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大师兄又崩了人设(167)
但这并不能减轻恒苦对外面的向往,反而变得更加深刻。
于是他又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墙翻了出去,然而并没落地就被人接个正着。恒苦抬起头愣愣地看向眼前的陆怀衫。
“小孩,你这是第二次往我怀里面撞了吧?”陆怀衫无奈地一笑,将人放下:“又是偷跑出来的?”
恒苦赶忙比了一个禁音手势,拉着陆怀衫便往山下跑,却没看见对方转头看着隐秘在黑夜中的寺庙,神色复杂。
仿佛约定般,恒苦每隔几日,便会翻墙跑出来一次,每次都能准确的找到陆怀衫。
主持一开始还管着他,后来便也随恒苦去了。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更何况他是佛子,总要修自己的功德。
有了主持的放任,恒苦更加随行,白日念经修行,夜里就拉着陆怀衫四处游荡,他听了许多有关外面的世界。
又有了想要出仙岛看看的冲动。
第144章 恒苦2
偷偷跑出大觉音寺是主持默认的事情, 但是跑出岛显然不现实。
有时候恒苦会拉着陆怀衫到海边,试着越过大海看到彼岸的模样,当然除了一望无际的蔚蓝,他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通过陆怀衫的话, 畅想着大陆的模样。那是一个比蓬莱仙岛要大许多许多倍的地方……
眼看时光流逝, 转眼之间便过了一年。恒苦身高往上窜了不少, 已经快到陆怀衫肩膀的位置了, 却发现陆怀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但是问他什么他也不说。
这一年中,陆怀衫从未踏进过大觉音寺里面, 哪怕只是上柱香。却经常会出现在寺庙附近, 每次询问都会回答缘还未到。
出家也要挑选一个良辰吉日不成?恒苦不懂,但他年纪不大却很懂得尊重朋友, 所以也从来没有往下追问过。
“怀衫,明日是花沐节,我早一点跑出来,我们去西市逛逛。”恒苦坐在一艘破木船上, 他头上包着白色的头巾, 看不见原本的光头, 倒是看出了俊俏的模样。
这船只是岸边的摆设,并不能真的驶出大海,他却很喜欢这个地方, 没事就会过来坐一坐。
陆怀衫闻言神色当中露出了一丝迟疑:“明日恐怕不大行,我另有事要做……”
恒苦鼓了一下嘴显然不太开心:“可是我们约好了,还约了张锋他们一起去百花宴……”
陆怀衫不等恒苦说完, 便按了一下他的脑袋:“乖, 我明天要去办点事儿, 等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
恒苦没有回答,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他觉得陆怀衫骗了自己。
这天晚上分别的时候,陆怀衫揉了揉恒苦的脑袋,他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一字都没说出口。
花沐节当日,蓬莱仙岛到处都是绚丽的焰火,年轻的姑娘穿着露脐装,穿梭在人群当中,捧着花篮洒在身边人的头上,一副热闹的人间烟火样。
恒苦也被洒了一头的花,但是他并不高兴。他原本最喜欢的热闹,在今日也失去了兴趣,只觉得吵闹不堪。
无聊……恒苦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这会儿陆怀衫在做什么?他这么想的时候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立于高峰上的大觉音寺,却猛地看到不停上窜的大火。
恒苦只愣了一下,逆着人群飞速往回跑。很快有更多人的人也注意到大觉音寺的大火,惊呼声和脚步声交杂在一起。
恒苦只希望自己能再快一点,甚至有些后悔平日里为什么没有更好的钻研佛法。
他跑的嗓子都冒烟了,才勉强看到山门,也看到了立在山门前的人,那一袭青衫陪伴了自己整整一年。
恒苦愣了一下,上前想要去拉陆怀衫:“你不是说要去做事?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么大的火,你站这危险……”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手上却拉了一个空,恒苦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
陆怀衫却笑了:“众生皆苦,小和尚你的名字倒是取得很恰当。”
对了……他的名字是谁给取的呢?住持吗?好像他生来便是这个名字。
“恒苦!”
