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大师兄又崩了人设(89)
季峥没有多言,穿上外袍离开了方谦萧执已然全无了踪影。只有一名战战兢兢的婢子见季峥出来了,断断续续说城西王请他与仙君半个时辰后去正房用膳。
方谦听完季峥的复述,也有些迟疑:“这么古怪?按照你的意思来说,那十七有可能已经变成人了?”
季峥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萧执一直想复活的人,应当是对那人有情的,可今天看来,又似乎不是。”
顿了顿,季峥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方谦:“大师兄,是不是所有的男女之情都如此纠结?”
方谦原本刚想回答,我修道一生不曾体会过男女之情,被季峥这么望着,却猛地点了点头:“何止。城西王这还算好了的,算上他、十七、已故的那名女子也就三个人。你可见过一个宅门里……”
说着方谦还顿了顿,回忆一下自己异世游时看的话剧中究竟有几个人物:“宅门里上下两代差着几十年,约莫七八个人彼此间都爱恨纠缠,还因此死了人。那才算纠结。”
方谦说得煞有介事,就等着季峥问究竟是怎么个纠结法。
但季峥根本意不在此,也不让方谦把话绕开:“好在大师兄不纠结,我也不纠结。”
方谦卡壳了,无奈地看向季峥。这崽子是真的变皮了,干嘛,调戏大师兄?
方谦不再搭理季峥,起身直接绕过了季峥:“走吧,主人请客,总要入席。”
二人一路来到正厅,这里已被府中下人收拾妥当,布了整整一桌的菜。他们来得准时,可萧执倚靠着桌面,双眼微眯,手边已经倒着两三支酒壶,显然一副已经独斟独饮许久的模样。
他看见季峥与方谦来了,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抬手示意下人为季峥与方谦斟酒,然后站起身来,冲着二位敬了一杯:“多谢二位,尤其是多谢季峥殿下。”
说着,萧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寻常敬酒都合该是有来有往,但萧执仿佛心事重重。
送来的灵酒不喝白不喝。方谦不仅喝了,还未自己又添了一杯:“十七姑娘怎么不在?”
往日他见萧执与十七总是形影不离。今天席上却只有萧执一人,着实令人意外。合上季峥先前告诉他的那些事,方谦现在倒挺想看看如今十七是什么样的了。
萧执整个人一顿。他阴沉着又饮了一口酒,而后又将从前面对季峥与方谦的那张恭敬面具带上:“她刚获重生,有些虚弱,我便让她好生休息着了。”
此时不过午时,平日里萧执用过午膳便要处理政务,直到深夜。可今天的萧执却在席上不断饮酒,多与季峥说了些皇室秘闻,倒有些许话家常的意思。
方谦起初只是觉得古怪,不以为意,可直到婢女满脸担忧地为萧执送醒酒汤却被猛地推开时,他们才恍然,萧执竟是白日饮酒把自己给喝醉了。
这倒是蛮有趣的。怎么有人醉了也不脸红也不脸白,看着和平常时候没什么两样的?方谦不由扭头向季峥看去。
季峥似有所感,面无表情地吃了一口菜:“我上次醉了就睡着了,你忘了?”
“怎么会忘。”方谦啧了一声感慨道:“这么看来你们家的人酒品都不错,不闹事。”
方谦调戏完自家小狼崽,转头看向萧执,难得逮到一个醉王爷,倒不如试着探探口风。方谦沉吟片刻,问道:“王爷举事的日子如今可定下来了?”
