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潮云这会儿突然有些明白了寒江穆为什么能当上皇帝,他身上好像总有一种能让人无知无觉听从他安排的气质。
就像现在,他明明还不想睡,但寒江穆这话一出口,他就有一种自己得非睡不可的感觉。
姜潮云还真的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碧心轻手轻脚地端水进屋,她放下水盆,本要走到床边来喊姜潮云起床洗漱,然而目光落到窗边的水盆里,她一下子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碧心将手伸进水盆之中,捞出了一块手掌大小的鲤鱼玉佩,而同样的鲤鱼玉佩,水盆里还有四枚!!
碧心叫了一声,赶紧走到床边,将姜潮云喊醒了,“少爷、少爷!”
姜潮云迷糊着醒来,碧心叫将那四枚鲤鱼玉佩放到他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少爷,这五枚好像都是暖玉啊!”
姜潮云:“……”
他微张大了嘴,傻愣愣地看着那五只鲤鱼玉佩。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伸手摸摸这只鲤鱼,又摸摸那只鲤鱼,心里默念:
我是傻子我是傻子我是傻子!
第9章 堂弟倒霉
这水盆里的,的确是五枚暖玉,成色好像比他原先那只小鲤鱼要好很多,触感也要比原先的更加细腻柔和,只在掌心躺了一会儿,就变得暖和起来。
姜潮云虽还有些童真,却也不至于觉得玉真的能被养大,这明显是寒江穆新放进去的。
当然,若他不知道寒江穆的真实身份,恐怕真的要信了他的鬼话,毕竟暖玉这种东西的的确确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像他在姜家这么多年,要不是姜瑜陇给他看,他还真的以为这种玉是传闻里才有的东西。
这样贵重的东西,寒江穆也能随手就给他……
姜潮云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
书房。
姜瑜陇正在练字,他的确很有天赋,小小年纪字就写得格外遒劲有力,笔锋之中也毫不保留地挥洒着少年意气,灵动又飘逸,经常被老师赞不绝口,同窗们也视其为榜样。
他的胞兄姜疏瑾在旁边看他写字,并不吝啬于夸赞他。
姜疏瑾这个人是没有什么出息的,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有事做,成天在外头鬼混,时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姜瑜陇,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是秀才,身上有着光耀门楣的重任,他这个亲哥也水涨船高,倒是不必有什么出息了。
姜疏瑾夸着夸着,就忍不住问姜瑜陇要那块暖玉看看。
姜瑜陇不大乐意拿出来,但耐不住姜浩林磨他,将暖玉递到姜浩林手里的时候,他还要紧张兮兮地叮嘱道:“小心些,别摔坏了。”
姜疏瑾自然笑眯眯地应了,他抚摸着这块玉,有些埋怨道:“你大伯对你好,对我倒是一般,果然啊,人还是要会读书才行。”
姜瑜陇嘴角带笑,有些倨傲地说:“书也不是谁读都能读的。”
姜疏瑾说:“姜潮云那身子骨我看也撑不了几年,前天还犯病,大夫都说再晚一些命都要没了。”
姜瑜陇没有说话。
姜疏瑾神神秘秘地说:“大伯也没别的儿子,瑜陇你日后争口气,日后都说不准家业会是谁的。”
姜瑜陇冷哼了一声,“不好说,大伯在外头还有没有别的儿子。”
姜疏瑾笑了,“就算有,也进不来咱们家门,大伯母又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姜瑜陇微微一笑,倒是不说话了。
姜疏瑾说:“你好好练字吧,我走了。”
姜疏瑾将暖玉还给他,离开了。
姜瑜陇压下联翩的浮想,静下心来继续写字。
他在书房里练了一天的字,等从书房走出来,天都已经快黑了。
姜瑜陇正要走上蜿蜒的走廊,忽地腿上一麻,整个人直接往前扑去,恰巧不巧,整张脸撞到了漆红的柱子上,这一撞可了不得,他的门牙竟是整个被撞落下来,鲜血淋漓,他惨叫了几声,被路过的小厮听到,赶紧跑过来要将他扶起来。
姜瑜陇的鼻骨也撞断了,鼻腔里流出血来,加上他嘴角流出来的血,看着不是一般的吓人,小厮扶起他正要带他回去,然而不注意间,一块玉从姜瑜陇脖颈间掉落下来,因为形状圆润,在地上又滚了滚,直接滚进了池塘里。
