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你不配(33)
……
角落里的蒋梦瑶,闻听此言,秀丽的眉头也不自觉深深皱起,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简直不要太明白何二爷言辞的内里意思了。
这是在威胁他们,威胁在座的各位族老和村民。
顾平安的父亲顾老大,当初就是村长,而且心地仁善,为人风评极好,对村子里颇有奉献。
何二爷这话里话外,都是拿已故之人遗志论长短,又说顾平安身体不好,想多了心绪有结,更对身体有妨碍。
他们万一敢不同意,那就是活生生,要把老村长的独子给逼死啊?乡下人自私归自私,短视也短视,但邻里之间的情分,还是要看的,不然等将来自己老去,旁人也要这样对自己的小辈吗?
……
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不允许这件破事还要旁生枝节。
蒋梦瑶清清嗓子,轻声道,“顾大叔做村长那些年,确实极好,所以这三年来,我看着村里情况,总觉得虎父犬子此话,真是不假,这眼前可不就日日上演吗,顾平安这儿子,比起亲爹来,也着实差得太远了。”
这话说得直白而讽刺,让在场所有听众,都有些尴尬瘆得慌。
蒋梦瑶自重生以来,一改旧貌,变得面善温柔,待人接物更八面玲珑,经手得桩桩件件大小事,无不妥帖细致,
更厉害的是,她将自己的制香事业,经营地繁荣昌盛。
她识数认字,穿金戴银,不事农活,每日只浸淫香道,高高在上。
在村里这些泥腿子们看来,只觉得她像是九天仙女一般,是缥缈在云端的。
却想不到,居然还会说这样的话来寒掺人。
蒋梦瑶又接着道,“何二爷说顾平安身体不好,不当村长,怕会胡思乱想,会伤身,所以你这是在利用大家的善心和同情心,拿他一个人的病症,来逼我们整个村的人吗?逼我们必须听你的,必须承认他继续做村长。
可是,我们反对他做村长,不仅因为他无能,更因为他品行败坏啊,若是让这样的人当村长,我们村子在外还有何名声可言?
做错事,承担后果,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说到底,我们这些普通村民才最无辜,我们为什么要为他的错误退让,我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呢?”
听到这里,某些先前局促不安的人,开始恢复淡定,理直气壮。
然而,这还并不是结束。
“本来嘛,这件事如何料理,前几日就已经决定好了,今天只是来请祖宗做个见证。可顾平安来到祠堂后,不思改过,也不曾有惭愧之意,话里话外就只拿着顾大叔和自个身体说事,何二爷也是立马就能借坡下驴,所以,你们是串通好的吗,来扮苦肉计,打同情牌?”
说着,蒋梦瑶秀丽的脸蛋,绽开几丝可可爱爱地笑容,“这样,倒不得不说,顾平安果然不愧是读了书的出息人呢,你的心思真的很多,很恶毒啊!”
诛心之言,不过如此。
族老们却纷纷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你确实是村长的儿子,你也确实身体弱,但是,谁让你自己非要做错事呢,让自己好好的名声变成这样?
做错事,不仅不懂事地主动退位,竟然还想要我们牺牲整个村子的利益,只为了你一人的身心舒适?
这岂不是太过强人所难?
便是顾村长现在还在世,碰上这种事,也不会好意思的吧?
但他们却完全忘记了,他们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村子利益,而纯粹是因为收了蒋梦瑶的好处啊!
陆秉行抬眸看向角落,看向这个外表年轻秀丽,穿着打扮和气质,都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姑娘,这个内里活了两世的老妖怪。
眉头轻挑。
从蒋梦瑶嘴里说出这样,看似有道理的话,实在是然人觉得异常可笑,现今这乱七八糟的场面,不就是她为了让自己亲弟弟逃避责任,才闹出来的,她也配大肆叫嚣着说什么承担?
