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白白浪费一周,还不如留在苍穹峰练剑呢。”
忘忧湖并不深,高度将将没过胸口,湖面之上只能看见一片澄澈天青,潜入水中才能发现湖底弹珠般大小的各色光球。
唐欢最先找到一颗灰色的忧念珠,他深弯下腰去捡,整个身体便浸没在了水中。
明明已然元婴,在身体被浸透的瞬间,唐欢却感觉脑子一短路,有什么东西被从识海中抽离的感觉。
一颗赤红色的小珠子从他眉心凝结而出,缓缓坠落在湖底,然后,唐欢便觉一阵神清气爽,就连视野都变得明亮开阔起来。
他愣愣看着眼前那颗红色的忧念珠,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摄魂铃索。
“咦…!”
假的练气境也有用???
唐欢捡起珠子站起身,湖水将浑身沾湿,几缕发丝黏在了耳侧,红珠衬托下,指尖更显白皙。
唐欢盯了那珠子半晌,表情越来越古怪,眼神越来越茫然。
忘忧湖,忘忧湖,他忘记的应该是近期最大的忧念。
但他的忧念…是什么来着?
第42章 鸠占鹊巢
想不起来…忘了就忘了吧,道心稳固也不是坏事。
唐欢将珠子悬在瓶口,犹豫了一下,又收回了芥子空间。
忧念珠一旦破碎,忧念就会重新回来,丢进湮灭瓶则会彻底湮灭,既然是他自己的东西,留着当个纪念吧。
插曲过后,唐欢继续干活,这活不用走脑,他分心去温习法决,就这么无聊的捡了三天珠子。
紫霄峰最顶端仿若与点苍山隔绝,他收不到外界的任何讯息,直到第六天,才遇到一名来泡忘忧湖的弟子。
来人正是越其弦。
他来时面色漆黑,眼睑乌青一片,身周萦绕着化不开的煞气,往日极为规整的衣袍今日却布满褶皱,发丝也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样子吓了唐欢一跳:“你怎么了?”
越其弦表情有瞬间的扭曲,沉声道:“星月在南风林被高阶灵兽所伤,昏迷不醒。”
唐欢讶然:“高阶灵兽…她深入林中了?伤得很重吗?”
“那灵兽神识强大,星月肉身仅受了轻伤,识海却遭遇重创,几近破碎…”说得一半,越其弦咬紧牙关,似是恨不得立刻冲入南风林,将那灵兽碎尸万段!
他看似成熟稳重,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然而修道之路便是如此险象环生,与亲人挚友生死别离都是常态。
来自和平世界的唐欢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人没事便好,识海可以想办法修复。”
越其弦苦涩一笑,不置可否。
哪有说得那般容易,修士的识海是处禁区,若想修复识海,只有同伤者气息交融过的人才有可能做到,过程极为痛苦,需要伤者对此人完全信任。
越星月不过十五,难道要她此时就找位极擅操控神识的强大道侣双修吗?
即便找到了,她的肉身恐怕都无法承受那等大能!
唐欢曾被好些人探入过识海,意识不到条件有多苛刻,他又安慰越其弦几句,看着少年憔悴的脸色,催促其赶紧进忘忧湖,别乱了道心。
六天的时间,唐欢已经将忘忧湖清理的差不多了,越其弦往湖中走,他就在后面亦步跟着,两人前后浸入水中,越其弦走出几步,停下回头看唐欢。
唐欢摆摆手:“你泡你的,不用在意我,我负责帮你回收忧念珠。”
越其弦:“……”
见人还是不动,唐欢以为他不会,亲人做了个示范,潜入水中又钻出来,细心讲解道:“湖水要没过全身,尤其是脑袋,就像那种,嗯…脑袋进水的感觉?”
