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沾衣(12)
能在对方长着和自己师叔一张脸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地摸□□,足可见此人之薄情少恩。
温若玉是魔教长老之一,以其流连花丛,且尤其喜爱已婚的妇人天下闻名,段长歌知道越子临是魔教长老的徒弟,那么自然也能推断出温若玉是她的师叔。
“不是,我在想,温若玉前辈惯喜欢妇人,此人既然做了温前辈的打扮,为何要找我?”在经此之后,她能温文尔雅地称一声温前辈,实在令越子临大开眼界。
“可能见了你的美貌把持不住了也说不准,”越子临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尸体怎么办?”
“越左使身上没有化尸水了?”段长歌调侃道。
越子临道:“谁能日日带着化尸水?况且尸液放在何处?那味道难闻的要命。”
“不如报官。”
“那是谁杀的她?”
“她自知罪孽深重,自杀。”
“别扯。”越子临道。
段长歌,想了想,突然惊叫一声,道:“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越子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怎么了?”听见外面骚动起来了,段长歌才对越子临说话。
“无事。”越子临道,她一直自负掌握全局,现在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老板娘来的最快,看见屋子里的场景差点没昏过去。
段长歌面色苍白的解释道:“我与子临进来时就闻到了血腥味,点燃蜡烛便看见了尸体在这。”
几个行商七嘴八舌地议论,房间里炸开了锅。
可即便如此也没人怀疑到她们二人身上,二人看起来都是羸弱女子,即使带着剑,也没人觉得那真的能派上什么用场。
越子临一直躲在段长歌身后,怯弱怯弱的模样招人怜爱。
近来破事不断,老板娘叫了几个胆子大的年轻男子把尸体抬出去,自认倒霉。
胡三儿却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此刻正在珈蓝的房间里,犹豫着怎么说出这个不情之请。
把所有的事情都折腾完了,俩人又换了房间,这才躺下休息。
越子临喃喃自语道:“还是大齐好,杀了人自有旁人处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你在大理寺少卿面前说这个,真的好吗?”
“你不是闲职吗?”越子临迷迷糊糊道。
段长歌因她父亲的缘故,即使是有了功名、殿试拔得探花,也从不被圣上重用,先是主簿,再是少卿,且不需查案,只是点卯画簿而已。
段长歌心里一动,“你怎么对我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
越子临贴近了点,她怕冷,之前动作就很是亲昵,现在差点钻到段长歌被子里,道:“你的脸就写着段家人这几个字呢。”
“怎么说?”
“明日再说行不行?”越子临都要恼了。
她睡觉时比清醒后大不相同,简直是两个人。
“行。”
“冷。”越子临低声道。
段长歌一碰她的手,冷得像是一块冰。
这要是夏天就是人间至宝了。
她混乱想着,把对方抱到怀里。
越子临蹭了蹭,彻底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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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无病
段长歌一宿都没睡好,越子临身上太冷,她好像搂着一块冰。
越子临倒是神采奕奕的,起得出奇比她早。
“昨儿你也没说,”段长歌道,她的下眼一圈乌青,眼睛也是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像是兔子成精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越子临随手把头发挽起来,比起段长歌因为没睡好而导致的颓靡不振,她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容颜惊人,“段大帅的事情天下人皆知。”
段长歌披着外衣起来,铜镜里越子临的面孔美得失真,她的头发梳得并不好,段长歌解开她的发带,头发一下子散了下来。
越子临神色不明,似笑非笑的,任由段长歌用手指扶过她的头发。
段长歌拿着梳子,从发梢轻轻地梳到发尾,“你这样,真是糟蹋了头发。”
“我这样的脾气,”越子临仰头笑道:“是不是也糟蹋了这张脸?”
段长歌不动声色道:“别有趣味,你还未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说了,段帅之事人尽皆知,”前丞相顾明渊为人方正古板,对于小皇帝箫琼身边的几个亲信极为不喜,甚至醉后称之为“佞幸”,唯段帅段思之一人得其青眼,叹曰:“此大齐之国柱。”
箫琼多疑,听闻此言,却道:“顾相果真识人。”
段思之喜银甲,曾雪夜奇袭敌营,大获全胜,时当朝太子太傅尚在军中,段帅雪夜而归,其赠扇一把,乃太傅手书:除却君衣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且此人性情温和有礼,端得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不止在军中,在民间也极受赞誉。
“那是父帅的事情,”段长歌微微弯了腰,给她束发,“不是我的。”
热气打到耳朵上,越子临想躲,却被段长歌扣住了肩膀,“别动,会乱。”
就如现在一般,愈动,愈乱。
越子临阖了眼,段长歌也不催她,仍慢慢地、细致地给她梳头发。
半响,她睁开眼,道:“素箫在你那,我自然会多多上心。”她答的太直白。
段长歌手一顿,道:“越左使果真无利不起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越子临淡淡道:“你我都是贾人,只不过所易之物不同罢了。”
“我原以为越左使会骗我。”
“我不骗朋友,”越子临微微一笑,“不疑。”
段长歌微怔,过了一会也笑了起来,道:“越左使果然对某上心。”
不疑是她的小字。
为箫琼所赐,大抵是显示荣宠与不同,取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本是做给大元帅看的,如今看来,段长歌倒是如此。
傻得惊人。
就算那段帅再怎么端方雅正,光明磊落,如段长歌傻成这样。
“越左使的字是什么?”她束好头发。
越子临摇头,“无字。”神色却古怪了起来。
段长歌见状笑道:“某曾听说,有些人家会给子女取贱字,好养。”
“是贱名好养。”越子临反驳道。
段长歌笑道:“那究竟是什么?莫非是阿毛、狗子之类的?”
