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起来,他虽然同样是工具人,但留在别墅孤独终老恰好是他梦寐以求的,没有顾劭承的冤种设定,就不会有他的梦想成真。
一想到自己占了这样天大的便宜,郁沅心中的孝意值再一次蓄满。
*
顾劭承被保镖扶回了卧室,一边按着眉心一边听对方汇报。
“……老爷子那边是同意了。另外张妈听说林姨的事情追责要判十年,便吵着要见您。”保镖想到那老婆子起先顾虑家人还算乖觉,一听说自己余生要搭进监狱立即不管不顾起来。
顾劭承冷冷地弯了弯唇,不闹还能多吃几天牢饭,闹起来那些人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
当然,他也希望将每件事都闹到最大,捅破天才恰合他意。
顾劭承刚想答复,喉间的涩痒让他忍不住轻咳了起来,加上头痛未消,一咳起来头晕目眩,他深深蹙眉,侧身打开抽屉就要拿药吞服。
保镖见状眼底浮现忧色,即便作为雇主的心腹之一,他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不顾及身|体。
就在保镖犹豫着想要开口劝阻时,不远处的玻璃门被敲响,两人的目光同时转了过去。
在获得顾劭承的准许后,郁沅推开门探头进来,看到高大壮硕的保镖,脸上立即滑过一抹慌乱。
顾劭承给了保镖一个眼神,让对方先离开,他刚好有些需要夫夫配合的事情要向郁沅交代。
郁沅:“就、就信息您没回,老宅送来的很多调理身|体的补药,保姆说您从来不喝中药,我问了下泡脚也能起效果……”
顾劭承放下按在额前的手,眉头微挑,这是什么新花招?
郁沅一看顾劭承没有马上拒绝,他立即转身把已经备好的泡脚木桶抱了起来。
木桶尺寸偏大,高度到顾劭承的膝盖,为的是让药液尽可能浸润小腿温经通络,所以温热的药汤也盛了满满一大桶。
郁沅哪里想到连桶带药汤会这么沉,为了减少和保姆的共处时间,他果断拒绝了保姆的帮忙,一路从电梯运到他那边就差点累岔气。
他知道顾劭承肯定是不想泡的,但考虑到顾家请的都是中医世家的传人,方子和药材都十分金贵,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说也得让对方试一试。
即便药材没什么效果,泡二十分钟也能解乏助眠,促进末梢循环,实乃病秧子老父亲必备良药。
没等顾劭承反应,浓郁的中药味已经步步靠近。
郁沅勉强环抱住大木桶颤颤巍巍走过来,脸憋着使劲变得通红不说,脸颊、头发、睫毛都多多少少溅上了药液。
他这会儿力气已经耗尽,手软脚软步子不稳水位又高,稍微一荡就溅出不少水花,苦涩的药汁就这样沾了他一脸,汇在下巴处打湿了衣襟。
郁沅仿佛魂穿公益广告现场,耳边已经自动载入广告词:小鸭子游啊游啊游上了岸、妈,烫烫脚对您的腿有好处、妈妈洗脚……
顾劭承闻着苦涩刺鼻的药味,顿觉呼吸不畅太阳穴突突地疼,他勉强哑声问道:“你要干什么?”话音未落就猛地呛咳起来,浑身震颤晃得头更晕更疼了。
郁沅被死沉的木桶压得眼冒金星,嘴巴一松就把广告词秃噜出来:“妈妈洗脚。”
头晕目眩间顾劭承听到郁沅管他叫妈,神情再一次变得恍惚……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将手伸向抽屉里的备用药。
第10章
故意放慢关门动作的保镖成功听到了郁沅的那句妈妈洗脚,实在忍笑艰难一把将门关上,捂着嘴噗嗤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另两人面面相觑:
——光哥疯了?对着顾先生能笑成这样?
——顾先生给他涨工资了吧→_→笑这样也不知涨了多少个达不溜。
保镖队长清了清嗓子,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老爷子为先生找的大师也许真有几分本事。
毕竟他跟在顾劭承身边这么久,还真只见过这么一个特殊人选,能分分钟让顾劭承的冷面僵裂。
主卧内,郁沅好不容易将木桶放好,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气喘吁吁。
考虑到温度都是提前调好的,放久凉了泡脚就真成了洗脚,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扶着床沿站起身,一回头对上正在往手里哗啦啦倒药的顾劭承。
郁沅第一次这么具象化看到“吃药跟吃饭似的”,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拦:“您不是前不久刚吃完吗?”
