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看到了,我哪会看不到?”另一个平和温柔的声音轻叹,“但你也知道,小瑾现在这个状态,别说是我们做父母的话,就算是医生的他都不听,实在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好,也不能一直这么耽误小俞。”
“谈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如果真担心我们小俞半途撂担子,索性挑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先领证吧。”
齐瑾掀开被子,赤着脚走过去开门。
卧室门打开,走廊幽暗的灯光映着两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齐夫人看向他。
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她心疼得不行,再看他光着脚,着急道:“怎么鞋子也不穿,快,给小少爷拿袜子拿拖鞋……”
“领证?”齐瑾没有理会她妈,他心里那些眩晕和抗拒冲撞着,冲撞出了新的情绪,像是愤怒像是疯狂,统统搅合在一起,让他濒临崩溃又稳稳站着。
他看向庄梓俞的母亲。
偏偏庄夫人看不懂齐瑾冷漠表情下那些汹涌澎湃的情绪。
她只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兴冲冲道:“是啊,你们关系从小到大那么要好,现在亲上加亲当然是更好了!你也别介意我们小俞跟别人订过婚,这都退了,而且平时交往那都很规矩的,手都没牵过。我问过他喜不喜欢对方,他都沉默,明显心里有人,却怎么也不说。”
“这次你出事,小俞说什么也要照顾你,那边催得急也有些不满意,我们心里一横,就把婚给退了,哪怕要得罪人也不在乎。因为我们小俞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齐瑾眼神越来越黑沉。
齐夫人浑然不觉,还在倒豆子一样往外说:“吃亏在我们小俞小的时候不懂,等明白过来,你已经跟那个林什么的好上了,我们家小俞家教严,不是会介入别人感情的坏小三。但说到底,你们两个从小感情那么好,有一方捅破这层窗户纸,哪还有那个姓林的什么事啊!”
“你说对吧,小瑾?”
“对?”齐瑾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笑,但眼里冷得半点情绪没有,还有吃人的凶狠,“要不要我把你儿子求我上他的视频给你看?”
齐夫人脸色猛地一变!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齐瑾没有再说第二遍,他只是不想听这些吵闹的吵杂的声音,他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塞满到快爆炸。
“不领证。”他对脸色黑成锅底的女人说:“你给我滚,叫庄梓俞也给我滚。”
终于好受了一点。
他躺回床上,觉得清净的那一瞬,他陷入了黑暗,可几乎是同时耳边又响起了两个争论声——
“这事你们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人,我们已经为你们家得罪了,小俞起早贪黑往你们家里跑了半个月,别人可都是长了眼睛和嘴的,这个节骨眼上你跟我们撇清关系,那在别人眼里我们庄家成什么了?”
“我们更尊重孩子的选择。”平静柔和的声音不复温和,齐夫人冷冷的说:“当初是你提议两家联姻,还说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好,肯定有结果,那边的婚约也是你们自作主张先退了,我想着事已至此试试也就试试。”
“这才几天过去,你红口白牙一张,就颠倒是非来道德绑架我们?”
被怼到没立场,庄夫人见势又把语气放缓下来,凑出个笑容说:“然冉,别生气,这事我说严重了。其实还有余地啊!你想想,人死不能复生,你们难道想让小瑾永远不成家?他早晚要走出这个伤痛,与其找别人,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我们家小俞是个又出息又乖巧的孩子,你是从小看到大的,对我们两家也好。”
“他是不是乖巧的孩子。”齐夫人并不动容,直言说:“我不确定。”
庄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看过事故出租车的黑匣子就知道了。”齐夫人抿了下嘴唇,“这事,我不确定,也不想确定,但我想,就算有一天我们小瑾走出来了,他能跟任何人结婚,就是不可能跟小俞。”
“你回去吧。”
黑匣子……
齐瑾被黑暗完全包裹,尽管意识是清醒的,但根本睁不开眼皮,他又想起乐乐对他说的——“阿瑾,我让你找的箱子,你找到了吗?”
箱子……
匣子……
“天,不会吐在我车上吧?”
“不好意思,如果真有那样的意外,我会给您洗车费的。”
耳边传来温柔礼貌的声音,齐瑾像被下了咒语死活睁不开的眼皮突然可以睁开了,不过视线所及的光线还是晦暗,迎面有一些在后退的霓虹灯。
出租车的后座空间狭小,还挤着三个人,不流通的空气让他更加难受。
好在身边传来好闻的熟悉的味道,让他的浮躁能勉强安定下来,他下意识伸出左手,想去抓住那长长瘦瘦的五指,但才碰上就被躲开了。
有瞬间的茫然和委屈,转头看过去。
好看的人却同时看向车窗外,留一个后脑勺给他。
乐乐……
齐瑾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声,反正心里憋得难受,手心里也酥酥麻麻的痒,想要抓点什么来补偿那点没着没落的空。
有外人在。
过了好一会儿,齐瑾才想起对方躲避自己触碰的原因——
是因为有外人在。
在一起两年里,虽然独处时黏黏糊糊,也会出门约会,但如果有外人在,他们都会尽量避免一些暧昧的肢体接触。
因为乐乐不喜欢。
他一直都很遵守的。
可能喝醉了。
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乐乐生气了吗?
齐瑾心里又慌起来,大脑在酒精促使下没办法很好的思考,但本能的选择了讨好和补救,他往另外一侧挪了点,不挤着林有乐,也不紧挨着他。
只是好闻的气味远离,令狭窄的空间变得更令人窒息!
齐瑾手指扯松领带,忽然想起一些画面,想起一些微信上的聊天,还有会所门口跟庄梓俞碰面时对方那一声带着揶揄笑容的称呼。
庄梓俞喊了什么。
像是在开玩笑,但却惹得他心里不舒服。
他大概把那种不舒服表现出来了,所以庄梓俞很快向他道歉,然后把这个话题揭过,他们再一起进到了会所。
都说酒精能让人麻木,感觉不到痛苦。
可他不觉得。
麻木是麻木了,他想不到更多更清楚的事,可痛苦依然清晰的存在。
他感觉读秒如年,心里迫切渴望着赶紧结束这一段旅程,可心里又实打实的在莫名慌乱,像是要发生什么了,刺眼的车灯和迟缓进入耳朵里的鸣笛声响起的时候,他意识到意外发生了。
那种突发事故让他心脏恐惧到了极点,下意识的扑向左侧……
“林有乐他,没能抢救过来。”
“不过我还在,瑾哥,我会陪着你的,谢谢你,谢谢你选择在那样危机的时候救了我,要不是你……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也那么爱我,你当初拒绝我的时候,我真的好难过,可是你却用你的生命告诉我,你其实是爱我的……”
门被推开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齐瑾缓缓睁开了眼。
卧室的房间天花板也变得苍白,空气里弥漫着医院里同样的消毒水味道,他看向走到床边的母亲,轻轻的说:“妈,我要看行车记录仪。”
齐夫人说:“因为事故没多久,车子就起了火,储存卡已经毁了。”
“有匣子……”
齐夫人一顿,犹疑道:“你为什么突然要看那个?”
“庄家闹那么大。”他拒绝掉搀扶,自己坐起来,但浑身没有力气,连手指脚趾都是冰凉的,像血液流动已经凝结住很久,他一字一句说得像是从喉咙里泣血一样含糊沙哑,“要我跟庄梓俞在一起,不就是因为……’
突然有个紧急的声音在喊:“齐瑾,齐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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