恒苦挠了挠头,刚想到住持时,便骤然听到了住持的声音。
“师父?”恒苦下意识应了一声,跑向住持:“我看到大火,所以就回来……”
然而当恒苦和陆怀衫擦肩而过时,却被对方按住的肩膀,一柄带着青芒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火是我放的。”
恒苦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失措,他没有害怕只是茫然:“陆……”
住持长叹一声:“阿弥陀佛,施主所为到底是为何。”
陆怀衫敛眉苦笑了一声:“我早已经拜访过大师,也明确表达过,我是为求连泷芯而来。”
不远处山门前,许多人都在救火,他们三人这里却安静地像是另一个世界。那时候恒苦还不知道,自己只是入了他人的领域当中。
住持捏着佛珠,神色悲悯:“连泷芯是我教至宝,岂能交予外人?”
陆怀衫苦笑着说道:“我不懂,宝物比人命还要重要吗?”
住持闻言摇了摇头:“你求宝是为杀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自知罪孽深重,但苍生有祸,我杀生,只为救人。”陆怀衫还在笑着,却推了一把恒苦,将他直接推向住持的怀中:“至于成佛?我从未想过,也不该是我。”
……
那一夜之后,恒苦就没有再见到过陆怀衫,大觉音寺丢了至宝连泷芯,听说那是一剑佛家圣器,但用不好也可以变成杀人的利器。
恒苦在寺中修行到十八岁,这些年他没有再摸过鱼,也没有再翻过墙。只是在十八岁满的这一年,拜别了住持,离开了大觉音寺。
佛子到人间是来历练的,不能一直呆在寺中。住持捻着佛珠,长叹了一口气。
那几日刚好有外界的商船到蓬莱,带来许多外面的新鲜事物。不过对于如今的恒苦来说,他在意地并不是那些新鲜事物,而是停泊在海岸边的大船。
有了这个大家伙,自己就能离开蓬莱仙岛的。外面是他曾经最渴望看到的世界,如今却只剩下怆然。
南海难以跨越,不说水下的怪兽,就说随处可见的秘境空间碎片都能轻易的要人命。这也是大陆和蓬莱之间的商船,几年也不会出现一艘的主要缘故。
也正因如此,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次的机会。
船上的生活比他想象中还要漫长而无趣,坐商船来往的大多是亡命之徒,他们无聊的时候就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玩闹的性子起了还会拉着船上的和尚,让他跟自己一起喝酒。
酒恒苦自然是不会喝的,但是打牌这些人却从未赢过他,短短几日酒收服了这群一开始还想让他出糗的大老粗。
佛子东渡,或许有神佛保佑,虽然也有不顺,但最终还是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平安抵达了中原。
这时的中原也出于战乱年代,能够统一天下的公子沅尚未出生,太桁也尚未成为后世的第一仙门。
这个世界的秩序未定,自然一片混乱。
恒苦虽生为佛子,但对众生苦相却很难共情。他来中原只是为了找一个人,问一些事。
他不信相处了那么久陆怀衫不知道他佛子的身份,挟持佛子去大觉音寺交换,无论他想要的是什么,住持都会答应。
可他从未这么做过。或许最初在山下相遇时,他牵着小恒苦的手,并非没有过这种念想,但一念之间转瞬即灭。
恒苦原本以为在人海茫茫当中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但陆怀衫却远比他想象中要出名。
但这名声却毁誉参半,爱他的人说他是英雄,恨他的人说他是恶魔。他以一直之力救下一座城,也屠杀了千万人。
他自己也没有回来。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当初为什么不用我做饵,恒苦心里有太多的问题都没有答案了。
但这不妨碍恒苦知道,那个人的目的是想要救人。陆怀衫曾经亲口这么说过。
第二世,恒苦没有回过蓬莱,他在中原辗转,救过很多人,攒了一身功德,也没有找到想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