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之娘子救我(26)
“瞎三话四,哪里天天了?”
“那便是隔三差五。”
“可是,为什么呢?”许西元这喃喃自问实在是前言不搭后语。
可白素贞听得明白,心里头泛起一种酸涩,酸涩里还有一丝沁心的蜜意,“西元不晓得是为着什么吗?”
许西元当真是想回答,她委实不知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鬼迷心窍。”
白素贞的嘴角边化开一丝最最无奈的笑容,“就当我是鬼迷心窍罢了,小青许是会说,我被狐狸精迷住了。”
“……你才是狐狸精。”
白素贞想问,若她是狐狸精,有没有将她迷住?然而她没有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说:“我才是狐狸精。”
明明是蛇精。许西元心想,如果不是蛇精有病,怎么会轻易看上了她。
揽过白素贞的腰身,她说:“你是白素贞。”
作者有话要说: 西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素贞。
白:怎样?
西元:……不能再好了。
啊呀呀呀,诸位看官,我尽力了。
☆、第三十四回 缠绵而后
第二天起身, 似曾相识的头重脚轻, 头昏脑胀, 步伐虚浮。许西元恍然大悟, 先前喝醉那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前几日,不, 最近, 她都是这么个状态。总不会每次都是纵欲过度, 她明明没有纵欲。
“娘子娘子,你之前对我做了什么?”眼珠一转, 许西元凑到扶着她的白素贞耳边问道。
白素贞微微笑说:“官人, 你说哪里话来,妾身怀着身子怎会对你做什么?”
“……”昨晚难道不是你,按着人亲了又亲, 亲了又亲,还一手把人抓到近前, 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 天一亮穿好衣服就想不认帐!
见许西元鼓起脸, 白素贞笑得愈发温柔,整个眼底都是许西元的和她的柔情:“西元,前头有人来看诊呢。”
有人看诊,许西元毫不含糊,哪怕此刻她只想拽着白素贞温存。往前头走几步, 又折回来,眼睛定定地望着白素贞,她是想亲她来着,可青天白日里,伙计们在前头,小青在不远处留意她们,一时也没好意思下口,只看着,直到白素贞被她看红了脸,才又转头而去。
待她不再回头时,白素贞先时无奈一笑,随后渐渐凝了笑容,娇媚的脸上尽展彷徨,连带着周遭空气都仿佛笼上了淡淡的凉意。
今日少事,直到午后。
午后有个病人被打破了头,捂着流血的脑袋来求医。许西元打趣几句,莫不是争风吃醋或是争相看美女被人打破头。病人道,还真是看热闹看的。苏州城继金山寺法海禅师之后又来个有道高僧,他是看高僧降妖入迷,踩到了别人与人起了争执,被打的。
许西元蹙眉,怎的又来一个有道高僧,没完没了,书里没说这年头有那么多妖妖怪怪,太不正常了。她口中笑说,人道是红颜祸水也罢了,如今和尚们也成了祸水。那和尚卖相如何?
病人道:“许大夫说笑了,我光注意和尚手段高超,没顾上看他容貌。”
“那应当是中人之姿。”
她说得如此笃定,病人和一旁的小二黑与小青都好奇地问:“何以见得?”
许西元故意笑一笑,卖一个关子。
“许官人,你快说。”小青是个急性子,哪由得她慢条斯理地替人包扎。
“若是那人容貌俊雅,翩若谪仙,或是那人面容狰狞,凶神恶煞,是不是很容易被人看见或是记得。这位仁兄看热闹一直到被打破头都没记住和尚长什么样,可见相貌平平,属于投到太湖里不见水花那一种。”
三人大悟,频频点头。小青道:“居然尚有三分道理,许西元,没想到你这人……还有几分小聪明。”
许西元勾勾眼角,“那是,专业看人三十年。”
“是看美人吧。”
许西元给了她一个你懂就好的表情。
“那和尚降的是什么妖?”她故作不经意地问,“这世上真有妖?”
病人道,他不晓得是什么妖,“和尚说是妖,那必然是妖吧,否则和尚打他们做什么。”
“这可难说,说不定那些坏心眼的和尚施个障眼法,明里降妖,暗里拐卖妇女呢。”
病人顿时迟疑起来:“不会吧,那妖怪好像是个男人。”
“世事难料啊。”许西元故意摇头叹息,好似那和尚真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好男风的还少么。我见仁兄相貌堂堂,可得小心点。”她眼神瞟过病人身后,病人只觉得菊花一紧,方才那和尚的威风眼下成了危险。
病人走后,小青问:“你为何要吓他?”
“谁晓得那和尚是好人坏人,万一是个找事的呢。都道和尚好,让被他打杀的妖妖怪怪作何想。”这种和尚太危险,要是哪天找上门来收妖,舆论一边倒,叫她们如何是好?不如早早搅个浑水。
“许西元,你这人倒是比那谁要机智仗义,不似他那般胆小迂腐。”小青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
“才发现我的好呀,青娘子,晚了,我早已心有所属,身亦有所属,不劳你惦记。”
“哼。”这幅意满志得的嘴脸,是和姐姐……还是在外面有别个花头。小青问:“你属了谁?”
“除了我家娘子你姐姐还有谁人?”许西元奇怪道,“你为何换了称呼?”
“这里又没外人,叫你名字你不是应当高兴才是?”
“太高兴了,青娘子。”
“哼!”小青转身离开,她想问问她姐姐,和那许西元究竟是怎么回事。白素贞怀孕已有六月,再过不久,她就会诞下她欠许仙的债,这节骨眼上和许西元暗生情愫什么的,实在是要不得。若说与许仙结亲是因为观音的提示、旧时的救命之恩,那和许西元算得什么?
尘缘?