萧执眨了眨眼,镇定自若:“还没。本王虽说手上有些兵力,可如今京中那几位哪个不是私兵在手,又各自笼络了些个修行门派?本王还在等待其余几位与我处境相当人的回信,否则仅凭季峥殿下,优势得不大明显。”
季峥与方谦对视一眼。方谦再不避讳摇了摇头失笑道:“醉了。看来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起码有点话痨。”
第75章 醉态
萧执喝醉了不仅话痨, 还老实了不少。
他浑然不觉方谦是在说自己,还颇为感慨地捻着手中酒杯:“仙君醉了?无妨, 殿下能把你送回去。本王也能叫下人抬, 但殿下肯定不让。”
方谦举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季峥也愣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方谦, 窗外的日光映了进来, 打在他的侧脸上, 留下斑驳的光影。
可能是季峥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方谦挑了一下眉, 执起筷子轻轻地敲了下碗, 强行拉回了对方的神智。
季峥低笑了一声, 移开了视线。
萧执还在继续感慨:“殿下也实在是器重仙君。我以龙气滋养十七十年,才令十娘有复生的迹象, 却又撞上金龙殒没。本王差点以为过去那十年的功夫本王都白费了……可望舒仙君之死, 传闻也不过过了月余, 殿下便能令望舒仙君死而复生……仙君,殿下的这份心, 莫辜负了啊。”
方谦简直哭笑不得, 第一次觉得酒都索然无味了。
季峥却皱了一下眉:“他本就没死,何来复生之说?”
萧执却不以为意地一摆手:“殿下,你我二人如今是何等关系, 也不必瞒本王。当初你带在身边的小瓷人现在又去哪儿了?想必那便是由仙君所生的器灵, 又被殿下以龙气滋养, 这才复生。”
方谦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萧执竟然这么会联想,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误打误撞。
季峥却觉得手心有些痒,当时他并未想过用龙气滋养小瓷人,那样或许他们之间还能再多一分牵连。
萧执看着两人的表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殿下的龙气果然也是万中无一,不仅是世间仅存,更在短短几天之中,先后令两名器灵复生。其中一名还不曾用过本王府中这代代相传之移龙阵,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萧执话中毫无逻辑,听起来就像就是在胡搅蛮缠,却又偏偏能自圆其说,并且自己都深信不疑。
方谦听着只觉得好笑,转头看了季峥一眼,这皇室的基因也很是微妙了。
季峥沉默了一下,直截了当地问道:“十娘是谁?”
萧执一愣,方才说话时的放松与喜气顿时消沉。他又喝了几口酒,才苦笑起来:“那是本王最爱的女人。”
萧执的表情很快便柔和了起来:“她是跟随流云仙姑修行的弟子,渔家女出身,擅舞。本王的鼓歌,便是十娘教的。”
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当中,声音越说越轻,可方谦与季峥都听出他话中的情谊。这名高高在上的城西王口中,那渔家女出身的十娘并没有什么下等出身的贫贱气,虽与高贵优雅沾不太上,却温柔而开朗。
少时的萧执还未开始理解父辈的野心,每日被压得辛苦,十娘的出现就是他喘不过气来的生活中的一缕光。
一个年少忧郁,一个青春纯净。萧执与十娘很快便私定终身。但十娘虽已是修炼之人,渔家女的出身却抹不掉,萧执毕竟也算是龙嗣,婚事便一再耽搁。
后来十娘死了,只为萧执留下了一对莲花祥云纹的金环。那时候十七刚刚被十娘养出器灵,有了自己的神识。
方谦挠了挠脸颊,他没想到萧执喝醉之后竟然这般的话多,简直话痨。
季峥对萧执话中的故事毫无兴趣,满心满眼只有方谦一人而已,见他午膳用的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师兄要是烦了,便先回去。”
方谦看了一眼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萧执,似笑非笑地晃了晃酒杯:“再等等看。”他随即白了季峥一眼:“我回去,你自己留在这?”
季峥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再说话。
萧执的话中一直围绕着那位已逝的十娘,却在最后不自觉地绕到了十七身上,也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给他们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方谦想了想再次将话题扯了回去:“王爷下一步有何打算?”
“仙君如此关心,可是为了殿下?”萧执虽醉了,但精明本色却不减。他饮下了第六杯酒,冲二人笑了笑:“请仙君放心,城西王府早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