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归国博士(17)

　　“咚咚。”

　　里面静了静，之后是脚步声靠近，“谁啊？”

　　“我，何景。”

　　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何二叔，“怎么这么晚回来，吃饭没有？”

　　何景点头，“吃过了。”他进屋，打量了一下里面的情形，除了家里几个大人之外，还有几个陌生人，一对中年夫妻，还有就是一大一小两个男孩。

　　屋子里气氛十分沉闷，女人捂着脸埋在膝盖上，呜呜地发出哽咽声，有些瘦弱的肩膀还在不停抖动着，看起来十分可伶。中年男人则是满脸为难地看着何爷爷他们，面上带着祈求，看着就是个老实的农村男人。还有两个男孩则是一直在屋子里四处打量着，见有人看他们就立即收回了眼神，畏缩着身体，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于此相对的是何奶奶他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何爷爷难得拿出了自己的烟杆，沉闷地抽着，不去看那几个人。何奶奶则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目光落在虚空的地方，就像那些人都不在。至于何景父母那就更沉默了，也不说话。

　　“爷奶，爸妈，我回来了！”何景进去打散了沉默的气氛，他面上带着笑容，就像是没有感受到里面不好的气氛一般。

　　看见何景，何奶奶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走过来关心道：“怎么这么晚啊，吃饭没有，要不要我再去给你做点。”

　　何景摇头拦住她，“不用，不用，我在学校食堂吃过了。”

　　对比屋子里的这个几个人，何母更关心自己儿子，也走了过来，“儿子，你今天上班怎么样？还顺利吧？你同事对你还好不？”

　　“挺好的，都很顺利，同事都挺好相处的。”

　　何母放心了，手在胸脯抚了抚，“这就好，这就好。”

　　他们在这关心何景，那本就呜咽的女人却像是忍不住了一般，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的命可真苦啊！爸，你就帮帮我吧！求求你了！”伴随着哭声，女人从椅子上滑落在地上，直接跪在了何爷爷的面前。

　　“虎子，狗子，赶紧地，给你们外公跪下，让他救救你们大哥！快跪下啊！”说着她直接将两个孩子也都扯了过来，让他们也跪在了何爷爷面前，头在地上碰碰地磕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起来。”何父面色十分难看，走过去想要将女人给扯起来。

　　“呜呜呜.......”

　　“呜呜，哥，哥，你帮帮我，帮帮我，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就帮帮我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女人紧紧抓住何父的手臂，指尖用力，几乎抓进何父的肉里面。

　　夏天穿着短袖，她动作不小，何母自然也发现了，她看着心疼，赶紧过去，想将女人的手从丈夫的手臂弄下来，“美华，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这还有孩子在呢！别把膝盖给跪坏了！”

　　可惜她的力气怎么比得上激动过度的女人呢，根本就拉不动，还被她给带倒在地上，何景心中一揪，赶紧过去扶了一下，还好堂屋里都是泥土，并没有开水泥地面，那一下倒也不重。

　　何景心中奇怪，他记忆中并没有这位，听这话的意思，这位是他的姑姑，他爸居然还有个妹妹，不过他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家里也一直都没有

　　“呜呜呜.......，求求你们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我没办法啊......，你们不帮我.....会死人的.....，我会死的......呜呜呜......”

　　哭声越发激烈，女人就像是嘶喊一般。

　　“哭什么哭，这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你都已经和我们断绝关系现在又找来做什么？”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一般，刚才一直不曾说话的何爷爷终于忍不住了。而何奶奶只是沉默地站在那，看着眼前的闹剧，就像是不曾认识这些人一样的。

　　“我没办法，没办法啊.....”女人仍旧只是哭，倒是那个男人终于说话了，“爸，您就帮帮我们吧，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等以后，以后，我们肯定会.....肯定会.....”

　　他面上难看，一句话就像是说不完，也根本说不下去一样。

　　“肯定会什么，你以为你求的是什么小事啊，乱搞男女关系，伤人，拿一件是能轻易解决的。你以为你爹我是什么厉害人物啊，说帮忙就能帮忙的吗？”

　　何爷爷只觉得头疼胸闷，多年前那么决绝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女儿突然回来了，这本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毕竟已经那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时过境迁，那些矛盾已经忘记，剩下的应该是浓浓的思恋。

　　可谁能想到呢！谁能相到呢！这儿女找上门却是因为儿子惹了麻烦事，还是那么大的麻烦事。

　　“能，肯定能，我都听说了，侄子现在可能耐了，肯定能帮忙的。”她泪眼模糊，目光却准确地落在何景身上。不过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侄子都不一定认不认她，也不去求他，而是将希望放在何爷爷他们身上。只要她父亲答应了，她这个出息的侄子也肯定会帮忙的。

　　何奶奶冷哼一声，“你这是在做什么梦，先不说何景就只是个大学老师，根本帮不上忙，就算他能，又凭什么给你帮忙？凭你是他姑姑，我可记得你早就和我们断绝关系，说到底我们就应该是陌生人。何景可没有受过你一点半点的好处！”

　　女人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母亲，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么冷酷的话来，“妈，我可是你亲女儿，你怎么能说出来这种话。”

　　何奶奶面容冷酷，一副并不为所动的样子，“我这话有什么不对，那一句是错的。你是我亲女儿，亲到当初偷了家里的钱私奔，亲到不认你爹妈，亲到说出就当没生过你这种话。这么，这种话你能说，什么我不能说？”

　　“呜呜.....，可那都过去了，我已经知错了......”女人难受地捂住自己胸口，整个人伏在地上，手也松开了何父。

　　何爷爷终究是心疼孩子，对着何二叔道：“老二，你带两个孩子先去休息，他们在这也不好说话。”

　　“行。”何二叔也不想继续看着，太压抑了，点点头，他走过去，一手一个抱住两个孩子便往他那边的房间去了。

　　女人也不阻止，只是哭着，这会他也顾不上两个孩子了，至于男人就更不会拦了，他知道，老爷子这是心软了，果然，带孩子来是最正确的。

　　那边何奶奶的话仍在继续，何景能明显感觉到奶奶的身体在颤抖，他心疼地扶住，“过去，我这过不去，我永远都忘不了你是怎么挖我的心的。”

　　“二十多年了，你真的后悔了，如果你真的后悔，你能一次都不回来，如果不是出事没办法解决了，你能回来找我们，你真的还记得被你恨得要死的父母？”

 

第16章 何奶奶说话的时候看……

　　何奶奶说话的时候看着的却是那个男人，那个将自己女儿引入歧路的男人，目光像是刀子一般。女儿可恨吗？可恨，她傻，没良心，缺点一大堆，但血脉亲情割舍不掉。但最可恨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花言巧语骗走了自己的女儿。

　　男人知道该自己出面了，摆出一副老实的苦笑脸，“妈，都是我的错，美华很多次都说过要回来，可是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真的是走不开。再加上出来一趟不容易，村里也不给开通行证，我们事真没办法。好不容易大儿子出了事，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美华是真的惦记你们二老........”

　　何奶奶一摆手，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解释，这个人也就是张了一副老实相，其实人特别狡猾，一张嘴能骗死人，但也就只有这一张嘴了，整个人都是靠不住的。

　　“行了，别和我解释那么多，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这事我帮不了你，你大儿子也那么大了，也要学会承担责任了。”

　　女人闻言几乎快崩溃了，这是一点都不给她希望，“妈，你真的那么狠心吗？如果你们不帮忙石同真的会坐牢的，他可才二十一岁啊！”

　　“那就坐牢吧，这是他该承担的责任。”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