不,尘劫。
姐姐万不可堕入尘劫。
小青心思起伏之际,白素贞正坐在后头把弄药杵,手上机械地捣药、研磨,任谁走近都能看出来,这位认真的娘子有心事。药缶里的药材七零八落,她时而这样捻,时而那样磨,倒像是昨夜里厮磨。许久,白素贞放下药杵,叹出一声,作为一个修行的人,把持不住自己委实是件要命的事情。前一次尚可说是被人暗算、外力驱使,这一次则完完全全是她主观意志的驱策。
小青在外头观察她一会儿,见她心绪烦乱,便没有出声。要阻止一桩事情,自然不能在最热烈的时候阻止,这种时候阻力往往成了动力。
她与小二黑听说有和尚降妖,并未将之放在心里,反倒是许西元听说此事,琢磨着去吴昀家中拜访,看看到底灭的是什么妖。
倒不是小青与小二黑为人日久,失却防范,盖因他们为人以来,没见过身边有什么灭妖之事。
妖,力胜于人。与人井水不犯河水,只因伤天和有损道行。从前那些道士和尚,招摇撞骗的多,有真本事的少,即便有些本事,又怎与修炼几百年的妖精抗衡。小二黑常年在山中,不与人多做接触。小青在遇上白素贞之前,与妖鬼为伍,崇尚的是弱肉强食的法则。也正因为此,她在发现许仙的躯壳被许西元所占时会用如此雷霆的手段。
许西元则与他们不同,她出生现代,对怪力乱神别有看法,尤其是晓得法海厉害,既然这世上这许多妖,难免生出许多灭妖的和尚。
断断续续听目击者渲染和尚的法力无边,原来是说西边的山上有一株柳树,天长日久地化成了妖精,不知怎的被和尚发现了,二话不说将他毁去。
“那柳树精可有害人?”
目击者都道:哪有不害人的妖精。
许西元默默呸了,又问:“可有确凿证据说他害人。”
目击者这才道说不曾有证据。“但法师说妖精害人总有道理,否则何以有人何以有妖?”
许西元在心头唾弃,不分青红皂白乱造杀孽,僧与妖又有什么区别。这样一比较,法海也不算太过可恶,至少人家只收杀人的恶鬼,杀人的妖。
作者有话要说: 西元:娘子,你怎么我了?
白:随便摸摸。
西元:!!!摸到我身虚体弱?
白:把你的魂魄抓出来摸摸,不可以?
西元:……我躺躺好,随便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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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事有蹊跷
晚间, 许西元与白素贞商量后, 只身往巷口的吴宅拜访。与吴昀、吴九娘来往这些时日, 多是两人来保安堂里寻她, 许西元从未有去吴宅一访的念头。这个时间去旁人家里,甚是不妥, 但是许西元惦记着,总觉不安, 便仿照现代礼仪, 临时备些时令瓜果, 上吴宅去。吴家来往多妖精,那应该不似平常人家那般迂腐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
叩门投贴, 有管家应门,府里头静悄悄的,无甚人烟, 管家听说是保安堂许大夫,连连点头, 说七郎与九娘时有提及,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但此时七郎与九娘都不在家中,家里头只有吴夫人坐镇。既然要找的两人不在,许西元不便多留,令小二黑将礼物呈给管家,打算离开。管家道, 吴夫人有请许大夫入内喝茶。
许西元迟疑道:“入夜来访,不知会否打扰老夫人。”
管家道:“不碍事,老夫人非寻常人,不理会世间那些有的没的。方才知晓是许大夫,这才命我留客。”
一没通报,二没请示,吴夫人又怎知许西元到了。在此之前,管家可并没有想要让两人进去的意思。许西元转念一想,吴昀曾道,他家母族是狐女,莫非这个吴夫人就是狐妖?时人皆随父姓,吴夫人、吴七郎、吴九娘,可见这吴家是吴夫人做主。
当下拱手道:“如此劳烦吴管家领路。”
管家未曾道说自己姓吴,许西元默认这一门吴姓,误打误撞,也确实给她说中了。
进得朱门,别有天地,扑面而来的清幽之气,道路两侧均是竹林,幽幽深深,深深幽幽,叫人一见之下就起了寻古之心。竹林深处掩着几处楼台亭阁,间有池塘,塘内一池荷花开得正欢,管家说,这是活水,可通到苏州水道,院子后头还有个码头。
一路向内,除了管家与许西元、小二黑三人,不见其他的奴仆杂役,许西元心里打了个突,摸摸怀中香囊,定了心神。管家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解释道:“夫人喜静,是以府中除了必要的下人之外,别无旁人。府里平日也就只有陪着夫人前来苏州小住的七郎和九娘,其他人皆在临安。”
不听解释尚好,听了解释,许西元与小二黑交换一个眼神,心里颇有些惴惴。她觉得黑夜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视她、打量她,难说是否有恶意,想着自己一身是残并没有可让别人图谋的,这才定了心神,步伐从容。
吴夫人的屋子在府宅最深处,二层小楼,从外观来看,和其他几栋小楼并无二致,走到门口,即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候着,看到许西元,礼貌地引人入内,还好奇地打量她几眼。小二黑则被留在外头,管家说吴夫人不爱见人,等下取茶给他喝。
许西元被请到大屋之内,屋内没有高桌高凳,仅设一地席,席上有一几案,几案一侧坐着一位黄衣女子,乌发如墨似瀑,不曾梳髻,仅以一根黄色的发带系了。丫鬟轻声嘱咐许西元脱鞋上席,许西元有些犹豫,她原先以为吴夫人必是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谁晓得从门口观望,并无半分妇人的姿态,孤男寡女的相对而坐,传出去怕是不大好听。但又想到对方可能是狐女,当是没有那许多规矩,既然相请,必是无碍,便脱了鞋子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