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顾文越心领了这份“情意”:“好的,谢谢张管家。”
张管家面色不改:“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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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主卧。
顾崇捧着一个玉色的棋罐,手指正从里面把玩一粒粒黑子。
棋子是玉做的,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顾文越进去后,看到棋子有些手痒,兴致盎然地走上前:“父亲?想下棋吗?”
顾崇笑道:“想啊,可是家里也没人陪我。怎么?你想学吗?爸爸教你?我们摆个父子局?”
顾文越浅浅一笑,爽朗无比:“行,就父子局,摆上!”
他双臂靠在沙发椅背上,上半身前倾,笑得神秘,“不过,不用教我,我会下围棋。”
“是吗?”顾崇这下更起兴致,指着门口说,“你去叫小崔,把我的棋盘取出来。算了,我下床,我们去露台上下。文越你把爸爸的轮椅推过来。”
看来是真有雅兴。
顾文越先按住他的胳膊问:“父亲,你情绪别激动,我又不跑,不急不急。”
“好。好。”顾崇看着如今越发乖巧懂事的顾文越,越看越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心中满是欣慰。
十几分钟后,顾文越与顾崇在二楼的露台上下棋,吹风晒太阳,时不时叫崔英去拿点吃的喝的。
一老一少,一个老怀安慰,一个惬意无比。
两个人虽然未能心意相通,但在对棋的时光中,都获得了极大的情绪满足。
顾崇尤其惊讶:“文越,你这个棋走得比爸爸还好啊?什么时候学的?”
顾文越暗笑,他三四岁就开始学琴棋书画,老师们都是当时的能人,能不精通?
不过他懂得尊老,也不完全步步紧逼,还是给顾崇留些余地,惹得顾崇笑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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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隽上楼去时,在房间里没找到大伯,从崔英口中得知在露台。
他没走几步,就听见大伯的笑声。
他住进大宅这半年,就没听大伯笑得这么高兴。
他远远地踮脚看去,原来是下棋。
奇怪,顾文越居然还会下围棋?
那不是很难的吗?
顾文隽皱起英气勃勃的眉宇,对于昨天回家的、见识广博的顾文越,产生浓浓的好奇与疑惑。
耳中传来大伯和顾文越的笑声,顾文隽眉头紧锁,低声嘀咕道:“不行,他下棋哄大伯高兴我也能!我今天就去学!”
昨晚他花了一小时搞清楚唐刀的制式以及和武士刀的区别,今天他还得用一小时搞清楚围棋怎么下。
顾文隽转身就往三楼跑。
他绝对不可以输给顾文越,方方面面都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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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越在顾家下了半天棋,午饭是跟顾崇一起,在二楼用餐,没见到顾文隽。
睡个午觉起来是四点左右,他实在是不想吃顾家的晚餐,就联系丁海外出吃饭,顺便领略下二十一世纪的繁华都市。
顾文越走的时候,跟顾崇打了招呼,说自己约朋友,晚上吃过饭会早归。
顾崇今天被哄得很开心,只叮嘱他早点回家,便随他去了。
五点半时,顾文越上丁海的破车小现代,从半山豪宅前往市区。
顾文越懒洋洋地坐在副驾驶,修长的手臂搭在车框,张开五指握住迎来的劲风,眸色淡淡地望着后视镜里瑰丽的夕阳美景。
适应二十四小时后,顾文越终于不得不与这个身体、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好好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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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顾家的餐桌上再次只剩下三个人。
顾崇亲自对按点回来吃饭的顾晋诚说:“文越约朋友去吃饭了,晚上回来。”
“嗯。”
顾晋诚淡淡应了,瞥一眼神色古怪慌张的顾文隽。
顾文隽拿起筷子,扬声说:“好啦,那我们吃饭吧!我好饿啊。”
声线就透着反常的高亢。
顾崇兴致不错地说起白天顾文越陪自己下棋的事情,说他两步棋走得是真好。
他意犹未尽地笑,说周围几个老朋友里都没有这样的棋艺。
顾晋诚静静地听着,深海一般的眼底缓缓涌动暗流。
他想起昨晚那只“圆洗”的事情。
佣人告诉他说,文越少爷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东西了。
能轻易看得出汝窑圆洗的人,围棋下得精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顾晋诚今天吃得最慢,等顾崇离席后,目送顾文隽马不停蹄地离开餐桌,跟有人要抓他驱鬼一般。
他放下筷子后,拿起白色餐巾缓缓擦拭嘴角。
张管家按习惯送上一杯温水。
顾晋诚靠上椅背,手臂随意地搭在桌面,没有动玻璃水杯:“文隽少爷出什么事了?”