越子临恼怒道:“别问了!”
“越左使从前身体不好吗?”
越子临夺下她的梳子,扔到妆奁上,道:“为什么这样问?”
“某觉得是长生、无病之类的。”
越子临已经怒了,扬手就丢了个东西过去。
段长歌一躲,只见钉在墙上一根铜簪,不知是谁之前落下的,正巍巍地颤。
“莫非真是?无病?”
越子临已经拔剑了。
段长歌跑到了门边,道:“你好歹告诉我,礼尚往来。”
越子临大怒道:“无病!”
她师傅是被从码头抱回来的,武功虽然绝世,但字真的不通几个,若不是大师兄极力反对,她险些叫成元宝,
“真是好字,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出令师对无病的关切。”段长歌笑道。
越子临拔剑而起。
段长歌砰地把门关上了。
……
胡三儿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去看珈蓝的腰上有没有红痣,她总不能和人家说,劳烦人家掀了衣服。
她照例被珈蓝叫了进去,不过几日的时间,这古旧的房间便成了另一个样子,脚下是白虎皮,杯子是翡翠杯,茶叶千金难求,床上挂着如同月光一般皎洁温和的月白纱帘,摸上去恰如最细滑不过的女子肌肤。
胡三儿不傻,相反,她还算聪明。
她觉得珈蓝此人真是奇怪,若想隐瞒身份,以她那冲天的财力,想扮成谁不行?可她不,她仿佛很是低调,又弄得人尽皆知,似乎是怕别人不怀疑她的身份,不好奇她是谁一样。
她想做给谁看?
胡三儿无端地这样想,自己已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珈蓝停在她身边,扫了一眼她的腰间,满意地笑了,她拉着胡三儿坐下,道:“这几日过得如何?”
胡三儿老老实实道:“受宠若惊。”
珈蓝道:“傻孩子,以后这样的日子多得是。”她的语气温柔,好像一个慈母。
可她不是。
胡三儿知道这女人此刻对她百般宠爱,下一秒,也能立刻砍下她的脑袋。
她为何要听之任之?
珈蓝给她倒了茶,这次,胡三儿没有拒绝。
翡翠微凉,茶香四溢。
胡三儿平身头一次用这样精贵的饮器,动作小心翼翼得惹人发笑,珈蓝正要给自己也倒一杯,那胡三儿不知道是太害怕了手抖,还是别的什么,一下子没拿住,一杯水尽数泼到了她身上。
珈蓝却连声都没出,显然这种情况在她身上发生了不止一次了。
她站起来,仪态万千。
胡三儿也站起来,讪讪道:“珈蓝姑娘,我……”
“无事。”珈蓝道:“换一身即可。”
她的意思是要胡三儿出去,奈何这丫头好像没个眼力见儿,踌躇了一会,道:“到底是我泼的,不如我伺候姑娘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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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贵人
珈蓝十分诧异地看着她,“你?”
胡三儿忙道:“我从前也伺候过旁人,况且我与珈蓝姑娘同为女子……那衣服,衣服也是我泼上去的。”她紧紧地皱着眉,似乎真的在为把珈蓝的衣裳弄脏了而手足无措。
珈蓝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道:“也好。”
这些衣裳都太复杂,真不是一个人一时半会能穿上的,而且胡三儿也提了,她不能驳了这孩子的面子。
她道:“你记着,以后不用这般诚惶诚恐地和我说话。”
胡三儿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解极了。
珈蓝又道:“你我是这世间最为亲近的人,若你也和我生疏,那我真的想不出谁可以相信了。”
这话说得令人动容,如果事先不知道香囊里有什么的话,恐怕胡三儿会十分感动的。
但此刻,她只想过从前的日子。
珈蓝的到来,扰乱了她的生活。
她恭顺地嗯了一声,然后去帮着珈蓝脱衣。
珈蓝的皮肤微凉,又细又滑,摸起来倒向她从前见过的一种大鱼的肉。
她的腰间确有一颗红痣,艳丽夺目。
她知道自己好像卷进了什么大事里,可她不会去问,那不是她应该了解的。
她将珈蓝的衣服放下,镇定自若。
……
傍晚,胡三儿去为越子临送茶送饭。
越子临仿佛知道她回来,预备了纸笔在桌子上。
胡三儿了然,在纸上写上:有。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段长歌却还未回来。她想,把钩沉塞进香囊时动作有些不耐。
胡三儿生怕惹着她,药换完就出去了。