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揣了朕的崽(6)
吕思雍一掌拍在小厮脑袋上,“还不快让!”
陈庭架着马车顺利穿过街口,缓缓向皇宫驶去。
“陛下,您若要借此怪罪吕公子,今日的行踪恐怕就瞒不住了。”陈岁伺候了两任皇帝,最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现下却忍不住多了句嘴。
若陛下深夜造访摄政王府的消息传出去,还不知道有些人会怎么想。
朝中多的是不愿见到皇帝和摄政王关系亲近的人。
纪宣灵无所谓道:“随他们怎么想,朕本来也没打算瞒着。”
“…”不想瞒着出来的时候又何必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
“而且,不偷偷摸摸的,怎么叫他们费尽心思去猜想朕与皇叔究竟是不是在暗通曲款呢。”
只是没等他问罪吕思雍,右相和荣国公竟相携找了过来。
乐正均也就罢了,这老头子向来会给他找事做。至于谷文瀚……
呵,不安好心的老狐狸。
纪宣灵心里骂着老狐狸,脸上却挂起虚伪的笑容,免了二人的礼,“舅舅怎么有空过来?”
说来也有意思,纪宣灵唤云幼清皇叔,叫谷文瀚舅舅,可与二人皆无血缘关系。
先帝子嗣单薄,唯有他一个儿子,还活着的叔伯们都早早迁往自己的封地去了。他在这皇宫里,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至于为何要唤谷文瀚舅舅,皆因纪宣灵生母生下他后便撒手人寰了。他自幼养在顺德皇后膝下,自然要称作为皇后兄长的谷文瀚一声舅舅。
“微臣此来,乃是为陛下家事。”老狐狸捋了捋胡须,一副长辈的姿态,“陛下如今年岁已不小了,后宫却还空无一人,臣与乐正大人都觉得,是时候该为陛下选一个品性纯良,温良贤淑的皇后了。”
差点忘了还有这一出。
纪宣灵在心底冷笑。
谁不知道他谷家出了三代皇后,如今过来提立后的事,摆明了是想给他塞个谷家女,以此延续他们谷家的荣耀。
“舅舅,乐正大人,朕如今还没有这个心思。何况此等大事不向摄政王府知会一声,只怕皇叔会不高兴。”纪宣灵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乐正均一向对云幼清没什么好脾气,当即拉下脸道:“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臣就不信,他还要在陛下的后宫之事上插一脚。”
纪宣灵默默叹了一声,他倒是想啊,只怕皇叔没那个心思。
不过,选妃而已,他又不是没选过。一回生二回熟,只是可怜那些姑娘们,大概又要被他吓一回了。
念至此处,纪宣灵又笑了起来,“既如此,那便选吧。”
正准备引经据典高谈阔论的右相顿了顿,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不由心下一喜,连同谷文瀚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谁知龙椅上的小皇帝露出个玩味的笑,问了个让二人霎时倒戈相向的问题:“不知右相和国公,打算让谁来负责此事?”
第5章
谁来负责?
乐正均同谷文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绝不能让对方接下这个差事!
自顺德皇后薨逝,先帝驾崩之后,谷家就早早惦记上了空悬的中宫之位,若叫他们揽了这份差事,假公济私那是必然的事。而乐正均又是个一根筋的,自然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人不久前达成的共识,顷刻间土崩瓦解。
纪宣灵不出所料地笑了,“二位爱卿不必忧心,朕心中已有人选。”
不知为何,乐正均总有种被下套了的感觉,“不知陛下说的……是何人?”
