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七年(上)(120)
几人莫名互望，皆从彼此眼中读出一抹诧异，为首一人随即洒然一笑，在云汐身侧坐了下，其余几名异能者也相继坐下。
“啧啧，真是好酒。”稍微品尝一下，为首那人满脸餍足，说：“多谢姑娘款待，我看姑娘出手不凡，还带了只颇具灵性的风狐，想必身份尊贵，不知何事需要田某效劳？”
云汐浅抿了口红酒，笑道：“田哥客气了，叫我又晴就可。”
小狐狸：“……”还真能随口胡诌。
之前让他们小声谈论的青年，眼神一亮，插口道：“又晴妹妹，你难道是从家族里出来历练的吗？”
“诸位大哥不必客气，相逢便是客，这顿我请客，大家敞开了吃。”云汐不置可否，摇了摇红酒杯，连说：“又晴生性喜欢交友游历，所以一路云游至此，听闻诸位说起极东之城，就想你们是不是知道破晓之地。”
第142章 有小偷
众人心中顿时一凛, 他们刚才议论极地女皇之事，定被对方给听了去。
然而云汐突然请他们喝酒，无事献殷勤, 其中的缘由更值得推敲。
心思转了几个弯, 众人皱眉不解之时，云汐轻轻地笑声传入耳中, 如微风拂过, 黑眸清亮, 带有让人自惭形愧地透彻, 她开口打破沉默：“诸位大哥可真是误解又晴了, 我早年四处游历，从西方一直云游至此，经常听说各种关于破晓之地的传闻，所以才会冒昧询问，还请大家见谅。”
“又晴妹子太见外了。”田思源表情松动，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笑道：“破晓之地也不是什么禁忌，何来冒昧之说, 不知又晴想打听什么？”
云汐：“我很好奇破晓之地的情况, 同身为女子, 四处游历时早就对极地女皇执掌得破晓之地生出一种向往, 心里痒痒想一窥究竟，所以那也将是我的下一站。”
田思源面色不变，内心却涌上一抹怪异, 按理破晓之地尊为十大聚集地，城主更是一位风华绝代地绝世奇女子，它的名头，即便没有九阶异能者坐镇，也远超一般大型聚集地。
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哈哈一笑，状似不经意问：“又晴好奇破晓之地什么？”
云汐说：“破晓之地声名赫赫，关于它的传言我一路也听说不少，不过这远亲不及近邻，相信田哥所知地信息肯定比妹子全。”
“妹子好通透的心思啊！”田思源感叹道：“不错！外界关于破晓之地的讹传确实太多。但讹传最多地，还是要属那极地女皇。”
“哦？难道极低女皇不若传闻那般冰冷？”
“不是，极低女皇冰冷非常，她的讹传很多，但真实的也不少。”
十大聚集地的每一位城主，堪称一方霸主也不为过，其中最耀眼出名的，只有三位——雷萨里特，当之无愧的末世王者；重土依越，领域内的绝对帝尊；极地女皇，孤峰独傲的冰雪。
前二位都是枭雄，而作为唯一地女性城主，名头赫然盖过三位九阶强者，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女性立稳脚跟，所付出地艰辛可见一斑。田思源猛一仰头，一口喝干了碗中酒水，“极低女皇性子冷，甚至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之地步，但关于她和那位未婚夫地传言，就有太多版本了。”
“又晴从其他地方游历而来，应听闻了不少流言吧？”
“略有耳闻。”云汐点了点头。
“世人都说极地女皇，冷得只有她的未婚夫才能靠近，其实不然，我们这些破晓之地附近游荡地异能者，心里可都一清二楚。”极地女皇的背影，连他们这些经常伪装成破晓城民，暗中窥探她绝世之姿的人，皆极难碰到，遑论正脸了，“她那位未婚夫啊，才是真正的名存实亡！”
田思源身旁的青年，猛然摁住他的手，低低急声说：“兄弟！这里人多口杂，当心点！”忘忧雪见堡主，那个极地女皇的未婚夫，只要一想起他，背后就不自觉渗出一层冷汗。
“哦？”云汐眉头一挑，没想到才一开口打听，竟就有如此爆炸性新闻，诧异道：“怎么说？”
“因为他们早就解除婚约了！”意识到失言，田思源贴近桌面，压低声音说。
当年极地女皇和忘忧雪见堡主退婚，涉及到不少辰氏一族秘辛，而此事被人所知，还是因为忘忧雪见堡主一直以极地女皇未婚夫自居，让她心中十分不喜，才在人前冷漠地说了一句。
“冰冷无情这个词，仿佛就是为她而造。”田思源苦笑摇头。
“又晴妹子，极地女皇身负婚约一事，在极东之地虽然人人皆知，但大家也对其三缄其口，还望你不要在人前提及，以免招来无妄灾祸！”
在破晓之地，身为极地女皇的子民，极地女皇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而在忘忧雪见堡，堡主的想法也代表了他们，这两尊庞然大物偏又离得极近，云汐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破晓之地和忘忧雪见堡离得不近，却也不算远，相较其它十大聚集地几乎算是相邻。而其它几座大城都是盘踞一方地霸主，若像它们这般，早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战火纷飞。”
“多谢田哥提醒，又晴不会忘了田哥如此真性情！大家今天若不吃好喝好，可是看不起我们这萍水相逢的友情！”感激地看了田思源一眼，云汐举起酒杯，咧了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像个活波可爱的小女孩。
酒过三巡，云汐和众人相谈甚欢，不时巧妙地将话题引入破晓之地，从微醺的田思源口中套出情报，不出所料，比她在凌影城所知得详细，具体情况还是在当地打听来得全面。
“阿汐，怎么还不睡？”
“没什么。”云汐收回眼神，走回桌边坐下，懒懒将身体陷入沙发。
窗外圆月大而清亮，小狐狸望了望云汐方才所凝地天空。
寂静的夜晚，圆圆明月，总是会勾起游子心绪，而居无定所的云汐呢？又是否会勾起她那尖锐刺人地情丝？
小狐狸不知道。