姜瑜陇因为脸上剧痛,居然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那枚价值连城的暖玉掉进了池塘之中。
“啊!!”姜瑜陇又是愤怒又是挫败地吼叫了几声,甚至将怒火都发泄在了小厮身上,他狠狠地踹了那个小厮一脚,将他踹到池塘旁边,愤怒地叫道:“快把那费玉找回来!”因为缺少了一颗门牙,他说话还漏风了,让人有些想笑。
但小厮不敢笑,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姜瑜陇的掉落的牙齿,任劳任怨地跳进了池塘,为姜瑜陇寻那枚玉佩。
而姜瑜陇站在岸边,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他慢慢地将注意力从那枚暖玉上收回,开始想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缺少门牙对于一个秀才而言,可不是一个好事情,毕竟五官周正,说话字正腔圆是本朝官员的一项标准。
他又不是小儿,已经不会再长牙齿了,就算能镶牙,也没法和原装的相比,他的形容必会受到影响,现在还好,一旦真的考上贡士,会有殿试,他这个模样走到皇帝面前……
姜瑜陇心脏跳得很快,已经又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了。
*
姜潮云不知道姜瑜陇的遭遇,他用完晚膳,很难得地泡了一个澡。
他这样的身体其实连澡都不能经常洗,难得洗一次,也已经是难以言喻的享受了。
他洗澡要经常加热水,不能让水有一丝凉透,等完完整整地泡完一个澡,他的皮肤都变得柔软了很多。
最后躺到床上,浑身都软绵绵的,声音也好像跟着泡软了。
寒江穆再次到他屋里,听到的就是他被泡软了的声线,他说:“今天早上,那水盆里的暖玉,真的变大了。”
寒江穆有些惊讶地说:“当真?”
姜潮云:“……”
姜潮云忍住了想揭穿他的冲动,说:“但是,为什么本该是一只的鲤鱼,变成了五只?”
寒江穆声音沉稳地说:“或许你那只鲤鱼怀孕了。”
姜潮云:“……”
真拿他当傻子啊????
姜潮云不说话,寒江穆抱着剑坐在那张贵妃椅上,也跟着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碧心过来了,站在门口小声地喊了一声,“少爷,你睡了吗?”
姜潮云说:“没有。”
碧心便进了内室,脸上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说:“少爷,刚刚猫儿过来跟我说,陇少爷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
姜潮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关怀道:“那严重吗?”
碧心说:“好像很严重,听说是摔掉了一颗门牙。”
她说到这里,一个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鹅叫声。
姜潮云:“……”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仔细朝碧心看去,她依然一脸的忧心忡忡,“少爷,这可真的是太惨了,我们明天送些补品过去吧?”
姜潮云正要应下,又顾及寒江穆在这儿,便沉默了一会儿,他可不能在寒江穆面前表现得太好。
碧心问:“少爷?”
姜潮云故作镇定地说:“补品就算了,都很贵的,我自己也要吃,你就给他送点咱们厨房里的糕点吧,要软一点的,这样他方便吃。”
碧心差点又发出一声鹅叫声,但到嘴边又憋住了,十分感动地说:“少爷真的是体贴入微。”
说罢,就下去了。
姜潮云对寒江穆说:“我好高兴哦。”
寒江穆静静地注视他,唇角微微翘起,“少爷高兴什么?”
姜潮云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幸灾乐祸?我现在就是在幸灾乐祸。”
对不起哦,瑜陇,大不了之后我再给你送些补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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