两人身上都被湖水打湿了,白色轻纱紧贴在女子身上,勾勒出并不明显的曲线,但仅是面上的风景,已比出水芙蓉更惊艳。
随着唐欢的讲解,两片嫣红色的嘴唇张张合合,贝齿隐现唇间,冰蓝色的耳坠随着少女的动作微微摆动,说不出的美丽诱人。
一缕湿发黏在唐欢唇角,越其弦无法抽离目光,恍惚之间,手指已然自发将其绾到了耳后。
唐欢一愣,摸了摸被触碰到的脸颊,表情尽显茫然。
“越其弦?”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越其弦脸热得几欲冒火,转身便朝湖中央大步走去,“有、有头发,我先去了!”
“…哦。”唐欢点点头,望着越其弦仓皇的背影上感叹。
这正道师门之间…也是真够互帮互助的。
不像他们长欢宫的弟子,守个门都能互扇起巴掌。
越其弦在不远处潜入湖中,没过多久便站起了身,唐欢过去捡起水中的灰粉色珠子,直接丢进湮灭瓶。
泡过忘忧湖后,越其弦眉宇间的戾气果然消散了大半,唐欢问他:“你还记得来时的忧念吗?”
越其弦点头:“我已筑基,这湖对我只有只有一半的效果。”他猜到了唐欢询问的原因:“你是练气境,忧念应当能一扫而空。”
“完全没印象。”
“放心,忘忧湖只会排解忧念,并不能影响记忆,你忘了,只是因为如今已不再为此事忧愁罢了。”
越其弦这么一说,唐欢就放心了,他一个穿书的,脑袋里全是重点,为了以后的人身安全也不能轻易忘事。
此时的唐欢还不知道,在某些事务上的情绪遗失远比失忆更加可怕。
就比如,他虽然记得晏翡是个危险的大反派。
却忘了该对这份危险感到担忧。
……
整整在忘忧湖泡了七日后,唐欢将湖底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珠子回收的干干净净,那种成就感,简直不亚于突破进阶!
离开峰顶时,唐欢心旷神怡、无忧无虑,就连看见仙山上的风景,都想感慨一句世界真美好,他能穿越见到如此壮丽的一幕何其幸运。
基本算是疯了。
直到回到内门弟子的院中,想起在南风林中受伤的越星月,唐欢才终于恢复正常,再度生出担忧的情绪。
又过了三天了,也不知道越星月醒没醒。
唐欢站在越星月的房门口犹豫不决,他毕竟不是真的女子,贸然进女孩子的屋子探望,总归有些冒犯。
门后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响,此时正是弟子早修的时间,照顾越星月的人还没过来。
“越师妹?我是…”他试探着唤了一声,话说一半,屋中便传来两声轻咳,以及一声沙哑的“进来”。
唐欢推门而入,床榻之上,面无血色的少女靠坐床头,长发凌乱披散在肩上,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唐欢走到床边,本想用神识探查一番,然而“萧长欢”尚未筑基,连识海都还没形成呢,他只好罢手,改为询问本人。
“听说你在南风林受伤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恢复顺利吗?”
少女又咳了两声,柳眉下的翦水双眸定定看着唐欢,不答反问:“你这几日去哪了?”
唐欢有点尴尬,挨罚的事多少有点丢脸,尤其是当着师妹的面。
“…我在忘忧湖。”他含含糊糊地说:“风翎仙尊交代了些事做。”
越星月沉吟须臾,轻轻扯了下嘴角:“挨罚了?”
唐欢:“…”
唐欢:“要不你先休息,我改日再来探望?”
受伤后的越星月好像性情大变样,原本一个跳脱吵闹的小姑娘,突然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以前她可不会看穿自己的话术。
唐欢狐疑看向越星月的脑袋,难不成伤了识海后,反而二次发育了?
而且这感觉…莫名其妙的熟悉。
见她没什么生命安全,唐欢作势便要离开,四大世家的人,想来也不会缺少疗伤的丹药,他帮不上越星月,也没必要追问事情经过,勾起对方不好的回忆。
“那我就先…”
一只小巧冰凉的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越星月声音阴冷:“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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