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风水大师 (下)(24)
路珩:“……”
作为刚才目睹了整个事件经过的梁征和碰瓷老太太,不由为乔广澜的演技目瞪口呆!
前一刻嚣张跋扈油盐不进,后一秒说哭就哭楚楚可怜,真是张弛有度,能屈能伸,这种牛人来当警察可真是屈才了!老太太和梁征一个在心里怒骂戏精,一个不动声色疯狂打call,唯一被这眼泪吓了一跳的只有不明就里的、可怜的路大少爷。
路珩心里明白乔广澜这是毛病,有的时候还会觉得他又哭又懊恼的样子很可爱,很有意思,但前提是他知道乔广澜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刚刚在外面就听说有人来碰瓷,本来还没当回事,结果一进门就发现乔广澜又哭了。
路珩当场就急了,看一眼沙发上衣衫褴褛的老太太,快步走到乔广澜身边直接抬袖子给他擦眼泪,急急地问:“你怎么了?”
乔广澜也不知道,想哭就是突如其来的事。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一系列事情,总算找到了原因,使劲吸了口气忍住眼泪,捏了捏鼻梁跟路珩说:“你衣兜里掉出的那个盒子是哪里来的?里面是什么东西?”
路珩听乔广澜这么问,意识到他不是为了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而哭,脸色缓和了一些,将地上的衣服和东西捡起来,盒子就要往乔广澜手里递:“你说这个吗?这里面是一对翡翠耳环,我妈前几天提起来想要一副,这是我帮她找的。”
乔广澜惊恐地缩手:“你你你别让这东西碰到我,我再哭了你负不负责?!”
路珩顺从地把小盒子装了回去,但还是回答他了一句:“嗯,负责。”
乔广澜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小声道:“你那么认真干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路珩放心之后,两个人都没就那个神奇的盒子进行深入探讨,路珩这才转头打量沙发上的老太太,目光在她衣服上的补丁那里停顿了一下。
老太太被他那眼神看的有点心里发虚,觉得自己不能输给乔广澜这样没有战斗经验的年轻人,演技不够也还可以嗓门来凑,拍着腿又要闹,路珩已经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老太太,别闹了,这让你家孙子在外头看见了,丢不丢人。你把他捆在楼道里也不看着,这孩子差点跑到大马路上面去。”
老人一愣,乔广澜和梁征也跟着往门外看,只见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傻兮兮站在门口,腰上拴着一个长长的布条,尾巴一样拖在身后,正在津津有味地吃手指。
他的身上同样也是补丁摞补丁,花色跟老太太身上的是同款,不过衣服倒是挺干净的,就是孩子本身不太机灵,显得好像不正常。
老太太一看见孩子,脸色就变了,明明很着急,却也走不快,只能弓着腰颤巍巍地过去,把孩子正在吃的那只手从他嘴里□□,一边擦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但声音比之前跟乔广澜叫嚣的时候低了八度。
路珩很小声地跟乔广澜说:“我刚才从旁边的办公楼回来,就看见这小孩往外头的马路上跑,把他抓回来发现身上半截布条,另外半截拴在楼道的栏杆上,我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欺负孩子,结果把他解下来之后才发现这孩子有点傻。”
乔广澜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看了路珩一眼,意示询问,路珩摇了摇头,告诉他:“不是脑子有问题,我检查了,他缺了一魄,可能投胎的时候散了,我试着帮他找了一下,但是没找到。”
老太太见着孙子就不闹了,那小孩到了这么大还不太会说话,拽着奶奶的衣服袖子,结结巴巴地说:“脏……土……”
老太太忙不迭地把身上的土拍了拍,又抻平刚才滚出来的褶皱:“奶奶回去洗。乐乐知道这是脏脏,不能碰脏脏。”
乐乐点头,但表情仍然是一派懵懂,好像听不太懂人话。
他只能喃喃地蹦出几个简单的字眼,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奶奶,好。”
梁征的耳根子总算清净了,溜溜达达地走到祖孙二人旁边:“老太太,你这不是也知道什么叫脏,什么叫丢人吗?当着孙子面不好意思闹了吧?赶紧走吧,别把你儿子培养成了小偷,以后又把你孙子弄成个地痞流氓。为了五十块钱昧着良心说话,至于么,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要不是我们同事好心给你把孩子领回来,这小孩还不一定遇上什么危险呢,你不能以怨报德啊!”
听他这么一说,路珩和乔广澜同时看了对方一眼,都有点意外,他们之前不知道情况,谁也没想到这老人这么挣命的折腾,就是为了五十块钱。
但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个钱给了,就说明警方承认自己殴打了那个小偷,犯了错误要赔钱,被倚老卖老地逼迫,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这老太太的行为也算是让大家烦不胜烦,梁征知道小孩听不懂,说的话也就不太好听,但总体上态度也算是客气了。结果他没想到,老太太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梁征吓得“卧槽”了一声,向后小小地跳了两步:“这怎么说哭就哭,我没说什么啊,这都是实话吧?这个房间里有什么能催化眼泪的东西吗?”
