丞相向来清廉,平日生活也不会奢侈,但既然这是母亲有能力享受到的东西,总不能再总是省着。
“好好好,娘用就是了!”江母推拒不过只好收下,笑着抬手摸了摸他吹弹可破的光滑脸蛋,“看看,你不光被养得白白胖胖,连这脾气也被殿下惯得愈发任性,这可怎么办才好。”
“臣妾胖了吗?”江眠转过头幽幽问道。
晏清昀喝了口茶,清清嗓子:“以孤之见,眠眠还需再胖些才好。”
“殿下的意思是,臣妾现在就像一副骨架,颇为硌手?”江眠鼓起脸。
“孤……”
即便是江母,也快受不了这小情侣打情骂俏的气息了。
好歹晏清昀是真的愿意宠着江眠,她可以暂且放下心来。
她将那盒白玉霜仔细收好,转头对着江丞相喊道:“老头子,别折腾你那鸡爪画了,吃饭去!”
江丞相浑身一僵,默默收起毛笔。
餐桌上果然都是江眠爱吃的东西,江母格外关注江眠多夹了哪些菜,随后又劝他多喝几碗炖汤,还吩咐侍女盛汤时多舀些菌菇和鸡肉,装了满满一大碗。
江眠又变回了乖孩子,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最后不得不摸着隐约有些圆滚滚的肚子,和晏清昀一起在庭院散步,绕了好多圈。
至少外院里看不出任何巫蛊之术的迹象。
回来之后,江丞相提起了先前入宫带给江眠的棋盘,说要考校一下他的水平可否进步。
江眠自然是一脸无辜地继续放水,等到他爹得意地捋着胡子,才向晏清昀发出求救眼神。
晏清昀笑了笑,接替江眠坐在桌前。他素来喜爱研究残局棋谱,棋艺精湛,上来便毫不留情地让岳父输了三回。
场面非常欢乐。
趁着江丞相犟劲上来了,想要拉着晏清昀对战到天明,江眠悄悄回到了原主的“闺房”。
这卧室看起来就像是仍然有人居住一般,被褥干净整洁,梳妆台前摆满了胭脂香粉,飘着淡淡香薰的气息。窗边的长青盆栽叶子上,还残留了浇灌后的水珠。
江眠定神寻找了一番,从床底暗格中发现了一缕用红绳绑起来的头发,几叠黄纸,以及许多没削干净的木雕,隐隐可以看出是人形雕塑,腹部留下了雕刻姓名的空余。
那红绳江眠也有几根,当时他还以为是原主自己绑头发用的,但这居然也是诅咒的一环。
他之前回门,只想着寻找自己是狐狸精的证据,没想到这巫蛊之术的原料都堂而皇之放在了他的房间里……而江母心疼自家哥儿,尽力维持着闺房里的一切原封不动,反而方便了原主日后行事。
江眠推测,文中那巫蛊之术恐怕并非迷信,而是真有效果。
只不过,皇室与江家都是何方道人意图攻击的对象。
江家会遭遇此事,便是因为原主掺了一手,拿到皇室中人的头发之后,写好名字,缠于木雕和纸人之上,然后在旁边放置可供分辨的江家信物,随意藏在一处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简简单单,就能将偌大的丞相府推入水火。
说不定那数个木雕之中,还有不少是给江家自己人准备的。
想起与江父江母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淋漓尽致的关爱和偏宠,江眠并不好受。
江丞相一家如此为夏国鞠躬尽瘁,却险些被这种可笑的方法坑害。
他将那暗格里的物件尽数带走,尽可能平静地和爹娘告别,回到东宫后,便冷着脸将它们全部烧毁殆尽。
被风卷起的烟灰,仿佛是要躲着江眠那般,朝远处竭力奔逃。
“何方道人可以死了。”江眠垂眸道。
他雪白的狐裘依然一尘不染。
“好,”晏清昀揽住他的腰,温和道,“他离开人世的路途,不会太过轻松。”
江眠弯了弯唇。
老婆是变态,也有变态的好处。
待到夜色渐深,江眠悄悄给那个无声无息去世的江家哥儿上了炷香。
虽然宫中禁止私下烧纸祭祀之事,但晏清昀可不会拘着他。
但至少在如今的世界观之下,亡魂或许可能残存于世间,甚至是拥有转生的机会。
江眠希望能让他知道,原主这一次没有机会再去谋害他的家人。
“我不会让爹娘难过,”江眠轻声道,“江家的功绩将长存于史书,他们也会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
在他转身的那刻,那柱香上的烟雾竟无风自动起来,燃得极快,几乎转瞬间就要烧至尽头。
江眠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回头望去,那香燃烧的速度又马上重归正常。
一阵柔风轻轻吹起了他的发梢。
“唔,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江眠弯了弯眼睛。
*
在处理何方道人一事的过程中,晏清昀并没有忘记搜查,庆雅阁背后站着的究竟是谁。
只不过,他做得更为不动声色。
在面见官员时,他也表现得像是被杂糅政事占据了心神。
毕竟已至腊月,他父皇开始成日忙活着给宗藩大臣们写“福”字,而等到过年,宫中休假,父皇将会封印玉玺和御笔,几日不再处理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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