……
陆秉行的神色依旧平静,声音却清晰而有力,“蒋姑娘,若是代表长青村村民,不满顾某这个村长,顾某无话可说,但你却这般信口开河,污蔑顾某品行,恶意揣测顾某,请恕顾某不能认同。”
就在此时,祠堂门口也传来一身清亮浑厚的嗓音。
“平安是读书人,不与你一介小女子逞口舌之辩,便要被你这般凭空诬陷羞辱吗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蒋家姑娘,难怪能将所有人玩弄于手掌心,果真了不起。”
众人伸头往外看,一阵呼声鼎沸过去,却见是林大夫和许溪等几人大步走了进来。
林大夫一站定,气也不喘,便是对着蒋梦瑶激情发问,“我且问你,你说平安心思不单纯,说何二有私心,难道你自己就清清白白吗,没有携带任何目的,没有使任何手段吗?”
“那我倒真想知道,今日天寒地冻,他们这一屋子老东西,却能这么整齐地凑在一起,齐刷刷欺负一个本村内的年轻人,难道是受了什么妖精蛊惑,被什么迷了心智吗?”
“若真是如此,那且让老夫好心,来给你们一个个把把脉如何,莫要病入膏肓,不可救治,那就晚了。”
话音落下,屋内的那些头发胡子洁白的人,不由一瞬间变了脸色,却并不是生气,而是尴尬。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生林大夫的气啊,蒋家有钱可以去城里找大医名医看病,但他们有个万一,可就全依托着林大夫了。
林大夫在村里,向来地位超然,因为他医术精湛,且仁心仁德。
虽说江南地区富裕,但众多百姓也仅能填饱肚子而已,生病是无论如何生不起的。
但病这种东西,你越怕,它往往越找上你,像林大夫这样物美价廉的存在,可不就是他们的大救星吗?
不仅长青村,隔壁左右的好多村子,谁生了病都是先来找林大夫看的,大家伙都十万分地尊敬他。
只不过,林大夫性情孤拐,又识文断字,村子里没人能和他正常交流,唯有顾平安这个自小泡在药罐子里的读书人,跟他最为熟悉,能跟他说上两句。
“林大夫别动气,我们能有什么私心,还不都是为了村里好嘛?”
这时,某个德高望重的族老咳嗽一声,安抚道。
“为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林大夫衣袖一摆,架势十足,逼问道,“你们也都看到平安额头上的伤口了?”
“这……”
他们确实是看到了,但今天的主要任务,不是把顾平安的事彻底解决,好找蒋家丫头要应得的好处吗?
这等小事,何须在意,他们哪有心情多管?
林大夫继续道,“这伤是蒋家宝打的,而且在动手的时候,他已经亲口承认了,是他冤枉平安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转眼看向蒋梦瑶,“你这小姑娘好深的心机,好大胆的作为,生在这普普通通乡下人家,倒真是委屈你了。
你为了帮蒋家宝洗脱罪名,居然胆敢昧着良心,恶人先告状,污蔑平安,想把平安的罪名坐实了,完全破坏他在村里的名声和形象,就腾不出手来处理蒋家那个无耻小人。”
这话里的要素太多,旁观之人,还真是一时难以分辨清楚其中含义。
蒋梦瑶却瞬时明白。
她柳眉倒竖,人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怒声道,“林大夫说话,可得注意点,休要为了护着顾平安,就随意地攀扯污蔑于我,至于我们家宝,那更是好孩子,怎么可能做这种凶恶之事?”
林大夫冷哼一声,眼神轻蔑,“好孩子,蒋家宝为什么会从县城书院回家,村里人不知道,我可是经常去县城的,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蒋梦瑶脸蛋微红,不久前的不堪记忆,涌上脑海,也由此,更是怒上加怒。
“林大夫年龄不小了,莫要为老不尊,信口雌黄,上次纯粹是误会,早已解开,这回更是顾平安自己心怀不轨,贪蒋家钱财,故意污蔑家宝。”
“哼,误会?若真如此,蒋家宝作为读书人,既被冤枉,为何不自证青白,而是灰溜溜逃回乡下,岂不知读书人名声比性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