他说着忍不住看了乔广澜一眼,乔广澜满脸无语问苍天的表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太刚才来闹事的时候干嚎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嚎出眼泪来,直到现在真正的情绪一崩溃,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刚才在这里硬着头皮闹,所有的警察都用鄙夷的眼神看她,不拿她当个好东西,索性她也就豁出脸去了,但现在,看见了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孙子,勇气褪去,巨大的羞耻感涌了上来。
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她的傻孙子才会把一个脏兮兮的、没能耐的老太婆当成全部的依靠,人人都觉得他奶奶不是东西,只有他觉得“奶奶,好”。
老人瘪着没牙的嘴,觉得非常丢人,但眼泪说什么都忍不回去,一连串一连串地往下落。
她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有错,我是没办法呀,钱好难赚,钱好难赚呀……人家说我儿子是贼,不要我做活,孙子没得饭吃,饿的晚上睡不着,儿子的腿要烂掉了……五十块真的好多呀……快急死了,怎么办?日子真的不好过,我真的赚不来钱……”
在苍老而沙哑的哭声中,三个成年人静默地站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有那个小傻子颠颠地凑到奶奶面前,木愣愣地给她擦眼泪,眼泪不停地流,他就一下一下地擦。
老太太一把攥住了孙子的小手:“我活够了,死了也就死了,不会干这种不要脸的事。可是他爹混蛋,留他一个人在这,我闭不上眼啊……”
她的嗓音哑了,到后面说的什么大家都有点听不清,乔广澜把手伸进路珩衣兜里,果然掏出一块手绢来,他走过去蹲在小男孩的边上,也没说话,就把手绢塞到他手里。
小男孩被塞就拿着,继续机械地一下下擦眼泪,乔广澜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迅速作出判断,他身上少的应该是二魄灵慧。
老太太终于哭够了,之前豁出脸来大闹也就算了,反倒是现在哭了一场之后,恢复理智,想起刚才的行为万分惭愧。她站起来,谁也不敢看,小声说:“谢谢你小伙子,是我不对,我鬼迷心窍……我、我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几句话,领着孩子颤巍巍地要走,脊背驼的厉害,使祖孙俩看起来几乎一个高度。
路珩知道乔广澜就是看不下去这种事,余光已经看见他掏钱包了,他没说什么,走过去把人叫住:“老太太,你刚才说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乔广澜就蹲在旁边,听的最清楚,替她回答:“说是在工地上做大锅饭,一天三顿,一个月六百,洗菜买菜全都是她一个人。”
路珩沉默了一下,一个月600块钱的工资,让人每天三顿饭全做,这明摆着就是欺负老太太,但人上了年纪,很多地方都怕担责任不敢用,这老人也没别的选择。
他脸上不露异样,笑了笑:“我这倒是不需要人做大锅饭,只有一个收材料的活,您愿意干吗?得每天住在门口的屋子里,有人把纸袋子送过来收一下就行了,按颜色分类,一个月1800,管饭。”
他没有刻意提高价格,就是按照正常的定位说的,他不希望给老太太造成一种只要闹一场就可以沾到便宜的错觉。但看这位老人的面相不是奸恶泼辣之人,她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一次是走投无路,头回干出这样的事,想要到五十块钱,因为实在没办法了,孙子就要饿死了。
钱虽然不多,但是对于老太太来说已经是太惊喜了,她又激动,又惭愧,又感激,看起来像是要给路珩跪下。
路珩摇了摇头:“你干活,我给钱,公平交易,这个不用谢。但是下次别再这样了。”
老太太连连点头,嘴里喃喃地赌咒发誓,路珩一哂,打了个电话叫人带她去要去的地方,到了正好可以先吃午饭。他放下手机的时候,那个小傻子似乎都弄懂了什么,跑过来冲他乱七八糟地比划,好像也在向路珩道谢,乔广澜在后面故意咳嗽了一声。
路珩会意,微笑着抚了下他的脑袋,从小孩身上抽出了一丝魂力,如果他们什么时候有机会见到这孩子身上丢失的灵慧魄,可以把这点魂力作为线索。
两人跟在祖孙后面出了警察局,看见道路最前面有一个易拉罐,还没等老太太反应,小孙子已经双眼放光,训练有素地跑了过去,将易拉罐捡起来递给了祖母。
梁征出来送乔广澜和路珩,远远地看见这一幕,不由笑着说:“没想到这孩子还挺能干的,其实每个月这么着捡点破烂,估计也能挣不少钱吧。”
乔广澜摇了摇头,说道:“没多少钱。”
“说的好像你知道一样。”梁征好奇地说,“那你说说,能挣多少?”
乔广澜随口科普:“像他们这样去废品收购站卖,一般的价格是塑料瓶八毛一斤,纸壳四毛一斤,如果能捡到易拉罐要幸运一点,大约三块钱一斤,运气好呢,全天不停地捡,一天挣上二十块钱。运气不好,再碰见别的什么人抢生意,一天就只能捡几个瓶子,喝汤都不够买米的。”
梁征受教,感慨道:“那还真是不容易。”他顿了顿,又跟乔广澜开玩笑道,“我记着你家挺有钱的,没想到说起这个来这么如数家珍,怎么着兄弟,小时候捡过?”
乔广澜笑着说:“那是,经常为了抢生意跟一帮老要饭的打的头破血流呢!”
梁征大笑,当然不可能把这番话当真,眼看也送到门口了,就跟乔路两个人告别,转身回了警局。
他一走,路珩的手就伸了过来,默默地与乔广澜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