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表情失望。
白向墨心中其实也有所怀疑,这缩得确实有些多了。
但是在没有得出最终结论之前,不会轻易说出不确定的观点。
尸表烧损严重,白向墨并没有得到太多信息,甚至难以从外观上看出是男是女,也无法判断死者真正死因是什么。
“我闻到了酒精的味道,根据当天失火的时长以及尸体损坏的程度,可以推断凶手使用了高度酒精作为助燃剂进行焚烧的。”
检验吏也赞同这个观点,救火队当天来得非常及时,只是普通燃烧,尸体是难以损坏到这个地步的。
齐铭颔首:“在现场确实发现了装着酒精的瓶子,并且现场不止一个着火点。”
“酒精瓶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王探长不悦,感觉自己被隐瞒。
齐铭轻轻扫了他一眼,语气依然非常温和:
“王探长只关注抓人,自然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
王探长被噎住,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冯大头见状连忙质问:“你怎么知道不止有一个着火点?你难道在现场?”
齐铭不紧不慢地说:“着火点附近燃烧的程度和其他地方是不同的,救火队可以证明这一点。”
白向墨完全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继续说道:
“目前还无法判断死者是生前烧死还是死后焚尸,但是可以判断死者在被烧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意识,因此生前没有挣扎和逃跑动作,背部烧伤相对较轻。死者头部烧得尤为严重,可见酒精大部分是淋在头上。”
“这个人绝对是个讨厌漂亮女人的死变态!”冯大头一边说一边饱有深意地望着白向墨。
白向墨并不理会他,心底有其他猜测。
凶手似乎很刻意地想要毁坏死者的容貌,再加上身体的不正常缩短……
白向墨抬起头准备拿起工具,目光正好和对面的齐铭对上,两人很默契地点了点头。
“我需要对死者进行解剖,查出真正的死因,以及查明死者的身份。”
“死者身份?”王探长笑了,“你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还是傻了,这个人是谁你都不知道?!这样的水平也过来验尸,说出去要被人笑死!”
张先生身体微动,目光落在白向墨身上。
“这是尸检的最基本程序,死者已经面目全非,必须要对死者身份进行确认,法医在尸检时只相信尸体告诉我们的信息。”
冯大头顿时觉得身后一阵凉意,缩到王探长身后:
“尸,尸体,还,还会说话?”
王探长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跟着老子见过多少死人,这有什么可怕的!”
冯大头顿时压下心中恐惧,却也离得远远的。
王探长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装神弄鬼。”
白向墨站在死者的右手边主导位置,检验吏大约知道张先生对他的嫌弃,因此一直没有干涉白向墨,不争也不抢。
白向墨拿起刀小心翼翼地落到死者的胸腹部……
然后,只割了一点点,并没能划开。
白向墨愣住了,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的手。
由于高温燃烧,死者肌肉挛缩炭化,变得坚硬紧密,确实难以下刀。
可这对于富有经验的他来说并不难,他在实习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怎么了?”齐铭问。
白向墨脸色难看,这具身体竟然弱到这个程度!
之前他只以为是严刑拷打让身体比较虚弱,可没想到力气会小成这样,连以前最瘦弱的女同事都不如。
白向墨让出主刀位置,将刀递给检验吏:
“这得麻烦您动手,我现在割不开。”
白向墨虽然换了衣服,可依然能看到身上伤痕累累,面色憔悴,因此大家还算理解,并未因此就觉得他是个说大话的。
“废物。”王探长也只啐了一声。
检验吏利落地将胸腹部的肌肉割开,又按照白向墨的指令,将胸骨和前肋锯断。
张先生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也忍不住别开了眼睛,却依然强撑着留在现场。
当整个胸腹腔完全打开,一股夹杂着烧烤和血腥味道涌到各个角落。
“呕——”冯大头再也忍不住跑到墙角作呕。
白向墨厉声呵斥:“要吐出去吐!”
冯大头愣是给咽了下去,可一转头又想吐了。
上司还在场,他又不敢离开,只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完全不敢朝着尸体方向看。
王探长的脸色也很难看,一股浊气不停地往喉咙上涌,可他还是撑住了,只是用手帕紧紧地捂住了口鼻。
齐铭只微微地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死者舌骨完好,并无骨折现象。”白向墨检查了舌骨又让检验吏切开气管。
“气管内壁没有灰烬,说明死者被火烧时并没有呼吸运动,属于死后被焚尸。”
“这些大家早就猜到了,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王探长很是不悦,却不敢朝着验尸台多看一眼。
白向墨并不理会他,继续让检验吏打开盆腔。
“发现子宫和附件,死者为女性……”白向墨顿了顿,又仔细检查一番才确定道:“曾有过生育史。”
原本摇摇欲坠的张先生,变得很激动。
“这不可能!我的女儿从来没有生育过!”
张先生死死地盯着尸体,非常肯定地说:“这绝对不是我的女儿!”
“老爷,您别激动,身体要紧啊。”管家连忙跟上,担忧不已。
齐铭:“你是怎么看出她已经生育过?”
众人目光灼灼,如果确定这一点,这个案子将迎来重大转折。
“未生育过的子宫是个小圈,而生育过的子宫则是‘一’字形,你们看死者的子宫口呈现‘一’字。”白向墨指着手上器官解释。
除了齐铭和张先生,其他人都只远远地看着,根本不敢靠近。
“身体会记录下在身体上所发生的事,不管是生育、骨折还是其他疾病,都能够在身体上找到痕迹,这些是医学常识。”
大家又望向检验吏,检验吏也表示认同:“妇人生产和未生产是有很大不同的。”
张先生顿时大笑起来,手上的拐杖用力在地面上敲打:
“我的女儿没死,她肯定没死!”
冯大头撇撇嘴:“谁知道会不会是瞒着你偷偷生了个孩子……哎哟!”
张先生脸色发沉却没吭声,王探长先把冯大头给揍了。
冯大头一边叫唤,一边扇自己的嘴:“瞧我这张贱嘴,我该罚,我该罚!”
张先生虽然气恼可现在没工夫理会他,
“我女儿自打生下来,我就没有离开她超过一个月。她是不是怀孕,我张某人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没瞎!”
王探长笑眯眯道:“张先生,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不过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毕竟这个白向墨也是重要嫌疑人。只凭这一点,还不能完全信任。”
张先生想说检验吏也赞同这个说法,可他对这个检验吏并不信任,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没有了刚才的激动。
张先生陷入沉思,内心已经有了结论。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自己的女儿!从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非常地别扭,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女儿,那她的女儿在哪里?这个死了的女人又是谁?
那天晚上佣人明明看到他的女儿进了房间,没过多久房间就失火,火势非常凶猛,再加上房门被反锁,佣人第一时间发现也没法冲进去救人。
如果女儿被人挟持,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挟持人质无法是为了要挟,那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将一具尸体放在房子里?让他误以为他的女儿已经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09 11:19:43~2021-07-10 04:1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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