它只知道，这一年中云汐对凌妃雅背叛一事，缄口不提，若非当时它就在宠物空间，目睹了一切，甚至会认为一切都未曾发生，它的主人也不过是出来散散心。
但小狐狸太了解云汐，无数个难以入眠地夜晚，偏要假装睡得香甜。而每当月升高空，万物陷入沉默，睡意最浓之时，总会看到它的主人，淡淡抬头，呆望向天空，一言不发地轻叹。
或许，阿汐并不像她所表现地那般不在乎。
凌妃雅带给她的伤，带给她的痛，不过是被她深埋了而已。
手臂轻轻一挥，掌风席卷，奔向了墙壁，然而相撞绵软，“嗒”地一声，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交替响起，柔软大床上，棉被鼓起了一小团，低低地起伏。门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地响动，不出几下，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个缝隙。
一道黑影迅速窜入，然后关门，一切做得行云流水，不发出丝毫声响。黑影望了望棉被，随即看了眼一旁熟睡地小狐狸，嘴角勾出抹冷笑，即便伪装得再好，依然逃不出他的法眼，从腰间取出把泛着森森寒光地匕首，一步一步，逼近床上熟之人。
越来越接近目标，黑影不敢掉以轻心，旋即猫步躬身，看来偷袭之事干得也不少。
抬手一抹，绿光颗粒突地在匕首之上，晶莹浮现而出。但，就在此时，一道杀气骤然撕裂空间，宛如毒蛇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刁钻狠辣地袭向了黑影。
噗嗤！
鲜血喷洒，连带空间都沾上了湿润地血腥。
“半夜不睡觉，偷袭我这个孤身小女子，阁下的行径可真是不耻。”
微冷地语调在黑夜响起，少女不知何时已掀开棉被，赤脚站在了地板之上，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今夜变故极可能让她形迹败露。
“谁叫你白天出手大方，才让我想半夜趁你不备，好杀人越货。”捂住冉冉流血地血洞，黑影暗自咬牙，知道这次是栽了，随即他眼睛咕噜一转，连道：“做我们这行的，哪来什么耻不耻，那东西早喂狗了！”
云汐眉头一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小狐狸跃上了肩膀，然后一抬手，打开了灯。
“呵呵，照你这样说，你还是专门干这行？”突如其来地光线，让得黑影眯了眯眼，云汐眼角斜瞟，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对！”看着云汐皮笑肉不笑地样子，男子知道云汐根本就不信他，但，此刻由不得他矢口。
“我知道你是世家子，虽然容貌上……比较难判断，可你身上散发地气息，很明显与一般异能者不同，而且你说你一路游历，肯定不像我们这些急于拼命的人，身为四阶异能者，不着急提升，反而一派悠闲，宰了你，收货定当颇丰！”
“观察力惊人，你就在我附近吧。”
“不错！我当时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很容易就能推理出你是头肥羊。”男子硬着头皮。
“没想到啊，本以为我的实力趁你熟睡之时能拿下你，最后还是栽在你手中，能成功叛……离家如此久而无事，虽是力量系异能者，单凭能伤了同为四阶的我，这份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屠杀鲜于一族的凶手之一，他太自不量力，男子满嘴苦涩。
“呵呵。”云汐面无表情，喉咙干干笑了两声。又是这该死地笑容！男子心中咒骂，不知云汐到底是何意思，对他破绽百出地烂理由还能接口问下来，让他都不知该如何往下编。
血腥味弥漫了房间，云汐握着裂空之匕，指尖极速泛白，鲜血不断自刀尖滴落，她知道她问不出什么，也知该斩草除根。
但……
“你滚吧。”
第143章 陷阱
男子大吃一惊, 看怪物一般地盯着云汐，说不出是何意味，云汐清晰地在男子眸中, 看到了脸色僵硬的她, 也看到了其中震惊、奇怪、嘲讽、侥幸……那神色，说不出得复杂。
“既然你只是个小偷, 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但下次不要再被我碰上。”漠然转身, 云汐迈步而回, 站在床边, 背对男子说道。
“多谢。”男子看着云汐的背影，眼中闪过挣扎，出手，还是不出手？最终，他拱了拱手，化作一抹黑影，从窗边跃出。
不论云汐相信与否，男子明白, 想活命, 只有一条路。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竟然敢放我离开, 不过实在是失策，差点就栽在这里。一个人独揽下这份报酬是不行了，李纱衣,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会为你的愚蠢而付出代价！”离开了房间，男子嘴角冷冷勾起，怨毒地看了眼身后，旋即身躯几个轻纵，消失在了黑夜。
黑衣人的气息，消失在了狭小房间，云汐还保持着那人离开时地姿势，然而她手中的裂空之匕，突地滑落下来，直直没入地板之中。
身体逐渐瘫软而下，脸埋入了被窝之中，血腥不堪地场面，犹如走马灯般闪烁回放，男子凄厉的惨叫，女人惊慌的求饶，婴儿尖锐的啼哭……赤红侵染了她的眼，连记忆中的墨夜，也宛如血般凝稠。
空悬的右手，尚有血迹未干，此刻，正不断地剧烈颤抖。
原来，裂空之匕掉落，是因她拿不住了。
“一年了，这一年来我不再亲手杀一人，甚至连那些追兵，也只是引诱他们被变异兽所杀……”云汐的声音颤抖而痛苦，断断续续地传出：“可是为什么？那个梦魇一直有增无减，难道你们以为我想杀人吗？难道我喜欢杀人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不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