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还在,妈妈也很大可能好好的。
易阿岚返回车上,不再耽误一秒钟,继续赶去人民医院。
医院附近两百米处有个区派出所,易阿岚开车经过的时候十分犹豫,无论造成如今诡异情况的原因是什么,无论这世界还有多少人、有没有怪物,都应该找点武器防身,而派出所是少数有枪的地方。哪怕他并不会开枪,至少能拿来壮胆和吓唬别人。
不拿武器,也得去看看吧,可能派出所还有警察或者留有政府通知一类的消息。
易阿岚还是下了车。
门是开的,易阿岚站在派出所门口喊了声:“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
易阿岚这才跨进去,他二十多年遵纪守法,除了办理身份证几乎没来过派出所,对这里很陌生。他印象里自带浩然正气的派出所此刻在寂静里显得格外阴冷,实际上是见不到武装力量让易阿岚感到这世界可能真的完了。
他穿过登记大厅,来到警察办公室,在办公桌、抽屉上翻了翻文件,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不过他真的发现了一支枪,是在搭在椅子上的一套警装里找到的。
“你是什么人?”一个声音在他身后毫无征兆地响起。
易阿岚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拿枪指着对方。
周燕安注意到眼前年轻男人手中的武器,但看握枪的手势就知道这个人对枪支一窍不通,因此他并没有在意。
他平静的神色让易阿岚迅速镇定下来。
易阿岚颇有些窘迫地将枪放在桌子上,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大概三十岁左右,长相周正锐利,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显得双眼更为清亮和坚定;身高近一米九,身形匀称挺拔,简单宽松的T恤和休闲裤罩住了他绝大部分的体型,但能隐约看得出肌肉饱满、充满力量,像根钉子一样稳稳地钉在前方,和这里的环境相得益彰。
易阿岚便由此觉得对方很可靠,说道:“我是易阿岚,想来报警的,你是警察吗?”
对面的男人用稳定的声调说:“我叫周燕安,不是警察。这个派出所我找过了,没有人,没有有价值的信息。”
易阿岚忍不住指着那些监控屏幕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燕安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一整座城市的人都凭空消失,并且我还一无所觉。实不相瞒,你是我今天以来见过的第一个人。”
易阿岚说:“我在路上倒是遇到过两个。”
他们之间一时间出现短暂的沉默,见过一个或两个人,在这占地6000多平方公里的偌大城市中,并没有多少差别。
周燕安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我正准备去旁边的医院找我妈。”易阿岚指指左边。
周燕安想了想说:“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介意我和你一起行动吗?”
“当然不介意!”易阿岚振奋起来,有个人能在身边说说话,在这连鬼都见不到的地方实在是太好了。
在他迈出一步时,眼神被放在桌子上的枪牵住。
周燕安理解地笑道:“如果这能让你感到安心,就带上吧。”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手枪,坦诚说道:“我不是警察,但我参过军,接受过枪支训练。所以等会要是出现我使用枪支的意外情况,我希望你不会感到害怕。”
易阿岚却是感到欣喜:“我看你样子就觉得你不像普通人。”
第2章 32日(2)
从相对封闭狭小的派出所进入到外界时,骤然空旷的环境仿佛都活了过来,往仅存的两人身上沉甸甸地压迫,易阿岚又感到难言的恐慌和压力。
两个人往医院走,在零落的脚步声中,易阿岚的情绪有点不稳定,他变得有些絮叨:“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太难以理解了,我还以为我没睡清醒。我一觉醒来就发现世界全变样了,一个人都看不到,119、110打不通,我想过恐怖袭击,但看到马路上的那些诡异的空车,我不觉得恐怖/分子能做到这些事情。我很担心我妈,我都不知道从家里到医院的这一路上我是怎么过来的。”
周燕安顿了顿,在易阿岚肩膀上安抚性地拍着。他的手掌很宽,力道不轻不重。
易阿岚颓然地抹一把脸:“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在过去的半个多小时里,易阿岚一直是被动地接受这世界的突变,他的大脑神经元甚至无法处理汹涌而至、闻所未闻的古怪信息,他几近僵硬和麻木,行尸走肉般地按程序行事:他只有一个至亲,所以要联系母亲;母亲在医院,所以他就来医院。
因此在遇见看上去能给人安全感的周燕安后,易阿岚就本能地倾诉和发泄他的害怕,脸上终于有了鲜活的表情,哪怕很悲观。
周燕安安慰道:“没关系,我想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难以保持镇定。”
易阿岚说:“你看上去就很好。”
周燕安很随和地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的职责就是在大乱的时候负责安稳人心。其实我也很紧张,但我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易阿岚看着他,随即微笑:“我真庆幸能遇见你。”
但周燕安还是能看得出他心神不宁,离医院急诊部越近,易阿岚的焦躁便越加明显,他在担心他妈妈,或者说,他在难过和拒绝接受即将到来的现实。其实医院里到底有没有人,到了这种时候很明朗了。
急诊大厅里空荡荡的,抢救室里病床拥在一起,有些床单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和带血的衣服,唯独没有病人。输液管垂落,药水早已滴在地面,积成七七八八的小水洼。
曾经,至少在上半夜,这些病床上都躺着一个需要急救的伤患。周围乱七八糟的仪器和散乱的托盘、棉签、绷带以及一地的白大褂,都证明了有一群医生护士围着病人做一些基础的急救。
但在某一刻,这个画面被按下停止键,来自画外的手,将画面中的人挪走,散落一地狼藉。
易阿岚和周燕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处理掉活人后的诡异画面。
周燕安走过去,翻检着地上的医生、护士制服,在外衣下面,是手机、工作牌和贴身的内衣裤——除了没有任何和人体有关的东西,其他所必须的、不必须的日常用品都很俱全,和他一路上见过的残留衣物都差不多。
易阿岚静默无声地捡起一张工作牌,垂头看着。
周燕安看到那上面写着主治医师岳溪明,照片是一位五十多岁但气质文雅的女人,应该就是易阿岚的母亲。
“她好像人间蒸发了。”易阿岚喃喃地说。
因为事实太过震惊和奇幻,易阿岚暂时还没表现出失去至亲的悲恸来。
蒸发,这词用得不错。周燕安心想,四顾环绕,从遗留的痕迹中在脑海还原场景:一瞬间,这世界的绝大部分人无缘无故蒸发消失了,只遗留下许许多多的没有生命的外物。
“等等。”周燕安忽然神色一动,抬手示意易阿岚保持安静,“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易阿岚也仔细倾听着,医院是有声音的,很多仪器还在徒劳工作,发出各种频率不一的电子噪音。但显然,周燕安指的不是这种。
周燕安微皱着眉,努力地辨别声音来源。很快,他确定下方位,走出急诊大楼,朝右侧门诊楼看去。
“天啊!”易阿岚跟在他身后忍不住低呼。
在门诊楼的四楼走廊窗户,一个女人探出上半身挥舞着一片白床单,竭尽全力地呼喊救命。能看得到她体型臃肿,大着十月怀胎的肚子。
“四楼是产科。”周燕安和易阿岚在快步跑向门诊楼的时候,看了眼路边的指示牌说道。
易阿岚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跳得飞快,他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比世界末日更加棘手。
医院的电梯头一次不需要等待,易阿岚正准备按电梯按钮时被周燕安拦住。
“现在的情况还不好确定,医院电源难以保证稳定持久,还是走楼梯吧。”
易阿岚连忙点头,心想周燕安果然很靠谱,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到,随即后怕地想到他从家里出来时就乘坐的就是电梯,要是运气不好半道停电,又无人来救,他恐怕就要被困死在电梯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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