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的身体情况,景晞烦躁地捋了把头发,边扯外套边往床的方向走。
“半小时还没睡着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迟尧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
景晞从他的终端里翻出一些儿童读物的存货,随便选了一篇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迟尧靠在床头听他念,意识一阵一阵的丧失。
这种情况哪还需要景晞讲故事,根本沾枕头就能睡着。
可这困倦的表情看在景晞眼里却显得尤为难过。
景晞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别人,又觉得迟尧这种人应该不需要别人安慰。
可看到迟尧那眼神,景晞手指动了动,悄悄伸过去,握住他的手。
“变异的事不用太担心,爷爷任军校校长多年,这方面的人脉都是顶尖的,一定能——”
迟尧迷迷糊糊的打盹,很困,又觉得这么容易睡过去太可惜了。
手突然被压住,他头一晃,惊醒过来。
“你压到我的手了。”
被他这困倦的声音打岔,景晞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家伙需要安慰?
迟尧收回手,换了个姿势靠着:“接着念。”
景晞打量他的神色,淡淡道:“小蝌蚪找啊找,找了很久很久,直到变成了青蛙还是找不到妈妈,你知道是为什么?”
隐约听到青蛙两个字,迟尧闭着眼嗤笑,似乎觉得这个问题过于简单。
“因为它们的妈妈去吻睡美人了。”
景晞:“……”
已经困得神志不清了,还死撑着不睡。
景晞见他头一点点的,明明是看自己,却莫名有点可爱。
随口问:“妈妈怎么变成王子?”
迟尧:“o、omega男性也能叫妈妈。”
刚说完,头一歪,睡死了过去。
景晞肩膀一沉,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发出的呼噜声。
“……”
他睡觉会打呼噜?
僵着身体等了许久,直到耳边的呼吸声变得绵长,景晞小心地让他躺下,盖上被子。
睁开眼时,给他的感觉是披着他的皮的迟尧,可睡着后,就完成了他自己。
景晞沉默地看了许久,声音低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
他悄声下床,捡起掉到地上的军装外套,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狼牙挂件。
回到书房,手头的事怎么都无法再集中注意力去做。
景晞拿出狼牙放在眼前翻看。
狼牙上除了那行编码外还有很多细碎的划痕,根部固定在一条金属链子上。
景晞:“小黑。”
终端弹出一颗小黑豆。
【你最好有事。】
景晞:“……”
以前小黑有这么凶?
“扫描这条金属链。”他摊开手心。
小黑豆晃晃悠悠地停在金属链上,片刻后弹出一个虚拟屏。
【制作时间18-22年,磨损度35%,有三颗卡扣有更换过的痕迹,制作时间分别大概在12年、8年、6年前。】
6年前?
这差不多是他刚遇到迟尧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条链子在他们相遇前,迟尧一直有带在身边。
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是他说的那么不重要吧?
景晞摩挲着狼牙上的划痕,完全无法想象在他们相遇前,迟尧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N110。
景晞微微眯眼。
这个地方,必须要去看看。
第二天迟尧醒来时,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12点了。
打开窗帘,正好看到景晞和方凉坐在前院,不知道在说什么。
隐卫这懒货趴在景晞脚边,睡得毛肚皮都翻了出来。
他收回视线查看终端,有几条D发过来的信息。
【换届,局势不明,我能调动的人手有限。】
【这个月别联系我,有问题你自行处理。】
“臭老头。”迟尧低骂了一句,“关键时刻掉链子。”
研究基地已经找到了,可人没有。
如果让极影的人出动,万一行动失败,那就是重新拉着他们进火坑。
他赌不起。
景嵘闲着没事正坐在前院晒太阳,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瞥了一眼,自家孙子总算出现了。
“晞晞,过来陪我杀一把。”
正端着盘子吃点心的迟尧:“……”
他看看左手边露台上办公的景晞,又看看右手边树荫下喝茶的景嵘,最后脚步一转,投入了景嵘的怀抱。
迟尧在景嵘对面坐下:“下什么?五子棋?”
景嵘大手一挥:“五子棋,我要一雪前耻。”
迟尧叉起奶油蛋糕上的草莓咬了一口,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景嵘:“我这俩月可是专门研究过五子棋,肯定不会输你!”
迟尧把草莓屁股放回盘子里:“赌注是什么?”
景嵘爽快道:“要是我输了就给你找医学专家。”
迟尧扬眉,勉为其难道:“行吧。”
景嵘补充道:“要是你输了,那以后要保证一个月回家两次。”
迟尧爽快答应:“没问题。”
反正回家的又不是他。
露台上,景晞听着方凉的汇报,隔着花草看向对面。
那边那两人不知道在玩什么玩得很起劲,爷爷又是气又是笑的,看起来很投入。
和他相处时,爷爷总是压抑着情绪,很多年没这么开怀过了。
“老大?”
方凉见老大走神,余光扫过他挂在脖子上的狼牙,什么都没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边是景家爷孙。
“这位景校长能相信吗?”方凉问,“要不要请示老爷子?”
景晞摇摇头:“信得过,不过他找过来的医学专家每个都要仔细查,确保安全。”
方凉应下:“是。那N110那边是今天就出发还是?”
“我再想想。”景晞双手交握在身前,若有所思。
虽说没有直接验证过,但极影这群人是兽化人的概率超过超过90%,让他们去那个研究基地,明显不太合适。
那种地方,一定会有针对性的防御体系,让他们去太危险了。
“近期还有哪些场子会开?”
方凉摇头:“没有了,最近场子事多,又赶上上头换届,可能是想着再捞这一笔去支持某人上位吧,结果——”
场子被砸,钱也全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想到这里,方凉忍不住道:“少将大人的技术和黑市那些机械师根本不在同一档次,就冲这一点,拐回极影不亏。”
景晞的思路被打断。
“拐回极影?”
方凉认真道:“你以前不是总说把他拐回来当换衣模特吗?”
景晞:“…………”
那边,迟尧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
又他妈是谁在骂他?
“怎么,感冒了?”景嵘皱眉,关切地问。
迟尧:“我像是会感冒的人?”
景嵘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你上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迟尧一顿,眼前闪过镜子里流泪的美人。
喉咙突然有些干涩。
他掩饰性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忘了,没多久吧。”
离那次易感期都过去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应该还有过易感期吧?
景嵘张了张嘴,迟疑道:“别给自己太大精神压力,人——找不到的话,就算了。”
迟尧神色一变,抬眸看向他:“算了?”
就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找不到的人就不找了?说算了就算了?
明明不是说他的事,可莫名就觉得很气。
当年那家人是不是也因为同样的理由,就放弃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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