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朝中竟无一人对师禾多年容貌未变提出异议。
还是说早已发觉,但不敢过问?
答案不得而知。
慕襄不知道他能活多久,师禾又能活多久,但却突然冒出一个强烈又令人心惊的念头,只要他还在位,就绝不可能让师禾身边出现旁人。
——
又是忙碌的一日,今日午膳晚膳慕襄都不曾去未央宫,只忙着批折子,用膳也只是随意搪塞两口。
四更时他总算睡去,还做了一个说不得好与不好的梦。
一片红帐中,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气氛旖旎又惑人,慕襄只觉得对方在亲吻自己,两人交缠不清,异常亲昵,可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他试图探究对方的脸庞,可就如同迷雾一般怎么也看不清楚,对方也从未出声……
慕襄被亵衣的湿漉给惊醒了。
他有些麻木地抬手遮住额头、闭上眼睛,自从那次师禾教他怎么自我纾解后,早晨醒来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是第二次了。
梦里梦见了谁他已不记得,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种撩人的心悸感一直到他起来洗漱完毕才勉强散去。
今日,是栀香节。
第14章
因着今日要过节,所以休朝一天。
慕襄精心地选了一套看着虽然矜贵但还算常服的衣裳:“怎么样?”
尚喜拍着马屁:“陛下器宇轩昂,一看便是身份不凡。”
慕襄皱了下眉头,他是想要看起来像普通人一些,但是已经没有更合适的衣裳了,他的衣裳多是黑色为主,但上面同样绣着金龙或金鹤,这都是皇权的象征。
慕襄今日没带冠顶,只随意找了跟丝带将上半层头发束在身后。
尚喜迟疑道:“陛下这是……”
慕襄淡道:“孤今日会出宫,你就不必跟着了。”
尚喜应声:“那陛下可要多带些人……”
慕襄:“有暗卫足以。”
来到未央宫的时候,师禾很明显了顿了一秒:“殿下这是来做什么?”
慕襄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来练字。”
尚喜:“……”
您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慕襄发现今日的师禾没再阅书,而是在写着什么,他下意识读了出来:“君生吾未生……”
师禾:“嗯。”
慕襄脸色苍白,指尖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情况下不住颤抖,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国师写这个做什么?”
师禾摇摇头,语气平淡:“只是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陛下,您没事吧?”尚喜有些担忧地问,师禾闻言也看向了慕襄。
慕襄有些听不清周围的声音,脑中一片迷雾,不断环绕着刚刚纸上的那句话,就好像曾经在哪听过一样。
他的情绪充斥着克制、愤怨、痛苦、不甘,他一定要——一定要什么呢?
“殿下?”
熟悉的声音将慕襄从茫然中唤醒,他伸手摸了把脖间的冷汗,有些虚弱地说:“我想歇会儿。”
“好。”
师禾让慕襄躺在了榻上,伸手给他把了脉:“殿下这几日什么时辰歇息的?”
“……三更。”慕襄有些心虚。
“尚喜?”师禾瞥了他一眼,头也没回地问了尚喜的名字。
“回国师大人,是四更。”尚喜垂着头,也不跟慕襄对视。
“……”
慕襄磨了磨牙,不过没工夫追究尚喜的叛徒行径,想着要怎么说才能让师禾不生气。
虽然师禾依旧和平日一样云淡风轻,但慕襄就是莫名觉得他在生气。
“其实孤……”慕襄看着自己还被师禾握着的手腕,干脆说了实话,“未央宫总是人声静默……今日栀香节,我想带你出宫走走。”
“……”师禾松开了他,“殿下有心了,只是殿下气虚血弱,不该这么放纵自己。”
“知道了。”
最终他们还是顺利出了门,尚喜站在原地恭送着,看着他们背影发出感叹,果然只有国师能治得了陛下。
只可惜这未央宫国师大人又还能住多久呢?
陛下不可能永远不立后不娶妃,终有一天,这未央宫是要住上别人的。
尚喜心中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突然觉得先这样也不错,不要别的,不用皇后妃子,就国师大人和陛下两个人,这样也挺好。
——
平日的皇城本就热闹繁华,过节是更胜平日一筹。
慕襄一身黑衣,师禾一席白衣,倒也算相得益彰。
“殿下早膳可用过了?”
“嗯……”
师禾驻足,看了眼慕襄:“殿下作为皇帝,一言既出……”
慕襄飞快地打断了师禾:“吃了一点点。”
早膳倒是上了,但慕襄的心思一半在昨晚缠绵的梦中,一半在今天带师禾出游上,于是只是非常挑剔地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走了,被御膳房的人得知后还吓得够呛,以为今天的菜色有什么问题引起了新帝不满,生怕掉脑袋。
所以是吃了,但没完全吃。
师禾跟一旁小铺的老板叫了两碗馄饨,老板邀着他们坐下:“两位来我这吃早饭可就来对了!别看我这破旧,但绝对干净好吃!”
师禾又道:“两份都不要葱花。”
老板应声:“好勒。”
说完给两人倒了杯茶就去忙活了,这家铺子的客人确实多,也不乏一些穿着靓丽的显贵,看来味道是真不错。
慕襄有些意外于师禾不要葱花的举动,他不得不多想对方是因为自己才这么说。
毕竟师禾平日用膳时少有忌口,基本都能吃上一二。
师禾轻抿了口茶:“怎么?”
慕襄摇摇头:“没什么。”
他看向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到处是小贩的吆喝声,也有人舞着花灯走去叫卖。
他很少有这样直视这座皇城的机会,从小在母后母家的宅子里关着,出不来,后来被接回了宫,更是难有出宫的机会。
人世间的冷暖与热闹皆与他无关,他独自在那高墙里,唯有杂草和黄鸟相伴,度过了一个个春秋。
“他们都是殿下的子民。”
耳边传来师禾的声音,慕襄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上师禾的目光:“在外就别叫我殿下了,叫——”
慕襄住了口,还真不知道该让师禾叫什么。
倘若师禾不再叫他殿下,那他同样不可再叫师禾国师,如此一来,他倒是不介意师禾直呼他的名讳,但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师禾。
慕襄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过去明明也不是没叫过,但此刻依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悖德感。
他按捺着心里难以言喻的怪异情绪,对师禾道:“怎么叫都行,但既然隐于市,就不便太张扬了。”
馄饨上得很快,汤汁也是香气浓郁,没了葱花的点缀略显单调,但是不影响口感。
馄饨皮薄,肉料刚刚好,放入口中不消几秒的时间,便会有融化的感觉。
这一顿慕襄胃口不错,平日里不怎么爱吃的面食也变得可口,或许只是因为师禾那句“不要加葱花”。
白日的栀香节倒是与平日差别不大,但是可以看到很多平日不怎么出门的妇人带着女儿走在街道上,又或是某两家的千金手挽着手走在一起,左看看右看看,买些胭脂和首饰。
慕襄和师禾两人走在一起极为引目,一是因面貌不凡,二是因师禾气质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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