果不其然,听到纪宣灵口中的那个人后,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差点没两眼一翻当场厥过去。
“乐正大人觉得,皇叔如何?”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乐正均和谷文翰严词反对,刚在无形中解散了同盟的二人,又突然异口同声起来。
“为何不可?”纪宣灵故作不解,“摄政王一无子嗣,二无姊妹,云家上下只余他一人,便是想要有所偏颇,也无人可向。将此事交予皇叔,最是公正不过。”
不像荣国公家里,适龄的姑娘拎出来,只怕能凑上好几桌叶子戏。
说完,还笑眯眯向谷文瀚寻求认同:“你说对吗?舅舅……”
谷文瀚无法反驳,就算清楚皇帝在故意内涵他,说他会有失偏颇,也只能憋着气干笑两声,还得心口不一的赞同道:“陛下说的是……”
“再者说了,皇叔曾与朕有师生之宜,是如今除舅舅外朕唯一的长辈,由皇叔来操办此事,合情合理。”
乐正均沉默了下来。
他私心里觉得,不管纪宣灵属意的人选是谁,都不该是摄政王,可一时间却又找不到比云幼清更合适的人。
正如纪宣灵所言那般,云家的人除了云幼清,早在十几年前南淮王造反时就死了个干净。立后之事与他毫无干系,甚至为了不让纪宣灵得到谷家的助力,他还会不遗余力地替他挑选出身不那么强势的母家,一绝外戚专权的道路。
以他为首的保皇一派也不是没有人提过让纪宣灵与谷家联姻,只是不说他们陛下这个性子会不会答应,即便是答应了,谷文瀚那个老狐狸也不是好相与的。
更何况,他们谷家可是有过黑历史的。
保不齐干掉了摄政王,他们自己后脚就上位了。
“既然二位都没意见,那此事就这样愉快决定了。过几日朕便让阿翁去摄政王府宣旨。”纪宣灵高兴地宣布了结果,然后借口自己乏了把人都赶了回去。
陈庭谨记着干爹教给他的第一条原则:不听不看少说话,递上泡好的茶后默默退到了一旁。
可是下一刻,教给他这句话的干爹陈岁,自己便主动开了口。
“陛下怎么会让摄政王替您办这事?”他将陈庭送上来的茶递到纪宣灵手上,自然又不经意地问。
纪宣灵喝了口茶,唇角快活地扬了起来,“自然是因为朕想念皇叔了。”
陈庭:“…”
陛下,咱昨天才从摄政王府回来啊。
陈岁脸上露出慈爱的神情,笑了笑并不说什么。
在这之后,纪宣灵抽空问了吕思雍的罪,打了二十板子,把人关进家里抄佛经去了。
那二十板子打得可不轻,听说吕公子回家好几天都没能下床。左相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知道有多心疼,纪宣灵却犹觉得不解恨。
这要是在六年后……
唉,纪宣灵叹了口气,越想越憋屈。
好像也不太对,六年后吕源这老头子早就不在了。
不仅是吕源,好多人都不在了……这其中也包括了云幼清。
纪宣灵忽然又有些想他的皇叔了,抬头冲陈庭招了招手,问:“你干爹什么时候出发的?”
陈庭:“回陛下,半个时辰前,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纪宣灵批折子的动作再次停顿下来,心里稍稍有了点期盼。
陈岁已然身在摄政王府了,此刻正好宣读完了圣旨,将其交到了云幼清手上。
“多谢陈总管……”云幼清接过圣旨,同他微微点头致意。
“王爷客气了……”他二人也算是熟识,只是这些年情势如此,便都默契地同彼此保持了距离。而如今眼瞅着陛下和王爷关系有破冰的趋势,陈岁自然是高兴的,“若是方便,王爷便即刻随老奴走一趟吧,陛下已等候多时了。”
云幼清没想到纪宣灵这么着急,“现在?”
“正是,可有什么不妥?”陈岁好像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不情愿,一时不清楚这二人关系究竟缓和了多少。
云幼清沉思片刻,最终摇摇头,“并无不妥,待本王回房换身衣服。”
又是半个时辰过后,纪宣灵已经开始等得有些烦躁了,手上握着笔一动不动,眼睛只管盯着大门,哪还有什么心思批折子。
被他派去打探消息的陈庭匆匆小跑进来,气还没喘匀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