距离保姆送水还没过半天呢,就是按一天三顿的时间差也不够啊。
顾劭承手上的动作一顿,黑眸恍惚地看向郁沅:“……我是谁?”
顾劭承眼下状态很不对劲,郁沅觉得他大概还在犯病中,就更不敢放任顾劭承这样咔咔炫药了,嘴上配合着回答:“您是顾劭承。”我的恩人老父亲!
说话间手已经搭上男人的手腕,趁着顾劭承怔愣的瞬间,郁沅将他掌心的药片又悉数倒了回去。
之前顾劭承在他面前倒药的时候他抖得厉害没注意,这回拧瓶盖的时候又确认了下,顾劭承这一大瓶备用药里什么形状大小的药片都有,是一瓶按比例配好的混合药。
郁沅惊了,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到的吃药方法?
按比例混合能保证每一把都是按比例倒出吗?就顾劭承那个闭眼倒药的方式,没种药吃多少全看缘分……
顾劭承头晕得厉害,听完缓了片刻才微微颔首,应该是短暂地混入幻听了。
尖锐的痛感袭来,顾劭承僵着身|体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指腹用力地按上太阳穴,猛地一阵剧痛几乎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过了好半晌疼痛才缓缓退去。
顾劭承虚脱般向后靠去,这才发现身后的靠背早就消失不见了,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规整地坐在床沿,小腿泡在膝盖高的大木桶中。
顾劭承:……?
郁沅拧了两条毛巾,臂弯里挂着一条大浴巾走了回来,他做梦都没想到顾劭承犯病魔魔怔怔的时候会这么乖,完全任他摆布。
郁沅先将浴巾摊平,轻拍了下顾劭承的膝盖:“抬腿。”
等了片刻见顾劭承没反应,就俯下身去捞,却被顾劭承按住了手。
顾劭承难以置信地看向郁沅:“你……”
郁沅见他眼神不再涣散,身|体微僵了一瞬:“你、清醒了?”他指了指木桶:“时间到了,你把腿放到浴巾上,我先帮你擦掉上面的药液。”
养父母先后患病,郁沅早就学会如何照顾病人,不论是基础护理还是日常饮食,他都做得十分顺手。
等他帮顾劭承仔细擦完,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已经昏睡过去。
郁沅小心翼翼将木桶搬到浴室倒掉,冲洗后塞到角落的架子下方,以后还是让保姆煮好了药液端上来算了,每天运一次木桶他可能比顾劭承还要先走一步。
顾劭承有些低烧,郁沅索性从自己房间抱来了一个豆袋,留下来帮顾劭承进行冷敷。
他怎么也得将人照顾好了,这样以后减少保姆数量他才更心安理得,总不能让恩人老父亲临到终了还因为他消费降级。
冷敷了半小时,顾劭承的体温就降了下去,郁沅想着多留半小时观察一下,结果搬木桶将他的体力耗尽,人歪在豆袋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了半夜,被冷醒了,郁沅晃悠了两步才站稳。
双手也在蜷|缩中压得发麻,手臂有些失温,郁沅便俯身用额头和顾劭承贴了贴,确认他温度正常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被角,抻着懒腰转身离开。
在玻璃门被关上后,顾劭承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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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郁沅总算顺利和养母视频上。
郁妈妈的手机是很多年前的老人机,只能接打电话、发短信,再就是用网络搜搜天气预报,虽然够她日常使用,但一旦郁沅离得远了想要视频就只能借别人的手机。
他坐在卫生间的角落,镜头里看起来空间逼仄,光线暗淡的时候倒是能珍珠充鱼目,说是集训队提供的住宿。
母子俩互相问完这几天的状况后,郁沅安静地听着母亲念叨着他随口编的城市温度:“那边冻人不冻水,你把小马甲和妈去年给你做的绒裤都套上,学习上尽力就好,千万别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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