张管家将早餐时的事情如实道来,又说:
“文隽少爷的话可能重了点,文越少爷晚餐应当不是有约,是故意避开。大少……”
顾晋诚手指微抬,转而去拿水杯,温凉的液体滑过喉间,嗓音似乎都变得更冷冽:“把文隽少爷给我叫来。”
“是。”张管家面色一白,赶紧低眸去请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顾晋诚:嗯?
顾文越:哟~
顾文隽:哼!
第7章
顾文隽灰溜溜地被张管家领进餐厅,就见堂哥气势慑人地坐在餐桌前。
餐桌收拾得一干二净,惨白的桌布映衬他的脸更冷,更凌厉。
他从十一岁认识堂哥后,小时候犯浑都是堂哥收拾他。
他对堂哥满满的崇拜和尊敬,加上年纪差得多,丝毫不敢“以下犯上”。
顾文隽咧嘴傻笑,故作镇定:“堂哥,你叫我?”
他已经知道肯定是张管家多嘴多舌。
顾晋诚冷眸淡淡扫他,顾文隽心生一种转身逃跑的求生欲,气息有些发颤地问:“堂哥,你找我干什么?我那个……温习功课呢,明天周一上课,有小考试。”
说话间不自觉地跟小媳妇一样,两只脚都并拢了。
顾晋诚把玩桌上的空玻璃杯,指腹在杯面的纹路上轻轻地摩挲,良久也没有开口。
越是沉默越是可怕。
他浓眉下的眼眸在顾文隽的眼里像是一片阴影,完全看不清神色,像是潜藏着什么浓烈的情绪即将一触即发。
顾文隽硬着头皮站定,也不敢再问,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绷着,要断不断。
断了估计得弹死他。
都说长兄如父,在顾家,是长兄胜父。
终于,顾晋诚开口了。
但是极为意外,并不是顾文隽以为的怒意,而是一种古怪诡异的平静,甚至夹杂着某种悲凉。
顾晋诚浓黑的眼眸是深不见底的幽邃,薄唇轻启:“文隽,你大伯的心脏病,很严重。”
顾文隽没想到大堂哥说这种话,慌张不已,连连道歉:“对不起堂哥,我不是故意呛他,我就是……我知道大伯身体不好。”
他想到早上顾文越说,等大伯病好了他会离开的话,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可能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故意那么说,应当是真心话。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确没必要怼他。
毕竟顾文越昨天回家也没怎么开罪自己。
顾晋诚的语气颇有些四两拨千斤:“他?”
“文越哥!”
顾文隽立刻改口,“是我不该文越哥,让他难过。等文越哥回来我就负荆请罪。希望他能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还有我以后再也不那样跟他……跟文越哥说话。我肯定好声好气。另外我还会请文越哥明天跟大家一起吃饭。”
他一口气说一长串话,气息有些不稳,最后有些可怜地说,“堂哥,你别生气了。”
玻璃杯被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文隽缩了缩脖子——
他难道说的不对?
顾晋诚站起身,笔挺高大的身姿就算隔着一张桌子,都让高中生顾文隽感觉到来自于成年男性的压迫感。
顾晋诚一步一步踱到莽撞的幼弟面前,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施加几分力气:“以后做事说话之前,先想一想残局是不是能收拾,不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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